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有荷华》清明后夜

5、那你的喜好是什么？

　　周晏隰望着一众小朋友羡慕的表情，嘴角不由得上扬，乐得跟一只傻憨的狗狗一样。

　　两个眼神清澈的群体正在用眼神交流中：

　　周晏隰：小孩哥小孩姐你们没有吧，他有，我送的！嘿嘿嘿嘿！

　　小孩们：我爸爸妈妈会给我买的！

　　周晏隰嘻嘻一笑，收回眼神，不再理会小朋友。

　　对方表示已经拒绝和你们交流。

　　虞荷华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思考吃什么，没有注意到小朋友和周晏隰的眼神交流。拿着手机，在大众点评上搜这个商场有什么好吃的美食，大脑疯狂运转思考。

　　周晏隰什么好的没吃过啊，便宜的估计下不了口吧，如果太贵的话，咬咬牙也是可以的。

　　虞荷华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人，这身高差不多190了吧，小麦肤色，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梁，标准嘴唇，边缘清晰，唇珠饱满，刀刻般下颌线。

　　啧，帅的那么牛逼。

　　周晏隰感受到了虞荷华偷偷打量的眼神，不自觉的昂首挺胸，勾着嘴唇淡淡的笑。

　　“要吃客家菜吗？”周晏隰指了指他的手机页面，正好停在了某家客家菜的页面。

　　“啊？嗯，你吃的习惯吗？”虞荷华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被发现偷偷看他了吧？迅速收起打量的眼神，紧紧盯着手机页面。

　　“可以，我不挑食，走吧。”周晏隰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方。

　　他们离那家店的距离很近，转个弯就能看见招牌了。

　　虞荷华把菜单递过去，示意他点菜，自己则坐在对面小口小口喝着热茶，眼睛不敢再盯着人看了。

　　“你点你爱吃的。”

　　周晏隰没跟他客气，问了一下有没有忌口不吃的东西，很快的点好菜了。

　　接近19:00了，用餐的人没那么多，很快就上完菜了。

　　吃到一半，周晏隰借口去上洗手间，实则偷偷去买单了，然后和店长串通好就说他是本店开业以来第一万名的幸运客户，免单了。又跟服务员串一下台词，以免露馅。

　　这一顿饭对周晏隰来说虽然不是大钱，但是看到虞荷华到处兼职，知道他的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的自尊心。

　　“你怎么去那么久？这开了空调，菜都快冷了。”

　　“抱歉，洗手间人有点多，你多吃点，太瘦了。”

　　“你也快吃吧，我吃不下了。”

　　“再吃点吧，你都没吃多少，这个鸡肉好吃，来来来，再吃点。”

　　周晏隰观察到刚才虞荷华多吃了几口那道水晶鸡，于是把肉夹到他碗里，温声细语的哄着人多吃几口，又把汤往他面前推了一下，示意他吃完肉把汤也喝了。

　　“就是水，不占胃，喝点也行。”周晏隰见他还想推脱不吃，上手要喂他喝。

　　“不用了，我自己会喝，你放下。”虞荷华把头偏了一下，躲开了朝他伸过来的勺子。

　　虞荷华闹了个大红脸，老老实实的吃肉喝汤，吃完打了个饱嗝，表示他真的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周晏隰这才作罢，把剩下的菜全部光盘了。

　　两人去买单的时候，收银员按照串好的台词一字不差的讲完，声情并茂，成功让虞荷华相信了，没有丝毫怀疑，两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虞荷华和周晏隰去洗衣店拿完衣服后，准备坐地铁回学校。

　　地铁上全是回校的大学生，有些挤，周晏隰把人小心的圈在怀里，护着不被人挤到。车厢里有些摇晃，人又多，难免不会被人撞到后背，每次有人不小心撞到周晏隰的后背，跟虞荷华的距离就更近一些，像是把人抱在怀里一样。

　　柠檬薄荷的味道再次充斥鼻间。

　　怦怦，怦怦

　　虞荷华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身上的血液逐渐热络，甚至沸腾，脸蛋像被火烤着，热辣而又滚烫。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和周晏隰靠近就会变得这样不受控，他好像越来越怪异了。

　　真是恨不得把头藏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人发现自己现在不正常的模样。

　　在对面车厢门旁边站着几个同为离城大学的女生，认出了周晏隰，并偷偷拍了照片分享给好姐妹，表示见到周晏隰了，他怀里还抱着个人，看不清模样，好像是个男生。

　　这个好姐妹就是上次递情书的女生，周晏隰当时跟她说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那个人就不行。

　　她完全拿得起放得下，祝他幸福，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

　　看到好姐妹们传来的照片，只是回了一句别打扰到他们了。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爱不分性别，爱就是了不起。

　　周晏隰只希望跟虞荷华相处的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地铁再慢慢的晃悠也有抵达了目的地的那一刻。

　　虞荷华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出车厢，速度之快，拉都拉不住。周晏隰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才跑那么快的，连忙跟着跑出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周晏隰围着他转了一圈，发现除了脸红一点，也没发现什么了。

