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醉》蓝落韵

2、阿姜，我终于等到你了

　　相府门前，石阶似玉般洁白，两头惟妙惟俏的石狮子蹲坐在两边，威严庄重。

　　林怀姜奔来，“惊鸿姐姐。”

　　等在门前的女子听见声响便转身回看。在她转身的瞬间，光影交错，好比那《洛神赋》中描写了丽人。

　　即使见过很多次，但每次见到她依然会被惊艳。侍女上的妆，自是不俗，但跟自己这个新时代的化妆师是不能相比的。下次自己一定要大展身手一番，保管林惊鸿赛过西施貂蝉。

　　“你可算来了，本小姐可不想因为你而成为最后到达宴会的人。”丽人漫不经心道。

　　她瞧了瞧林怀姜道：“怎的不先让侍女给你梳妆打扮一番，这衣裙的颜色如此……还有脸上怎么黑糊糊的？”

　　林怀姜特地穿了自己最丑的一件衣服，桃红柳绿的，再加上自己在脸上画的小雀斑。别说逍遥王了，自己都被难看到了。

　　“大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脸上莫名其妙长了许多小黑点，而且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衫。”

　　林惊鸿两眼一黑，“罢了罢了，冬娘给怀姜拿个面纱带着。”然后警告着林怀姜“宴会上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到时候传了出去，我可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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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府

　　朱红大门上左右各张贴着红纸剪成的大大的“寿”字，今日是沈尚书母亲沈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沈尚书官居正二品，收到请帖的客人大多不会推辞。

　　一位妇人身穿正红色蓝色锈纹的衣裙，站在府前，笑迎前来祝贺的客人，这位便是沈尚书的夫人秦氏。

　　丞相夫人王氏与丞相分居各地，因此由两位小姐林惊鸿、林怀姜代替母亲出席。

　　侍女春娘将礼物交至沈府小厮手中，小厮登记在册。

　　“沈夫人，这是惊鸿和妹妹代替母亲送与沈老夫人的寿礼，请笑纳。”

　　秦氏笑道：“林大小姐，几日不见又俊俏几分，林二小姐这是？”，秦氏指了指脸。

　　“她不常见到生人，会有一些害羞，我便让她带着面纱了”，林惊鸿解释。

　　“惊鸿，怀姜，你们来了。许久未见到你们，甚是想念。”一身穿浅粉色衣裙的小姐上前问候。此人是秦氏的大女儿，沈祝安的继妹沈清荣。

　　“怀姜，你这是怎么了？”沈清荣将林怀姜拉到一旁。

　　林怀姜轻易将这事告诉了沈清荣，“我脸上起小疹子了，姐姐让我戴上面纱，怕影响不好。”随后捂着嘴道：“哎呀，姐姐不让我提及，清荣姐姐你要替我保密啊。”

　　“这样啊，那怀姜妹妹你可要注意一下啊。”沈清容眼珠在眼眶中转了几圈。

　　快去吧，快去想一些计谋来陷害一下我，让我出丑吧。

　　不远处，凉亭。

　　“我同你们讲，沈祝安回京了，那天我亲眼所见。”

　　“沈祝安是谁？”有人疑惑。

　　“这你就不了解了吧，沈清荣的母亲是继室。沈大人还有一个原配夫人，这个原配夫人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就是沈祝安。”

　　“那为何多年一点消息没有，沈清荣还一直以自己是沈家大小姐自居，原来她还有个姐姐。”

　　“沈祝安从小在法华寺生活，据说是找大师算了，说她命中带煞，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啊，那可真是要离她远些。且她从小在法华寺长大，定然粗鄙不堪。”

　　原想聊到这应是差不多了，没曾想这三人竟还在继续。

　　“那这沈家大小姐怎么地也比林家二小姐要强上几分吧。人家好歹是嫡出的大小姐，这林怀姜不过是被林夫人领养的，一个丫鬟的女儿罢了。”

