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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哪哪都能遇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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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楼栋矗立在眼前,江慕然再次看向门牌号,说道:“你家住这?”
“对呀,快走快走。”
深棕色的门前挂着副喜庆的春联,清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接着发出了连续的金属碰撞的声响。她边开着门说着:“老姜……啊呸,江慕然,你还不回去吗?”
“老……姜?”
这名字也不过是她昨天体育课前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会直接说给正主了。内心混沌不堪,脱口而出道:“哦对,你这气色也太差了,那么白,给你几个老姜补补。”
不一会儿就从房里出来,手中拎着一麻绳的老姜,这是前不久朱白伶从菜场那特价买来的。那么多一把塞他怀里,嘴边顺了句再见,便立马“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冷静下来她才发现把家里的老姜全给拿出去了,还发现自己还挺能编的。
饭桌上。
朱白伶显然是看出了缺了什么东西,但精湛的厨艺不会被这种小插曲难倒。一桌子的菜色还是与往常一样诱人。
她夹了点绿油油的青菜给了清栀,说道:“家里那个老姜,是不是你干的,天天不干正事。”
一想到下午的经历,嘴角就忍不住那强烈的笑意。
“诶呦,别发呆喽。”
朱白伶的催促打断了她。
继续说道:“你今天带没带雨伞?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下起雨来了。”
“哦,是我同学顺路送我回来了。”
“你同学呀,这么好嘞,下次去给人家送点水果去。”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失踪的老姜就在江慕然那。
清栀没多想就拒绝了,“别别,我下周跟他道声谢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算欠了人人情知道不。”接着又喃喃道:“我听秦妹说楼上换了新人,说不定就是你同学呢……认识下也好的喽。”
刚开学两天作业不多,清栀坐在桌前,想着把最后一题做完就睡。卷旁的手机屏幕泛出白光,随着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
通讯录里一个带着标准招呼语的陌生人加她。清栀皱了下眉,点击了一旁的接受按键。
对方发来消息:“睡虫?”
……?
莫名其妙。
清栀发去:“什么鬼?”
不一会的时间,信息又更新了条:“看不出我是谁?”
她正想着怎么回复这么个奇怪的人时,聊天界面变成了来电显示。
点下绿莹莹的圆圈,把手机放到耳边。
窗外黑沉沉的夜,无边无际。时间不早,家里的人都睡了。她放轻声音,问道:“你好,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但又需要回想一下。空气仿佛凝滞。
清栀双眼忽变的有神,惊喜的说道:“江慕然!”
意识到自己音量增大,又小声了下来。继续说道:“你怎么加到我的?”
那头似乎笑了几声,“班群啊,我们班怎么就这么点人了,才……13个。”
“这是学习群好不好,没看到里面都是陈睿那几个学霸吗。”话完顿了顿,又道:“哦,你刚来。对了,你加我什么事?”
“想加呗。”
她哦了声,看了眼时间,正巧十二点整。惨白的数字在闹钟指针下静止,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再次回到了这种作息,有种多年老友再次相见的感觉。
放下手中的水笔,呼出一口气,“嗨,早上好。不早了,晚安……呸,早安!”
接着挂断了电话。
暖黄色的床头灯散发着暗淡的光线,几缕照向她。放下随手扎的头发,发尾稍有点炸毛。
铃声再次响起,江慕然发来语音:“睡了?”
清栀的键盘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要不是你这句话,我估计已经十秒入睡了。”
接着发了个满脸傲娇的小人动图。
“早点睡,熬夜可是会秃的。”
“睡了,比你晚一秒当秃子。”
她放下手机,带着点笑意裹进温暖的被窝里。
江慕然看了眼回复,哼笑了声。
漆黑的夜空下,爬着藤蔓的楼栋,熄灭了两盏灯光,和一户、另一户。
餐桌上,塑料袋里装着个相貌一般的三明治,这是清栀早起半小时的劳动成果。
把几张红票子塞进口袋,身后传来朱白伶的声音:“大早上的干嘛去哇啦(本地方言)?”
她回头看去,“不买自行车吗。”
朱白伶挠了下头,笑道:“瞧我这记性,一天比一天不好使。”又跑去门边翻着包,“要不要给你点钱,待会别不够用了。”
清栀自己早有预算,也知道她的性子,道了谢后拿起塑料袋子便跑。绿萝随着关门的风轻轻飘拂。
昨晚下了小雨,地上留着几处水坑。一手拿着手机,随意的划着。无意间点开了江慕然的头像,呆萌的史迪奇坐在地上半眯着眼傻笑,略微粗糙的轮廓,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一帧。
朋友圈中除了寥寥几个素描作品外,还有唯一一张人像照片。
——青涩的少年站在红色墙面的校园前,他双手握着录取通知书,满面洋溢着笑容。
这篇自2013年,标题为“任务1完成”的动态在一张张画作中独有千秋。
放大照片,身后刻着的四个大字让她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南什么高中比这儿不好点来着吗。”
“没差多少吧。”头被重重搭住,身后传来声音。
转头一看,江慕然神不知鬼不知的就来到了她身边。
他勾了勾唇,眼角弯若月牙。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眉毛忽地挑起,贴近她小巧的脸庞,说道:“怎么,那么喜欢看人家朋友圈?”
清栀目光游离,思绪变得迟钝。“哪有,你公开了,我、我不能看吗?”
他重新站起身子,扫了眼周围,不经意的问道:“这么早,干嘛去?”
“我自行车坏了,要……去买。”
天气炎热,她的脸颊晕着淡淡的粉。
江慕然撩了把柔顺的黑发,在阳光下略有光泽。
“那走?”话完低头看向她的眼睛。
清栀下意识的“啊”了声,眼神瞟向别处,“我就买个车你也去?”
