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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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洛森的期末考试来得很巧，刚好赶在圣诞节前全部结束。
考完最后一科专业课，温鹿鱼像失水的三体人一样，脱力地贴在椅子靠背上。
同考场的连珩路过，趁机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小鱼，走了！”
“你们先走吧，我再缓缓。”温鹿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疑似失去所有力气。
“不至于吧，有那么难吗？”连珩摸摸下巴，狐疑道，“老马收力了，听说去年他挂了一半人。”
为什么星际大学也挂人啊！还是说哪里的大学都一个样吗？
温鹿鱼悲伤地流下两行热泪，他决定等会偷偷找个地方拜一拜，给原主赔个罪，估计这场考试下来他的专业第一神话就会像他的成绩一样一落千丈。
哪怕他已经尽力了。
温鹿鱼在半学期内补完了数学专业课，星际跃迁理论，高等信息论等一系列放在以往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现在身心疲惫，急需补一场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大睡眠。
“下雪了。”
陈羽从楼上考场下来，站在他们考场门口。
“我们去堆雪人吧。”宋清听道。
今天的天气很古怪，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过一场考试的时间，天地间已铺满了雪。
哈洛森的绿化率足有80%，占地面积广大的学院每一条路两侧都栽了各个城市的名贵物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能让这些习性不同的植物长得如此茂密。
雪压低了枝头，欲坠不坠地垂着。
操场化为冰场，学生们结伴漫步，好动的绕着圈追逐，甚至有人脚下踩了个飞盘状的东西，温鹿鱼本以为是个滑板，没想到眼睁睁看着那“飞盘”浮到半空，就那么载着人极速狂飙。
温鹿鱼目瞪口呆。
三个室友也看到了，连珩一拍脑门：“我把我手套落寝室了！”
其实也不太冷，不戴手套也没关系。
温鹿鱼刚想安慰他，连珩接着说：“我一周前下单的模拟蓄力炮的自动搓雪球手套，最新款的，听说比上一版更快更猛！”
温鹿鱼惊恐——兄弟，你要杀了我吗？
“你那东西只能拿去跟校队的玩，”宋清听一脸嫌弃，“这里谁挨得起你一炮。”
“那就是个噱头。”连珩叹了口气，“真有那么猛，自卫协会的高低得给生产商颁个奖。”
这会刚考完试，大家都兴致勃勃，操场上人数爆满。于是四人先去吃饭，温鹿鱼履行承诺，请他们去学校周边的商场吃。
连珩叫嚣着要吃烤肉，陈羽想一顿盖饭简单了事，宋清听则说自己要放纵一把，用高油高热量的垃圾食品填满肚子。
于是最后选择了一千星币一个人的自助。
连珩一边说着“太破费了”一边第一个冲进饭店，座位都不找先拿盘子捡了俩盘海鲜扇贝。
“你不是要吃烤肉吗？”温鹿鱼问。
“海鲜也能烤。”连珩活像一个饿死鬼，又端了一盘蛋糕。
“你怎么没有一点自助规划，甜点要最后吃。”温鹿鱼提起自己以前吃自助的经验。
“没事，都能吃得下。”连珩仿佛一个左拥右抱的帝王，大方地表示朕的肚子很宽阔。
剩下俩人也没吃盖饭和垃圾食品，陈羽难得积极，主动帮大家调酱料，每一份按照各人的口味严谨到滴。宋清听老老实实地涮肉涮菜，不时夹一把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菜给温鹿鱼。
不过他最后还是留了一小块肚子，吃了一块芝士味的炸鸡。
吃饱喝足，四个人晃回学校。
年轻人饱得快饿得也快，走回操场时人散的差不多了，四个人刚好不撑了，有力气玩雪。
宋清听拉着温鹿鱼堆雪人，陈羽想加入他们，被连珩一个雪球扔进衣领里，脖子冰了个透心凉。
陈羽沉着脸去追嘻嘻哈哈的连珩，一边追一边发动全身力气，在愤怒加持下暴揍连珩。
“陈羽进入狂暴状态，敏捷+100%，力量+100%。”
温鹿鱼在一旁给战斗做解说。
宋清听好笑地拉住两个人，陈羽本追不上连珩，趁此机会狠狠砸了他一个大雪球。
连珩双手抱头做求饶状，冲温鹿鱼喊：“小鱼！救救我！”
“你把程序员都气得要拿电脑砸你了，我还能怎么救你？”
温鹿鱼无辜地歪了歪头，眨眨眼。“你已经KO了。”
“小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外拐。”连珩气得脸都红了，“后面一周别想我给你带饭！”
“还有半周就放假了。”陈羽阴沉地说，抖抖袖子上的雪。
“小鱼肯定要留校，是吧小鱼？”连珩一把勾住温鹿鱼脖子，“我俩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儿童，只好相依为命啦。”