　　“真是的，逍遥王殿下怎么偏偏瞧上了她。林怀姜身无长处、相貌也不出众、出身也不好。”

　　“如果王爷求娶的是她的大姐林惊鸿也就罢了，大家绝无二话。”

　　听到这里，沈清容两眼一黑。她在心中咒骂道：蠢货，让林家姐妹听到沈祝安的不堪就行了。虽然自己也很嫉妒自己跟逍遥王有婚约，但也不能当面议论吧。“怀姜妹妹，你不要放在心上，妹妹们也是口直心快。”

　　林怀姜抿了抿嘴，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逍遥王会求娶自己啊。

　　林惊鸿呵斥道：“如果这事让逍遥王殿下听见了会如何？你们觉得呢。”

　　沈清容赶紧上前，“你们三个太过分了，惊鸿你消消气。我会将此事告知母亲，请她来主持公道。”然后朝那三个女子道：“你们快去给怀姜妹妹赔个不是。”

　　看着眼下这情况，林怀姜知道机会来了。

　　林怀姜夹着嗓子发出茶里茶气的声音，“哎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逍遥王偏偏瞧上了我啊，你们知书达礼逍遥王不也没有瞧上吗？你要是想嫁给逍遥王你去找他啊，就会在这里嚼舌根，你个长舌妇。”

　　“天天在背后嘀咕这个，嘀咕那个的。真是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你说什么呢你？啊，我要打烂你的嘴。”其中一个姑娘冲过来将林怀姜推到在地。

　　还没等林惊鸿她们回过神，两人早已扭打在一旁。

　　沈清容给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点了点头，接着便跑便大声叫，“不好了，不好了，林二小姐跟崔家小姐在凉亭打起来了。”

　　那声音之大，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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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过就是说了林家妹妹几句，她就对我大打出手。”，崔芙用袖口沾了沾眼泪。

　　林惊鸿凤眸圆睁，“你说谎，明明是先动手打的怀姜。”

　　崔芙道：“谁不知道她是你妹妹，你自然帮着她。秦姨，林怀姜都给我打成如此模样了，你可要为侄女讨回公道啊。”

　　秦氏看了看崔芙，又瞧了瞧林怀姜，一时间左右为难。

　　争吵时面纱早已被抓了下来，此时的她，脸颊上布满黑斑，身着桃红柳绿的衣衫，真真是惨不忍睹。

　　“我在前方，遇见了前来通报的侍女，特来瞧瞧。”

　　林怀姜打量着对方，长眉若柳，黑发披肩，玉簪随意的挽起一半的头发，着一身浅绿色云纹外衫，身形笔直修长，在加上没有攻击性的浅棕色瞳孔，给人的感觉如春风一般。

　　这人就是与自己有婚约的逍遥王温执玉。

　　此人从出现到落座一直看向自己这个地方，估计是被自己丑坏了。

　　与他一道前来的人还有今日的寿星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走到椅子处下坐，行走时拐杖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从声响中不难听出沈老夫人的态度，在人家寿宴会上出现如此煞风景的事，任谁都难以和颜悦色。

　　秦氏道：“一个是相爷的女儿，一位又是我的侄女，无论怎么说都会有人批判我偏私，正好王爷来决断，任谁也挑不出错误。”

　　“沈老夫人也是此意吗？”

　　“嗯，王爷来决断吧。”沈老夫人不苟言笑。

　　他注目扫视两人，“不知是哪位小姐先动手的？”

　　崔芙抢先一步，边说边哭泣，“是林怀姜先出手的。”，然后指了指发髻“她还扯了臣女的发髻。”，随即掀开袖子，“这都是她掐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王爷。”

　　哭的那是梨花带雨，林怀姜都被哭的想要保护她了。

　　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反而跟没事人一样。

　　温执玉抬眸看向林怀姜，“是林二小姐先打的崔小姐吗？”