他侧过脸,笑道:“我呢,只是怕你这么傻,待会被哪个人拐了所以才去的。”
“切。我呢,只是看你闲得发慌所以才同意的。”
商城里各处都缭乱的摆放着卖物,红色底板白色大字的促销广告贴在墙上。在这个年代,人们更加喜欢这火热的气息。
彩色的霓虹灯闪烁着,昏暗的氛围下,一直走在他的身旁。少女眼尾泛粉,像她的名字,清烟四起。眼上褶皱下落至眼尾,平行于微翘的睫毛,痕印清晰。
这样看着她,一直看着。
对上了那繁星点点的眼球,与往不同的感受渐渐兴起。
清栀避开了他的视线,眼神游离。语气带着几分拘束,“嗯……在那。”于是加快步伐走去。
对个视就怕了?
胆小鬼。
一辆辆自行车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店内散发着浓烈的烟味,老板桌前的烟灰缸里放着三四根华子。
白色的烟雾再次弥漫过来。
“咳咳”
江慕然和老板的视线同时落在清栀的身上。
老板通红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挥着手走来。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话完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清栀不怎么和异性有过多的肢体接触,这么一下隔着薄薄的衣襟触碰到了她的肉.体,神色略显的紧张和厌恶。
心里组织好了言语,肩上的手却松了下来。
江慕然紧紧拽住他,眼里愠色渐浓。老板身形矮小,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压迫。
三人默默不语。这时,门口传来儿童细腻的声音,一对母女向这边走来。
妇女满脸憔悴,脸色蜡黄,手里拎着一个白色袋子。看到这情形,赶忙拉着老板的身体,说道:“小伙子对不住啊,我老公他…脾气不太好——”
老板一脚踹在了她的腹部,随之传来强烈的碰撞声。
他试图挣脱被江慕然拽住的手,但白费力气。彻底恼了火,对着倒在地上的妇女破口大骂道:“你烦啥子烦,没看到老子囧着吗。”
白色袋子里的保温盒散落在地上,饭菜新鲜的汤汁流淌出来。
店内被他的声音覆盖着,原本红透的脸又上了层色,“诶你这个臭小子,啥子狗爹狗娘生出来的畜种……”
江慕然深情凝固,深邃的眸中尽是对方破相的场面。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与别样的更加令人畏怯。
“干嘛,我警告你啊,未成年打人可是要去少少管所的啊,你敢动我一个试试。”这回声音有些发颤。
这激烈的状况,但没有谁能想到,江慕然内心正想着发笑。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同,怎样的人,怎样的事,再恶劣,他几乎也都碰见过。
态度有所好转,江慕然一把放下他的手。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懒散的拍了拍手。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抬起眼皮看着一脸疑惑的老板,慢悠悠的说着,还带着几分笑意,“我啊,就是装,没想到,还真吓着你了。”
话完,塞了一百块钱给可怜的妇女,便拉着清栀的衣袖离去。
一到室外空气变得清新,看着他淡定的反应,一头雾水。
他…还真不简单。
清栀不忍问道:“你怎么就…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了?”
他多样的表现让她结巴了不少。
江慕然弯下身子,双眼微张看着她,样子十分撩人,“老子这么奇怪,你更讨厌我了。”
趁其不备,食指朝她脑门弹上一下。
这熟悉的动作,像是昨日…一模一样!
疼痛不断循环,她暗骂了句,拎了把身后的书包就朝他追去。
江慕然甚至连说话都那么奇怪,半问半答的。
看到前方的人停了,她也放缓脚步。拉紧了江慕然的衣摆,气喘吁吁,“你…再弹我,我就真生气了。”
见没有回应,抬头看去,江慕然的眼神停留在了一旁五花八门的小摊上。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跑进了两排喜庆的集市。将近国庆节,许多人租来个临时的店铺,随便卖卖闲置的东西。
国旗插在一个个小摊的门帘前,随风飘扬,黑瓦片下挂着不同花样的灯笼。
人出了奇的少,过往的店主偶尔往他们身上多瞟个两眼,这反应也见怪不怪。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随味而去,是一个卖花的小铺。摊上摆放着些不同种类的当季花朵,白色的茉莉在五颜六色的花中独显风姿。
清栀拿起一支,淡粉的指尖小心的旋转着,花朵的芳香愈变得浓而不腻。
“来盆茉莉。”一旁声音响起。
江慕然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票子,随手扔在了桌上的钱篮子里。
店主爽快的应下,开始收拾起来,还一边问道:“小帅哥给你女朋友买花呀,下次得记着买玫瑰。”紧接着传来几下笑声。
他接过袋子,玩味的勾了勾唇。
“喂。”
耳后传来声响,自己的手被人提起。清栀狠狠掐了下他的手背,疼痛如流水快速的蔓延进他的身体。
“——靠。”
江慕然向下看去,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红印。
清栀掩住嘴巴,不住发出笑声。
“谁是你女朋友啦,睡你的大头觉去吧。”
他扫了一眼,不经意的说道:“真不要做我对象?”
“海王吧你,才认识几——”
突如其来一股巨大的力促使她向后跌倒…
天空一片湛蓝,鸟儿在白云下飞翔。明媚的光束照向她棕色的眼球,一切都好似安然无恙。
江慕然揽紧了她肩膀的手放松下来,低头看去,她锁紧的面容变得舒展。
“走了,小矮子。”
像是做了场梦,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手腕被拉着往前走,不禁向后看去,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直愣愣的站着,目光不变的看着她。人逐渐变多,川流不息的从他身边走过。
那个男人的影子从她视线里渐渐模糊,直至被人群吞噬,但隐约的不安越感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