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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好景不长 ...

  •   众人搬家时正值阳春三月间,园子里莺歌燕舞百花齐放,丫头小姐们便如进了世外桃源般处处新奇。
      王喜凤虽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四处走动熟悉环境,却也早就回忆起这座园子的布局。蘅芜苑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在大观园正楼附近,无论是格局还是大小都排在前列,除了离其他人的住所都比较远,没毛病。她搬进来之后,里头的陈设并没有做改动,只叮嘱了屋里的丫头们小心打理。
      王喜凤还挺喜欢这种远离长辈独自生活的自由。古代,人身自由是个很奢侈的东西,禁锢人的东西太多。有时候,她都觉得大观园跟个乌托邦似的,里头的姑娘们一起赏花下棋结诗社,小情侣争风吃醋使小性,似乎所有的烦恼都被屏蔽,唯快乐永恒。
      薛母对姑娘搬入大观园喜闻乐见,这可是她与王夫人努力斡旋的结果。连在京中根深叶茂的贾府都要靠姑娘上位,她也不吝于将宝钗的亲事利益最大化。
      王喜凤当然懂薛母的筹谋,只是大家都爱当默默无闻谜语人,她也只能心照。只一件,东南角门原就是为了方便宝钗进出而设,平日里根本没人守门,这就成了大观园管理体系中最大的空档。后来宝钗亲自掌管钥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就怕有人钻空子。
      如今木已成舟,她总不能说将门封了算了,白瞎人家一番好意,只钥匙还真要保管好了。她身边这些人,光是莺儿就值得商榷,其他人是人是鬼,谁说的清?她身边丫鬟本就不多,换新的也很突兀,暂且只能自己多担待。

      这日王子腾的夫人过寿,薛家作为实在亲戚,必是要去赴宴的。贾母身上不自在,王夫人在家侍奉,最后是薛家一行并凤姐带着贾家姐妹及宝玉,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王家而去,至晚方归。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冻猫子贾环。按道理,他跟探春一母同胞,礼法上也叫王子腾一声舅舅。王子腾夫人寿宴,除开黛玉,府里几个姑娘和宝玉都去,偏他摸不着边,也是有点莫名的意味在里头。其实贾环在很多场合都是缺席的,家中却没人提起,不知是他那形容猥琐谈吐粗俗实在拿不出手,还是单纯受到排挤不受人待见。
      王子腾夫人的寿宴贾环依然没去,他先是照常上学,下学之后又被王夫人留在正房抄经。相对的,宝玉欢欢喜喜出门吃席,回来给王夫人请安,往榻上一倒,自有人上来端茶的端茶,揉腿的揉腿,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贾环这个年龄的小孩,哪里懂得什么韬光养晦,只知道自己不开心,必须要做些什么。这种心思一起,便看到了手边燃着方便抄经的油灯。可巧宝玉躺在侧边,贾环只装作不小心一挤,油灯便顺势倒向宝玉那边,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众人来看,宝玉脸上被烫出一溜儿水泡。贾环本想着若是烫瞎宝玉的眼睛才好,如今未能得手,亦无可奈何。王夫人气的不行,又不好指责贾环的“无心之举”,只将赵姨娘叫来一顿好骂。
      王喜凤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出院子往长辈那里请安,之后又随姐妹们一道去怡红院探病。宝玉觉得伤在脸上有碍观瞻,很是不自在。众人便也不再多留,各自散去。

      薛母也跟宝钗聊起宝玉的烫伤。薛家行商多年,商队走南闯北,各种伤药都备得齐全,许多都是祖传的手艺,药效很好。薛母让宝钗给宝玉送一些。此外,薛母还挺隐晦地说起赵姨娘母子,再结合宝钗兄妹俩并没有旁的兄弟姐妹,王喜凤便知薛母这是在提点她。
      妈耶,你们古代人交流这么费脑子的吗?若不是经手了几轮熏陶,薛母这么暗戳戳的小课堂只能是“媚眼做给瞎子看”。
      此外,家中还有一些琐事,有的薛母能处理,有的则需要王喜凤拿主意。说实在的,薛母管家这么多年,能有多大的事摆不平还需要女儿费神?只是薛蟠眼见着一日日大了,妻子人选却迟迟定不下来,她不免心绪繁杂。既然家里有现成的帮手,何必自己操心?
      香菱虽然给了薛蟠,平日里依然跟在薛母身边伺候。薛母本想拿香菱规劝些薛蟠,好歹少了淘气。可香菱是个柔顺性子,身份又低微,薛蟠蛮横惯了,怎么可能对个小妾俯首帖耳?多说两句便不耐烦,甩袖子就走。
      渐渐地,薛母选媳妇的标准就倾向于找个厉害些能管得住薛蟠的。可如今女子都是三从四德教出来的,哪怕泼辣些的姑娘,对外也是温婉可人的表象,不然名声就坏了。这种情况下,想寻摸个厉害的媳妇远比找个温柔小意的难,太难打听。
      王喜凤不知道薛母一肚子官司,只要没麻烦找上门,她一律当作岁月静好。

