《南方故事》旅铺桃

15、故事戛然而止

　　6月底，李晔坐上毕业回家的普快。列车是晚上10点开，第二天早上到，要在车上睡一晚。
　　时间太晚了，李晔不想再麻烦杨岳一次。李晔同意一起吃晚饭，但是她自己去火车站就好了。

　　他们毕业那年赶上世界杯，各个饭店都愿意支起来一台电视机，即可以吸引客流又可以当背景乐。
　　李晔想起来之前和院系同学吃过的一家铁板烧，估摸着路带杨岳去。他们走到的时候，铁板烧已经倒闭了，换成了一家西餐厅，里面正在播放录播世界杯，很多吃饭的男性都扯着脖子朝电视机凑着看。李晔有点意兴阑珊，但是杨岳说吃西餐也没错，好像还没有一起吃过西餐。

　　“想和你一起吃遍各种类型的美食，进去吧”李晔皱眉，自从一起旅行回来，杨岳的“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还是原来那个清冷话少、嘴毒的人更熟悉...

　　李晔不怎么吃西餐，也不知道点什么好，看着价位随便点了一碗拉面。杨岳点了一份牛排，又点了一些沙拉，给李晔点了一份提拉米苏。
　　等菜都上齐，李晔看着店里好像只有自己和老人在吃日式拉面，略显尴尬。杨岳倒是看着眼前这个姑娘觉得十分可爱。

　　饭后，他们像之前一样散步回学校。
　　看着周围的街道，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路过，李晔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大学这四年，过起来还真有点快。想起来，刚来到这座城市，因为水土不服，她起了一身湿疹，因为口味不和，经常拉肚子。高中班上大部分同学都留了省内，她是为数不多一个人跨省上大学的。和父母缘分较浅，有种逃出来的爽快，但看到群里高中同学聚会的照片又不免觉得孤单。还好参加了社团，认识了一群五湖四海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只是现在又到各自奔赴山河的时刻了。

　　“他们好多人都换手机号了”那是结束全国漫游的第一年，人们去到各个城市还流行着办一张当地手机卡的风俗，李晔看着手机里班上同学发的朋友圈感叹道。
　　“是呀，最近惠存了不少号。不过，我不打算换掉这个号，你永远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听到这话，李晔顿了一下，迎上杨岳一双坚定、透彻的眼睛，疑惑这是为了自己，还是单纯的想要纪念这四年的大学生活。
　　前几天晚上，李晔在学校门口看到回家的菜菜。“我看到你俩出去玩啦，杨跟你AA了吗。他家好像开矿的，我们项目部出去晚，他每次都揽下一切支出，好大方”
　　的确没有AA，李晔想到刚旅行回来，她估摸着钱在支付宝上转账给杨岳，杨岳原路退回的记录。他就是这样，就算是朋友，他也照顾的这么周到啊。

　　在李晔宿舍门口，李晔和杨岳分别，一再强调等下不要来送自己去车站，时间太晚了，公共交通都停掉了，杨岳一个人不安全。
　　杨岳扭转李晔身体，向反方向推她进宿舍楼“大姐大，什么时候这么啰嗦”。

　　李晔坐在空荡荡的宿舍，回忆起和杨岳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在和自己谈恋爱，自己凭什么啊。

　　晚上8点，李晔拖着行李箱下楼坐车去车站。
　　手机上杨岳出奇安静，原来是人已经在楼下了。

　　过去四年，同样的位置和方向，已经记不清这个干净修长的背影，有多少次是只为自己停留的。简单的黑白灰搭配，新款的运动鞋，李晔也不想刻意记住但还是默默在心里注意到对面这个男生的每一年变化。

　　“你，你又来了，说话不算数啊”李晔佯装生气。
　　杨岳转身，顺手接过李晔的行李箱，“这下还要再隔不知道多久才能见到你，你让我怎么坐得住”。杨岳最后还是没能调剂到北京，留在了老家广州的一所学校读研。他也考虑过上海的学校，可能命运巧合，可能是机缘不够，他最终没能为她留在同一座城市。

　　路上碰到了交通事故，堵了好久的车，等他们到车站的时候已经在检票。上天似乎是从这一刻开始考虑不再那么眷顾他们。杨岳把李晔送到检票口，满腹蜜语来不及倾诉只剩下一句“一路顺风，到家跟我说”。
　　李晔接过杨岳背了一路从书包掏出来的牛皮纸袋子，就被人群裹挟着去向相反的方向。

