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彩云卷四十二 娇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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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帝宫内的守卫之中，原本有不少是出身昭华上宫孤云殿的高手，现在都被撤走，变成了受新天王赏识的新卫。轩辕明玉冷冷看在眼里，也懒得和他们打照面，抄密道从后门离开了帝宫。
她现在没什么好心情，只沿着偏僻小路胡乱地走，渐入东山陵狩猎场外的荒野之间，心中一时难过，一时恼火。
南宫少渊就算相貌再好，但脾性这般刚烈，下手这般没轻没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理会此人了。
荒野间冷冷清清，泥土微微干燥，踩着不脏鞋子。
轩辕明玉正心烦意乱，寻思着该往何处而去，忽听“哎呀”一声，一个小女孩突然从一棵树后蹦出来，好端端撞到了轩辕明玉。
此情此景莫名熟悉，轩辕明玉无语地低头看了这女孩一眼，问道：“你是谁？要来刺杀本宫吗？”
女孩支吾了一下。
“我……我叫娇娇。”
突然遇到这种事情，轩辕明玉冷静下来，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明知故问。
“谁家姓氏？”
女孩顾左右而言它。
“父母只是普通人家，没有姓氏呢……哦哦对了，我刚刚从地上捡到一张纸……”
听她意欲转移话题，轩辕明玉好笑，出手拧了拧女孩的脸，不留情面地戳穿她。
“无氏便罢，还会没有姓？让我来说，你承母姓称姒，冠涂山氏，族中新辈嫡系传人，对不对呀？”
涂山娇娇惊呼着跳脚。
“啊！？你怎么知道！”
轩辕明玉说得一点没错。
人族自古以来姓表血缘，氏表尊卑，是以姓必从母，氏却择尊而定，有时子嗣太多，还要论字辈来区分宗室嫡庶。但老天王轩辕纪方即位后，重宗法尊卑，皇族及世家贵族只称氏，以至于自上而下姓氏混用，忘了古人“因生以为姓”的真训。甚至极少数权贵男子有意迫女离家，更有甚者勤子屠母，以兴父威，导致许多母系断代模糊，只有字辈尚在延用。
而自神皇以来，皇族历代依观、纪、明、无排辈，轩辕明玉便是第三代皇储，排“明”字辈。同理，涂山娇娇观衣饰纹样是涂山氏正统传人，按涂山氏太上老姥和神皇同辈来算，轩辕明玉比这小女孩高了至少五六辈。
涂山娇娇继续叫道：“讨厌！不要乱捏我的脸，姐姐的手劲好大！”
轩辕明玉也不放她走，无聊地逗她。
“谁是你姐姐，本宫是辅政四宫之一的昭华上宫主君，少说得叫一声殿下。你敢这般失礼，当心本宫抓你去太学苑抄书。”
涂山娇娇浑然不惧。
“娇娇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坏蛋姐姐吓不到我！”
大坏蛋邪恶微笑。
“哦？只要本宫和涂山家长辈打声招呼，就能亲自把你带回昭华上宫补课，你信不信呀？”
涂山娇娇这样的小孩子半点不懂的害怕，居然“嘁”了一声。
“你才比我大几岁，能教我什么？”
轩辕明玉磨了磨牙，左右张望了一番，没看到其他人影，于是一把提起涂山娇娇，不顾她的胡踢乱舞，将人掳到山间隐蔽的角落里，按在石头上打屁股。
“小骗子，以后还乱不乱撞人？说，谁让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轩辕明玉手上没用力，小女孩就虚张声势吱哇乱叫，轩辕明玉手上一停，她又哼唧不服，出言诋毁轩辕明玉。
“听说你是天下第一灵修高手，我看也不过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哭包嘛。不像我，任凭你怎么折磨，都绝对不会认输。哎呀哎呀……快松开，不要捏我的耳朵，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荒山野岭间凭空长出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狐狸，放在平时轩辕明玉也要抓过来戏弄两下，莫说涂山娇娇故意撞上她，那真是踩钉子中破伤风了。
轩辕明玉觉得这小狐狸的耳朵手感极好，又多捏了两把，悠悠说道。
“不放，除非你先认错。”
涂山娇娇直戳她心口。
“我认错倒很容易，但你敢向宣武世子认错吗？你抛弃我家涂山氏长公子的事，他还不知道吧？”
轩辕明玉冷冷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本宫还有事瞒着宣武世子，涂山氏派人监视本宫？在醉仙居冲撞本宫的那个小涂，是你家什么人？”
涂山娇娇快口直言。
“他是我家旁支男僮，涂氏，名孤，本来只是领长公子之命，在醉仙居试探一下你，谁知你居然把人带走了，你得把他还回来！”
轩辕明玉这才轻轻放开了她，涂山娇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纸，递给轩辕明玉。
“这是我捡的，你可不要以为是长珩哥哥对你余情未了，只是家主的任务罢了！”
说完，这个叫娇娇的孩子匆匆跑开，临走前又心有余悸地转头冲她骂了一声。