　　林怀姜一咬牙，名声坏了就坏了吧，先是解决婚约要紧。不过倒是有点对不起姐姐，她管理家中大小事务，免不了会被别人诟病。实在不行自己离开相府吧，天高任鸟飞。

　　林怀姜理直气壮道，“是啊，是我先打的，谁让她说话如此难听。”

　　崔芙一听，兴致占据了上风，“王爷你瞧，就是她先动手的。我只是说几句姐妹之间的玩笑话罢了，她也骂回来了，骂我坏葡萄什么的。”

　　林惊鸿恨铁不成钢，然此时她通晓了林怀姜今日所作所为的用意。心道，既然怀姜你不满这桩婚事，我可以帮你这一把。丞相府还是可以养的起你，但愿你今后不要后悔才是。

　　林惊鸿不再出声反驳。

　　温执玉知晓了其中的意思，“真是不巧，你们打闹的时候，我正在一旁垂钓。崔小姐说的可不是什么玩笑话啊，崔小姐说的每一句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私以为，林二小姐乃是真性情啊。

　　林怀姜低着头，准备着听候处罚和逍遥王的批斗，没曾想却听到他夸赞自己真性情。她抬头看向温执玉，满脸的疑问。

　　崔小姐如此貌美，哭的梨花带雨，他难道生不出怜悯吗？我如此丑陋，这么粗鄙不堪，他难道看不见吗？

　　温执玉则是双眼含笑，点头回应一个善意的微笑。

　　崔芙赶忙，“可，王爷，我……”

　　“倘若是我听了如此言语，定然会给这个人治个罪。沈老夫人觉得呢？”温执玉出言打断。

　　皮球踢给了沈老夫人，温执玉都如此说，沈老夫人不好驳了他的。“王爷说的是。”

　　崔芙委屈的看向秦氏，“姨母。”

　　秦氏道，“这孩子，都是姐姐和我把她宠坏了。今日我定会好好管教管教。那依王爷高见，应当如何处罚二人？”

　　“两人各抄一份《弟子规》送至王府。沈老夫人、沈夫人、林大小姐觉得这个惩处如何？”

　　沈老夫人道，“自然可以。”

　　林惊鸿道，“谢过王爷对妹妹从轻处罚，惊鸿回去定然会好好管教妹妹一番。这件事确实叨扰到了沈奶奶寿宴了，惊鸿愿意将名下一处铺子赠送给沈奶奶，以此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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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惊鸿将面纱重新给林怀姜系上，“日后万不可再如此行事了，有事情要及时跟我商量，我难道不会不帮着你吗？王爷今日是袒护着你，倒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下安生了吧。崔芙估计也要安生一段时间了”

　　“姐，你笑容收一收。要端庄。”

　　林惊鸿将笑容收了起来，教训到，“你不要觉得我瞧不出来你今日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出言制止你，是想着，你要是实在不满意这桩婚事，我也不想强迫着你。就此解决婚约反倒是件好事，家里还是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的。”

　　林怀姜将脸靠在林惊鸿身上，“姐，你真好。”

　　林惊鸿继续道，“不过，今日这逍遥王显然在袒护你，看向你那眼神，情深深的。婚约估计是解除不了了，人家逍遥王对你还是可以的。怀姜啊，姐姐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

　　林怀姜有苦难言啊，难道逍遥王喜欢原来的林怀姜？这可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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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青道，“主子，您今日如此袒护林小姐，日后定然不会有人欺辱她。”

　　温执玉打开扇子扇了扇，“人家精明着呢，今日分明是故意为之。不过恐怕不能如愿了。”

　　竹青疑问，“什么故意为之？”

　　温执玉笑着向前走去，“阿姜，我终于等到你了。”

　　竹青赶忙追去，“主子，属下发现您昏迷几天后就变得十分奇怪，不仅推脱了太子之位，而且还跟娘娘求取了婚约。”

　　“主子，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