　　“回家再打开”杨岳给李晔发消息。
　　熟悉的袋子倒是很久不见，李晔找到位置坐下后，当然忍不到回家再打开。
　　轻轻敲开一颗颗特意封口的订书钉，李晔取出了一本有5厘米厚的相册。
　　相册的封面是素净的全白色打底，只有画面偏右有一棵满树扇形花朵盛开的合欢树，缓缓清风吹落了几朵飘向地面，树下蹲着一个满头乌黑长发的小女孩，正在盯着地面的花朵发呆。
　　李晔顿了一下，忍住止不住颤抖的手，翻开相册的第一页，是大一刚进社团还穿着十元三件的豹纹短袖参加社团活动的自己，李晔手机里都没有存这张照片，大二在活动上游戏输了被惩罚顶着碗，跨气球的照片，志愿者宣誓时主持的照片，义卖报纸那年街头扶老奶奶的照片，园博会上穿着绿色制服在写日程安排的背影...最后一张是他们挂在办公室上的主席团合影，他们那天凑巧穿了同类型的大衣，李晔有点不好意思，杨岳在她旁边，一贯的双手交叉垂在身前，看不出什么面部表情...再往后翻是李晔以笔名“rabbit”在社团留言板上的回复和评论，杨岳全部把它们拍了下来打印出来。那个时候流行匿名留言，所有人都在猜rabbit是谁，随着他们离开社团也不没有人一定要知道这些答案。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答应给你一个属于李晔的记忆，收集了很久，终于有勇气交给你啦！相册剩下的内存，就交给主人公亲自填满。
　　我一直很难过，我们即将不能再同一个城市，记得常备把伞，在没有我的城市里，别再一个人淋雨了。
　　”

　　翻到没有照片的最后一页，指腹轻轻摩擦每张照片后的便签纸，李晔的眼睛已全被液体模糊，心里固自坚守了不知道多久的城墙瞬间崩塌，轰的一声，泪水决堤。
　　车窗外，月亮寂静无声，只有回忆穿云裂石。除了感动，自觉亏欠。

　　总是躲在角落里窥望的女孩，
　　从不吝啬表达关心一步步走向女孩的男孩，
　　不同频的两条线如何相交？

　　*

　　距离研究生开学有两个月的暑假，杨岳也不知道每天哪里来那么多新鲜事，总是有不停的话跟李晔说。李晔在农村老家，每天不是十字绣就是看电视，一觉睡到大中午，基本上三顿饭合到一起吃。杨岳不止一次想要飞到李晔所在城市，被李晔好说歹说才劝退。放弃了跨省旅游，杨岳又开始想着法给李晔点外卖，送花。那几年外卖还不是特别发达，一些偏远地区还没有普及到，李晔最后编不出借口了，只能截图给杨岳看，外卖真的送不到。

　　假期过半，杨岳和陈晨在珠海相遇，准备约着几个在深圳工作的同学在海心沙岛一起玩几天。也是那个时候，陈晨知道了杨岳和李晔的事。

　　杨岳和李晔不约而同地没有在任何公众场合公开两人关系，还是像平常一样在各种群里回复消息。所以，直到后来他们分开，除了陈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所有有杨岳的群里李晔全部退出了。大家可能也怀疑过，但没任何人问过李晔，杨岳打死不说的性格更不可能说。刚刚毕业，菜菜到上海转机和李晔见了一面，可能是故意暗示地问，杨岳那种高冷腹黑毒嘴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到女朋友，李晔摇摇头没说话。

　　“给你看杨岳”李晔手机上收到了陈晨发来的出游照片。杨岳出行前，给李晔发了好多消息，想叫李晔一起来。但是李晔看看自己空空的钱包，以陪伴父母为由拒绝了。那段时间，李晔拒绝的头疼，杨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格外磨人。

　　*

　　时间转到9月，又是一年开学季。和四年前相比，李晔还是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坐上开往南方的列车，但是又不同，杨岳已经提前一天到上海，此刻正在火车站外面，等着接李晔了。

　　李晔今天穿了一条齐膝的牛仔背带裙，白色T恤，因为天气还热，齐腰的长发全部梳成了高马尾。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了，杨岳忍了又忍，只是顺手接过李晔的行李箱，领路带着李晔去往学校方向的地铁。
　　地铁上冷气开的很足，李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因为穿着裙子不太方便坐，李晔就一直跟着杨岳后面也站着。杨岳像哆啦A梦一样，从书包里掏出一件防晒衣递给李晔。李晔犹疑的眼神接过防晒衣，披在了身上，感叹道眼前这个人真的好像一个可以预知各种突发事件的预言家。