“大坏蛋，既然做了坏事，就应该坦荡承认，勇敢担责，这样才能得聘良人多多益善。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你真是太丢我们女人的脸了！”
她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轩辕明玉莫名其妙，展开了手中的纸。
方看到左下角的落款，轩辕明玉心头一震，只见上面潦草数语，笔法凌乱，字迹又被呕出的心血沾染，令人观之伤情。
“相别之后，朝思暮念，”
“锦书难寄，情字无凭。”
“郎心未改，君恩将忘，”
“信迟意冷，痴思如狂。”
这几行字写的颠三倒四，轩辕明玉自从回到洛阳，为恪守立场和涂山长珩断绝私情，但不知为何看了他的亲笔，竟而还是品出一丝心痛。
她连忙藏好此信，再抬眼时，那人熟悉的身影竟就在不远处。
虽然此情此景十分真实，轩辕明玉却默默祈祷这是假的，只是她的脚已经走不动了。
涂山长珩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的目标很明确，两个人只这么遥遥一望，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不知日日夜夜的惦念，是否也消耗今生缘分呢？
似乎真的有许久未见了。
涂山娇娇是来替涂山长珩传信的，他总是在不必要的地方委婉，仿佛这三分委婉礼数就能遮掩他那不道德的私心。
而轩辕明玉一直在等他，就算早就没有了最初的爱情，她依旧需要涂山长珩的一个答案。
涂山长珩缓缓走到轩辕明玉身前，轻声慢语述说此来是为衡文学宫向三殿下求情，只因各世家元老名宿都被天王驱往前线，去向生死不知。那日在醉仙居中，轩辕明玉曾说可以帮忙，他便代衡文诸子来纳名状。
轩辕明玉耐心地听他说完理由，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涂山长珩看出她的犹豫，低低道：“是我冒昧了吗？”
轩辕明玉顿了顿，才终于挤出一句：“就只求我这个？”
涂山长珩深深凝望着她，几日不见，少女好像又长高了一截。
来求情是假的，他就是想来看看她。
作为一个男人，看着心爱的女人渐渐成熟，陪她成长的人却不是自己，怎能不令人心痛。
轩辕明玉不甘心地追问：“不求我原谅你不告而别，善始无终？”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都已经这样了。”涂山长珩叹息，将话题转移至真正的目的，“殿下怎么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南宫世子没有陪着你？”
轩辕明玉露出一丝尴尬，道：“他还在帝宫陪着皇嫂，想来姐弟之间难得一见，多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
涂山长珩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浅浅几道指印，继续问道：“殿下脸上又是被谁打的？他都不管吗？”
轩辕明玉没反应过来，吞吞吐吐了几声，但她知道涂山长珩不好糊弄，定了定神，硬着头皮乱扯。
“这……打蚊子的时候不小心碰的……”
在涂山长珩的注视下，她自知太过离谱，不自觉一阵委屈，垂下头红了眼眶。
“……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离开洛都，更无法正式起兵讨伐大皇姊，只能借西域势力将东宫残军斩草除根。少渊哥哥知道后很生气，误会我一直在利用他，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涂山长珩无言片刻，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要自责，欺软怕硬是人之本性，轩辕明灵现在做困兽之斗，唯一生门只剩西北，战火西引是必然之事。殿下只不过在背后推了一把，算不得主谋，无论如何，他不该对你动手。”
见轩辕明玉还是怏怏不乐，涂山长珩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殿下将来是天下之主，可不能这么小气，为了他一人耽误大事。”
轩辕明玉闻言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
“够了够了，不要乱说，被人听见可怎么办？长珩哥哥，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涂山长珩根本不怕，反而得寸进尺。
“事以密成对吗？我都懂的，玉儿，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长珩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轩辕明玉被他缠得没脾气，一时又找不到旁人发泄心中酸涩，竟也没有直接赶他走。
但她忘了，涂山长珩的性子惯于绵里藏针，当她落入对方的温柔陷阱时，一定还有不那么温柔的陷阱等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彩云卷四十二 娇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