      薛母给的伤药王喜凤让丫鬟跑了一趟,亲自去就不必了,太殷勤,不符合她人淡如菊的人设。何况,送伤药的也不止她一个,凤姐送了,甚至东大院的邢夫人都派人嘘寒问暖送吃喝送伤药,很是关切。
      莺儿偶尔也劝她,“据说林姑娘天天都去看宝二爷,陪着解闷,姑娘何不一起去?姐妹说笑几句也比闷在家里写写画画强,忒伤眼睛。”
      王喜凤只随意摇摇头,并不多言。
      莺儿知道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很多时候连太太都要找姑娘商量事情呢!见姑娘没闲心搭理她,便回身继续跟文杏一起做针线。唉,若是姑娘出门,她也能松松乏不是?
      王喜凤才不想出门,即便是顺路探望也嫌多余,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一天串门八百遍的节奏,你上门碰到了真不会不好意思?派个丫头上门问几句已经是很好的亲戚情分了。
      也不知是谁给的药生了效,或者是贾母找宝玉的干娘马道婆做了什么道场,总之,宝玉脸上的伤很开就愈合了,连道疤都没留。一时皆大欢喜。

      然而,好景不长。脸上的伤才刚好,这日园子里又传出动静,竟是宝玉不知怎么魇着了,嘴里嚷着“我原不是你们家的人,也该走了。”只把贾母哭得惊天动地。随即,凤姐也出事了,据说是拿着菜刀到处乱舞,下人们都被惊得不敢靠近。
      王喜凤是真不想趟这样的浑水。可怡红院周边被挤得水泄不通,虽说人多半是来看热闹,也不乏有人真情实感哭得眼睛跟桃似的。这种场合,你来了或许不打眼,可你若是没来,那就太明显了。
      王喜凤到达现场的时候,薛母和薛蟠早就到位。薛母在内圈,与贾母王夫人一处,陪着哭天抹泪,还要劝慰照顾,忙而不乱。薛蟠与贾珍等人一处,交流着诸如名医神棍类的消息,还得分神看母亲妹妹有没有被唐突怠慢,颇有些忙乱。在看到妹妹旁边的黛玉时,顿时惊为天人,身子已经酥了半边。
      宝玉身边满员,轻易没人能挤进去,她也就当个立牌的命。王喜凤在内圈刷了一遍存在感,看着闹哄哄的现场一阵无语,只想回去睡觉。最终,宝玉和凤姐都被抬去王夫人那里细致照料,园子里的滚滚人潮方才缓缓散去。

      宝玉人在王夫人处,探病这个过程都精简了许多。其他人也罢,跟王喜凤似的,走个过场表个心就算了,只黛玉本就爱哭,如今更是雪上加霜,眼睛肿得不能出门。
      薛母作为长辈,跟邢夫人一样,头上带着任务,每日轮流到王夫人的住处看顾凤姐和宝玉。薛母是难得盼着这姐弟俩早日康复的有心人之一,忙活起来更是尽心尽力。不然呢?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曙光,宝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宝钗怎么办?
      众人渐渐下沉的心,终于在一僧一道登门时得到了暂时的安抚。前一日赵姨娘劝了几句让宝玉去的安心之类的话,被贾母一通臭骂,贾政也得了个没脸。他向来不爱这些神神鬼鬼,听到有人通报,直觉就是骗子。可这两人出现的实在邪门,诊断做法之后,也并没有收取分文,直接飘然而去,不得不说,他有些被震慑到。
      贾母听不得准备后事之类的话,但凡有什么办法她都肯尝试,何况这一僧一道给的办法又不难,照做便是。神奇的是,一夜之后,原本粒米不进的俩病号开始进食了。所有参与病号照顾和管理的人员都喜极而泣。
      随着时间的推移,病号们的病情大有好转。另因为神学治疗的特殊要求,家里的姐妹不方便再去探病,即便去刷脸,也只能隔着屏风问几句。
      以宝玉的尿性,身体只稍微调理得好了些,便按捺不住那副日天日地的嘴脸,变着法撒娇卖萌求出门。贾母见他闹腾,便也知道这怪病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如此一颗心才慢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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