　　“饿不饿，要不要吃饼干”杨岳问李晔。
　　“饿，但是没什么胃口，坐了一夜车，腰酸背痛”
　　“那等下先回去休息一下，我看到学校附近有一间薛之谦开的火锅店”
　　“哇，真的吗？”那年薛之谦的八卦风波刚过，全网都是营销他为粉丝不设歌曲VIP的推广，李晔和几个好朋友也沉迷得不行。

　　杨岳把李晔送到学校，就也回到了学校附近的青旅休息。那几年，青旅和民宿刚刚兴起，也是十分火爆。

　　下午快到晚饭的时候，杨岳在学校门口给李晔发消息“吃饭了没，见到新同学了吗”
　　“来了来了”李晔来得晚，先到的同学都也趁着还没开学出去见朋友了，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她换了一身轻松舒适的运动服出门找杨岳。
　　校门外，杨岳挺拔如常，偶有几个路过的女生回头窃窃私语。

　　李晔敲敲杨岳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往地铁站走去。直到现在，杨岳和李晔最亲密的行为可能就是杨岳发送的撒娇表情包。李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要和杨岳牵手就浑身不自在。

　　他们在薛之谦的火锅店吃了牛蛙火锅，又约好了第二天去中共一大旧址，就各自回去休息了。杨岳其实不太能吃辣，那顿饭吃的满头冒汗。

　　上天不垂怜，那年刚好赶上中共一大旧址翻修，他们只能扒拉着工地看了看，转头去了附近的思南公馆和田子坊。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特别足，绛红色的墙面被照的十分醒目，几条锦鲤在院内的小池子里游来游去等待着游客的投喂，几间恰有腔调的咖啡馆有着独独属于上海的小资情调。
　　那年，田子坊还没有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还是微博上上海旅游攻略的头牌。
　　虽然已经一起旅行过，但此时站在杨岳身边的李晔还是会因为路人不小心的碰撞，产生的一点点肢体碰撞就脸红到耳朵。

　　还没来得及一起吃晚饭，杨岳就得赶着回去参加自己的开学典礼了。
　　其实来之前，杨岳给李晔策划了一条边玩边走的路线，一路从北京玩到上海，被李晔强行制止了。去恩施的出行还没有AA，李晔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杨岳破费太多。另一方面，这对于当时的李晔来说，确实过分豪华了。

　　当天晚上，李晔也有新生破冰会，没赶上送杨岳去火车站。杨岳从广州来回上海也是选择的卧铺，对杨岳的亏欠感，大概从那时就开始悄悄累积了吧。

　　*

　　虽然杨岳和李晔都各自约定好不再参加社团，要把更多时间用在享受生活上。但是新学期，还是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聚会和活动，杨岳的消息比暑假时候少了很多，李晔知道杨岳很忙也没有好意思多打扰。

　　不过，杨岳的关心却一点都没有少过。每个周末，李晔没有按时发吃饭照片的时候，杨岳就会给李晔点一堆零食水果。有一次，李晔路过花店拍了几朵花感叹好漂亮，隔天就收到了杨岳一整束白玫瑰。吓得李晔再不敢随便夸什么东西好。

　　李晔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却是第一次被如此用心的对待。常常在深夜挂掉电话后，反思自己是不是值得这么好的杨岳。

　　转眼就到了十一，研究生每月定期会发补贴，李晔已经不需要从家里拿生活费了，但是这钱也不多，日常消费够了，出去旅游的话还是有点奢侈。所以，李晔拒绝了杨岳出去玩的邀请，跟他说自己开学压力太大身心俱疲。
　　倒也确实是真的，新学校的室友不是985就是清华北大，李晔的自尊心让自己不得不刚开学就陷入紧张的学业压力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要强，要为谁争一口气，以至于忘记了身边更重要的人。

　　10月2日晚上，李晔刚刚合上电脑准备找个综艺休息一下。
　　一条宿舍楼下定位的消息，从手机屏幕弹出来。
　　李晔点开退出来又看了一遍，确认发件人确实是杨岳，发了一个问号给对方。
　　紧接着李晔收到了一张宿舍楼的照片。

　　李晔来不及整理，穿上大学那件睡衣急匆匆跑下了楼。
　　不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背景，月光下眼前的少年，却还和几年前一样清朗。只是背影，也能看出没有丝毫因为等待滋生的不耐烦，手机举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翻看着最近的新闻，后背还是像军训一样挺直。
　　李晔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是真实的世界，不是做梦，转身上楼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