他得意洋洋地宣告。
“可是……”温鹿鱼犹豫，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我要去尚文那边，放假期间包吃包住包工资诶。”
连珩气倒在雪地上打了个滚。
说笑够了，方才追着砸雪球的两个人加入堆雪人的活动。宋清听不愧是个画画的，就连雪人也堆得眉清目秀，挑出来作五官的叶子都比别人规整。
连珩显然是个热血行动派，从地上捡了根枯木枝，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蝴蝶刀，三下两下把树枝削成一把尖刀，插到雪人手的位置。
“毫无审美。”宋清听看了，叹口气。
陈羽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也欣赏不来连珩的搭配。
“你们都太平庸了，雪人怎么不能有个战士梦？”连珩据理力争。
温鹿鱼被他们逗得咯咯笑，拆下自己刚才在商场买的围巾，围到雪人只有一条缝那么宽的脖子上。
四个人分别站在他们的大作两侧，叫住路过的同学拍了张照。
贝莱萨玛星球的夜很美，银河具象化后如绸缎连接天际，盛满了每个居民的梦。
照片中宋清听温润地笑着，头微微向左边靠，看起来就像挨着温鹿鱼。温鹿鱼笑得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眼睛睁得圆圆的，右手比耶。
再左边是咧着大嘴的连珩，这家伙强行拽过一旁满脸写着不情愿的陈羽，好哥俩似的勾肩搭背。
时间平稳地划过，月色像一汪永不干涸的泉。四人打道回府往宿舍走，走到操场门口，温鹿鱼被冷风灌了一脖子，一摸才发现围巾落在了雪人身上。
“你们先回吧。”他冲剩下三个挥挥手，小跑回去拿围巾。
跑近了，却发现一道身影站在形态滑稽的雪人旁边，挺拔孑立。
听到声音，那人转过身来。
——是俞致音。
“俞总？”
温鹿鱼放慢步子，停在他身前，仰起头看他。
男人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视线下移，移到温鹿鱼缩在袖子里却仍露出指尖的手上。
气温不算太低，比不上雪的寒冷。温鹿鱼抓过雪的双手冻得通红，手掌上残留有雪化的水迹，指尖泛白。
俞致音把手从兜里抽出来，他今天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贴合手掌曲线的皮质手套不显臃肿，反而衬得他多了一份暖意。
俞致音拽住手套一角，缓缓抽出，露出修长白皙的手。他的手白到透明，不带一丝人气，哪怕捂在手套里也没有好转。
——然后，他抓着温鹿鱼的手腕，把带有自己热量的手套轻轻套到对方手上。
男人低着头，神情平淡，拇指指腹抵着温鹿鱼的指节，一点点往上套。
与看起来不同，冷如玉石一样的手指温暖极了，触碰到的位置带起感官一阵刺激的战栗。
温鹿鱼的脸突然变得滚烫，血气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尖，攀上脸颊。
他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舌头好像打了结。直到俞致音套好第一只手套，食指抽离时从他手腕处蹭过，他才如梦初醒般把手缩回去。
“谢谢……谢谢俞总！不麻烦了！”
他脑袋涨得发热，恨不得把嘴说秃噜皮了，一阵摆手拒绝。
“晚上冷。”
俞致音把他在半空乱晃的手抓回来，这次加快了速度把另一只手套套上。
“早点回宿舍。”
他抬眸，平静地注视着温鹿鱼。
“好的！我这就回！”
温鹿鱼猛猛点头。
“怕我？”俞致音却不放他走。
温鹿鱼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表现得有些迫不及待离开，然而手上还戴着人家的手套。他赧然地摇摇头：“没有。”
俞致音轻笑一声，眼中骤然流露的柔和模糊了他凌厉的气质。
“那俞总……手套？”温鹿鱼试探地问。
“放假后再还给我。”俞致音道。
原主来哈洛森上学后就把租房退了，放假都得留在学校住宿。温鹿鱼没地方可去，也不想留在学校，便打算到尚文书城附近租套房子专心经营卖谷。
俞致音听说后，立马找了套员工房给他住，不要房租，还有工资。
这和带薪休假两个月有什么区别？
温鹿鱼当即满口答应，现在才发现这不是把自己放到老板眼皮子底下了吗？
其实他不算俞致音的员工，硬要说也是合作对象，只是俞致音身上有股天然的理所当然感，让人不由自主把自己当成他的员工。
“叫我名字就好，”正想着，俞致音道，“小鱼。”
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喊他“致音”吗？
有点奇怪。
温鹿鱼左右手相互捏着，能感觉到俞致音的温度在渐渐与自己的体温中和。
他比俞致音低，抬头看人时能看见灯光下雪花一片一片打着旋落下，在男人头顶凝成薄薄一层霜，再反射出金色的光晕。
好像停留得有些久了。
半晌，温鹿鱼乖乖叫道：
“致音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