　　难道是兼职的时候热过头然后吃饭的时候又吹了空调？

　　周晏隰把人带离出站人流，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一只手掌放自己额头上，一只手覆在虞荷华额头上，喃喃自语：“也没感觉到体温高，是这个测量方式不对吗？”

　　虞荷华感受到额头上的手掌温度，眼睛微微睁大，眼中充满了迷茫，紧接着又听见一声抱歉，周晏隰整个人往他的方向倾去，俊脸突然放大，虞荷华惊慌的往后推了一小步，被人双手拉住，动弹不得，他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袋子，短短的指甲掐着手掌上的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也紧张的闭上了，心脏怦怦的乱跳，突然不会呼吸了，随后感受到周晏隰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脸上，他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肉跟肉的贴合，温度随之传过来，凉凉的。

　　“没有发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晏隰见他的脸更红了，着急的拉着人往外走：“我们去医院，学校附近有家医院是我家投资的，我找医生给你看。”

　　“没有没有，等一下，我们出地铁吹吹风就好了。”虞荷华连忙制止，拉开了俩人的距离，低声呢喃：“就是有点躁得慌。”

　　周晏隰微微低头仔细地观察着面前垂着头的男生，显然不怎么相信。

　　“嗯？什么？”

　　“我说没事的，就是躁得慌。”虞荷华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但是还是被周晏隰听清楚了，噗嗤声一笑，脸上挂着笑意，紧走几步，在虞荷华面前站定，轻声地说：“好，那我们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去。”

　　学校正门外有一条江，每天早晨会有很多学生和附近的居民沿着河边晨跑，晚上江边也会有很多情侣手牵着手在散步。虞荷华把手抽了出来，不愿意让周晏隰拉着，跟在他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夜风习习，从两人身侧吹过，带着淡淡的玉兰花香。

　　周晏隰脚步放慢，刻意的等待后面的人走上来，扭过头来问：“虞荷华，你住几号房？”

　　虞荷华应声看去，略显迟疑地说：“4栋307号。怎么了？”

　　“没，就想知道。”他扬了扬眉毛，说道。

　　关于虞荷华的一切，周晏隰都想知道。

　　“……”

　　“你是哪里人？南方吗？”

　　虞荷华难得打趣：“是，江市人，你现在是想查户口吗？”

　　周晏隰凝神注视着他，目光中隐含期待和探询之意：“可以查吗？”

　　虞荷华听到这儿，噗哧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的小酒窝明晃晃：“你对谁都这样吗？”

　　“不，我们是好朋友了，不是吗？”周晏隰神色认真，迫切的表情，想要马上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虞荷华对于两人的朋友关系一直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他始终认为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毕业过后再无交集，这会儿周晏隰却把问题抛给了他。

　　看着面前离他几步之遥的男生脸上表情，忽然觉得像只金毛狗狗，迫切又委屈的歪着头问：我们不是世界第一好了吗？

　　好像只要他说出一点拒绝的话，就会委屈地趴在地上，无精打采。

　　虞荷华这个人有点拧巴，垂着眼，声音有些闷：“我们的圈子不同，没有任何的共同点，怎么能成为朋友呢？朋友应该是互帮互助的，我…又没有能帮你的地方。”

　　“怎么会呢，朋友也可以是互相鼓励的！”周晏隰急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虞荷华抬眼久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接话，似乎在确认对方说的话是否真实。

　　“精神上的鼓励也很重要的！”周晏隰又补充了一句。

　　周围静的只剩下夜风吹树叶的声音，良久，虞荷华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复：“好。”

　　那就在毕业前，成为朋友吧。

　　他心想。

　　周晏隰得到肯定的答复，嘴角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眼底的笑意逐渐荡漾开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虞荷华，你人真好。”

　　我很喜欢你！

　　他想

　　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江边的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

　　勤工办的兼职一般是在早上七点发布，兼职种类包括但不限于校外家教、校内食堂帮工、图书馆帮工，讲座充数，以及同学们委托发布的陪拍和陪游等等，兼职工资最高的是同学们的委托，但是不好抢。

　　早上六点，虞荷华收到勤工办的客服私信说有个新的同学委托特别适合他，简直是为了他量身定做的。

　　虞荷华点开查看，上面写着要求接委托的同学性别男，身高要176CMB，外语系，长相帅气，学习成绩好，南方人，地点是梨城新开业的游乐园陪玩，工资是5000块。

　　看到最后那一行工资写着5千，虞荷华眼睛都亮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问了很多问题，客服每一个问题都很耐心的回复了。

　　其实像这种要求很多的委托，其实也不少见，有些同学会委托一日玩伴，一起出游拍照打卡，有点像网上的COSER委托。虞荷华想了想还是接下了，客服小姐姐很快把同学的电话号码提供给他，并告知他本周六上午10点在学校正门口见面，对方是男生，会拿着一只玩偶熊作为碰面的信物。