　　“你怎么不说一声啊”重新下楼的李晔这次走近了杨岳。
　　“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来看你啊”杨岳笑了下，又举起手里的牛皮纸袋晃了晃。
　　李晔接过来，是他们大学门口她喜欢的那家肉松蛋糕。
　　“你还回去了一趟？”李晔极力控制自己别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顺路啊，走吧，我刚才看到你们这附近有小吃街”李晔忍了忍眼眶里不争气的液体，像几年前一样跟着杨岳往学校外面走去。真是奇怪，明明是我生活的地方，你怎么比我还要熟悉。

　　第二天，杨岳又强行拖着李晔去看了一场电影，本来还想再带这个懒惰的姑娘去更多地方，但是无奈导师奴役，不得不提前返程。杨岳没告诉李晔，隔天早上他就得走了，只是晚上走的时候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送到李晔宿舍楼下。

　　“记得给我许个愿，我得回去打工赚钱了”
　　李晔一愣，印象里杨岳生日在冬天12月份，盯着眼前这个蛋糕满脸问号。
　　“身份证上的生日填错了，今天是我生日，拜托啦，替我许个愿”杨岳一脸诚挚的看着李晔，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个姑娘，几个月没见，怎么一下子就疲惫了这么多，想要一天把这座城市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杨岳把蛋糕给李晔，摆了摆手，就转身消失在学校门口两排梧桐树的延长线里。

　　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只是想要看一眼梦中思念的人。

　　杨岳走后，李晔看着手里的蛋糕和一柜子的礼物，一整夜失眠。这么厚重的爱，要用多久才能让这看不见的天平趋于水平。

　　后几个月，杨岳也开始忙碌实验，不能每天打电话给李晔，但礼物和零食从未缺席。

　　年底12月快要放寒假的时候，李晔给杨岳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们就到这吧，现阶段就到这吧”

　　杨岳不解，试着挽回“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能不能跟我说说”

　　“没有哪里不好，就是我想专注在学习上”好蹩脚的借口，杨岳没有再多问，回复了好。

　　隔几日，李晔就收到了一大箱广州发货的快递。是李晔想要了很久的摆渡人第二部，在微博上转发的各种专业书，还有一条三叶草的项链。

　　“当作纪念吧，本来就是买给你的”这是李晔和杨岳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
　　发完这条消息后，杨岳就把李晔的好友拉黑了，扔掉了大学那张手机卡。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李晔看着聊天界面，发送失败的红色提醒，心里某个角落瞬间轰然塌陷。
　　发消息的时候，只是因为又收到了杨岳没有打招呼就点的外卖，而她正在为一段找不到错误的bug焦头烂额。几天的冷静后，李晔本来想再给杨岳打一通电话道歉，拨过去对面已是空号。
　　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算了，不对等的沙不如扬了它。

　　*

　　同天，收到李晔消息的杨岳正在实验室的聚餐上，大家又在起哄杨岳金屋藏娇。总说有女朋友，但从来没见过女朋友来找他。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杨岳知道李晔的专业竞争很大，一直心甘情愿被放在第二顺位。甚至想着，等她寒假结束回家前再去看她一次。

　　在收到李晔消息前，前几个星期，杨岳收到了陈晨发来的同校友转发的李晔在学校的比赛上拿了奖的消息。“李晔还是那么要强啊，这比赛难度不小啊”杨岳在替李晔高兴之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参加了这个比赛。看到团队展示的照片里，除了李晔都是男生。现在联想起来，有几个晚上李晔说在熬夜赶实验，没有空打视频。

　　杨岳早就知道，李晔的专业里男生多于女生，也知道李晔身边的朋友异性居多。他更知道，充满生命力的她有多耀眼。

　　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杨岳不愿意让自己变得刻薄，也想相信她就是表面意思。可还是在聚会散掉之后，没忍住去想象文字背后隐含的剧情。
　　出于赌气，杨岳回复了违心的话。

　　几天以后，杨岳去找了一位相熟的长辈。在长辈循循善诱后，他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能确实没能好好过渡，想要过几天再找李晔认真聊一聊。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同是项目部的菜菜发来消息问杨岳“李晔是不是谈恋爱了呀，快看她发的朋友圈”。
　　杨岳打开朋友圈，看到李晔发了一张学校秋天的照片没有文字，而图片里那个男生的背影不是自己。

　　强忍着心里的所有疑问，杨岳在实验室里赶结果，想要麻痹神经。
　　“师姐，你听说了吗，隔壁实验室有个人给人当备胎，今天那个人去给人家送奶茶，碰见了正主”对面工位上传来声音。
　　“啊，什么...”
　　杨岳没有继续听下去，扔了刚戴上的手套，摔门而出。

　　好像所有的客气和拒绝都有了答案，原来一直苦苦追求的，终究不过是别人的备胎。
　　杨岳眼里，无疾而终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