　　客服小姐姐：放心，因为勤工办的兼职全部都是由学校老师审核过的，绝对安全，有问题请随时联系我，我随时都在哦。

　　虞荷华：好的，谢谢。（小白熊九十度鞠躬.jpg）

　　与此同时，周晏隰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点开消息弹窗，看完后会心一笑。

　　忙碌的一周悄然过去，周五的晚上，虞荷华的寝室内的室友都约了各自的朋友出去特种兵旅游，周一早上赶回来上课。

　　对此，虞荷华默默在心里给他们点赞，太牛了，特种兵旅游。

　　周六早上7点，虞荷华已经吃完早餐，正在写结课论文，离打工的时间还有3个小时，他提前看好了路线，从学校到游乐园只需要1个小时的公交车，公交车每隔10分钟有一趟，然后下车再走500米就到游乐园了，如果打车的话，大概3/40分钟，也不知道对方是想打车去还是坐公交车。

　　九点整，虞荷华把论文发给老师，起身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九点二十出门去校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带着墨镜站在大树下，走近了才发现男生手里拿着一只迷你的玩偶熊。

　　虞荷华一边小跑着，一边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男生摘下墨镜，“没有，是我来早了。”

　　虞荷华惊讶地的喊了一声：“啊，周晏隰，怎么是你？”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接到的兼职是周晏隰的一日游乐园委托。

　　周晏隰拿着玩偶熊，递到他面前，高兴地说：“surprise！”

　　虞荷华拿着玩偶熊久久不能回神，呆呆地回应一句：“确实很surprise了。”

　　周晏隰突然委屈巴巴地控（乱）诉（说）：“我的朋友都不想跟我去游乐园，我一个人太孤独了。”

　　讲着讲着，还抬手抹了抹眼睛，制造出一种‘我被抛弃了，我很惨’的现象。

　　果不其然，虞荷华什么都不说了，领着人就去游乐园。

　　周晏隰乖乖的跟着人去坐公交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终于到了游乐园，虞荷华刚下车就扶着垃圾桶干呕了一会才缓过来。

　　周晏隰心疼坏了，站在他身旁帮他拍背，递水漱口。

　　碍于虞荷华状态不佳，周晏隰直接放弃了一些刺激性项目，利用钞能力买了会员票，一路畅通无阻。

　　先去玩了墨西哥草帽，碰碰车，音乐船和飞马家庭过山车，然后看了园区内独有的互动魔法秀，坐在前排的虞荷华被光束选中，上台当了幸运观众，跟魔术师一起互动，最后领着魔术师送的玩偶熊高高兴兴的下台。

　　虞荷华坐在位置上，把手里的玩偶塞到周晏隰手上，眼睛亮亮的盯着他说：“快看！玩偶哦！”

　　周晏隰把玩一下玩偶，笑意盈盈地端详着他那高兴的模样，随即问道：“好玩吗？”

　　环境嘈杂，虞荷华凑近周晏隰的耳边，两只手掌合作喇叭状，覆在他的耳朵上说：“真的太好玩了！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来过游乐园了，谢谢你的委托。”

　　周晏隰看着突然凑近的人，温热的躯体贴着他，心脏都漏了一拍，说话时的气息撒在耳朵上，他的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的，像微小电流在身上乱窜一通一样。

　　没拿着玩偶的那只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想要拥抱，但是贴着他的人又突然撤离，真是让人心痒痒的。

　　魔法秀结束后，两人又去了鬼屋，在鬼屋里，周晏隰看着眼前无所畏惧的心上人，只能夸他是个勇敢的孩子，还是自己被突然窜出的NPC贴脸开大吓了一下，最终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拥抱，虽然是安慰的抱抱。

　　在去坐摩天轮的路上围观了一个表白现场，周晏隰时时刻刻的观察着虞荷华的表情，对于这个表白现场他的反应平平。

　　在摩天轮上，周晏隰旁敲侧击地问他喜不喜欢在游乐园被表白或者求婚？虞荷华想了一会，说：“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

　　周晏隰追问：“那你的喜好是什么？”

　　虞荷华黝黑的瞳孔盯着他，沉默了一会，说：“日子是两个过的，平平淡淡就好，例如在一个平常的饭后，阳光明媚的早晨，又或者是睡前。”顿了顿，又问道：“那你呢？”

　　周晏隰心中立马抛弃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表白方案，迎合道：“我跟你一样，嘻嘻。”

　　虞荷华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游乐园的烟花正好在黑暗的天空炸开，绚丽多彩，虞荷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住，“哇——，你看你看，真漂亮。”

　　周晏隰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脸庞上，“嗯，很好看。”

　　回程的时候没有坐公交车，而是让自家司机过来接，车窗开着，开的稳稳当当的，虞荷华提出这次的委托就不收钱了，因为他也玩的很开心。

　　周晏隰不同意，说道：“你今天特意抽了一天的时间陪我，这是你应得的工资，时间是无价之宝，我再给你加点。”

　　叮——

　　手机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到账一万元。

　　虞荷华震惊，手忙脚乱的要退回去，周晏隰压下他的手，又开始委屈巴巴的盯着他，大有不收下就难过的趋势。

　　无奈之下，虞荷华收下了这笔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