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师妹》小猫不是鱼

4、此为枷锁

　　京城衙门庄严肃穆，一名年纪约莫四十的知县正襟危坐在庭审堂上首。
　　衙门外百姓熙熙攘攘，将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说，今日这件案子谁能胜诉？”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沈家少爷沈墨轩啦！沈家可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嚣张跋扈，这种事他们可没少干。”
　　“嘘，小声点。若是被沈家人听了去，有你一顿毒打。”
　　“要我说，这沈家公子未免也太嚣张了些吧。仗着家族势力，难道就可以随便欺凌咱们普通老百姓？昨个饭馆发生的事，我可是亲眼瞧见了，分明就是他仗着有几个臭钱，欺负人一个小姑娘。”
　　“人家有权有势，咱也没办法啊，只能活该我们老百姓了。”
　　"肃静！”
　　门外百姓叽叽喳喳，堂内传来知县威严浑厚的声音，原本吵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许多。
　　知县严肃庄重，威严开口：“沈墨轩，你可知罪？”
　　“大人，我是冤枉的！”一道声音传来，粉妆玉砌的小公子正狐假虎威，愤愤开口：“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这二人血口喷人，妄想加害于我。还请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清白啊。”
　　知县瞪着祝无忧和孟青云二人，问道：“孟青云，祝无忧，你二人可有证据证明沈墨轩有罪？”
　　“昨日众人都看见了，沈墨轩的罪名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没规矩，是本官在审理案件还是你？倒问起我话来了。如此藐视堂审纪律，小心我判你罪加一等。”知县气势汹汹一拍桌案，佯怒道。
　　见县令有意偏袒沈墨轩，孟青云反问：“那既然如此，沈公子可有证据自己无罪呢？”
　　沈墨轩怒目而视，咬牙切齿：“本公子是清白的，哪里还需要证据！”
　　县令威吓：“孟青云，我可告诉你。本官判案一向秉承着罪行法定的原则，禁止有罪推论。若是你今日拿不出证据证明沈墨轩的罪行，那你二人可就属于公然诬告，这罪名可不小啊。”
　　孟青云面色不善的看着气势汹汹的知县，县令继续发话：“来人，将那人带上堂来。”
　　很快，一名衣衫破旧的小厮被两名衙役拖了上来。
　　沈墨轩定睛一看，正是昨日饭馆的伙计。昨日孟青云将他打晕后，直到今早被带到衙门他才醒过来。虽然知道县令一定会看在他沈家少爷的身份上，向着自己。可当他看见饭馆那小厮时，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沈墨轩求助式的看向县令，县令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令他顿时壮了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看样子，有人早就在背后帮他打点好了一切了呢。
　　县令故作威严问话：“你且说说看，昨日都发生了何许事？”
　　对上县令犀利的目光，小厮忍不住哆嗦了下，随即开口道：“昨日沈公子光临小店，是小、小人昨日招待的沈公子。公子落座后，一个风流女子就缠了过来，对沈公子那是一个勾勾搭搭，投怀送抱。”
　　“公子大气，见她可怜，就将手中的玉扇赏了她。可谁料，这女子竟还不知足，嚷嚷着要做妾。沈公子不愿，那名女子便恼羞成怒，摔了沈公子的玉扇。”
　　“和她一伙那个男的，见事情不妙，竟还武力威慑，出手伤了我们沈公子。”
　　“既是如此。沈墨轩你昨日受伤之后，为何不来报案？”知县质问。
　　小厮狗眼一抬：“那是公子大度，不愿与这二人一般见识。可谁知这对狗男狗女竟还不甘心，妄想通过颠倒黑白，讹沈公子一笔。”
　　“小人实在看不过去了，不忍让沈公子一个清白之人蒙冤，一定要出来说句公道话!”小厮义愤填膺，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大人如若不信，我还有碎掉的玉扇为证。"
　　随即小厮呈上破碎白玉扇，继续控诉：“谁人不知沈公子平日最爱把玩这玉扇，又怎么舍得将它摔碎？如若不是这贱人摔的，还会有谁？”
　　孟青云冷眼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眉头微皱。虽说这局，他有必胜的把握，可这些话让全天下任何一个清白女子听到，恐怕都不会好受。
　　他用余光看向祝无忧。
　　但身旁的女子完全就跟没事人一样，仍旧从容的站在原地，仿若刚刚小厮口中的人与她毫无关系。眉目间甚至还透露出丝丝……困意？
　　孟青云本欲一探究竟，却被知县一拍惊堂木打断了思绪。
　　县令厉声喝斥：“大胆!本官绝不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污蔑一个清白之人。”
　　“孟青云，祝无忧，你二人还不跪下!来人，快给沈公子赐座。”知县说罢，立刻有衙役搬来椅子。
　　哼，现在知道怕了吧，沈墨轩心中大喜，神色得意，晃晃悠悠绕着二人转了一圈后，才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坐下，中途还不忘得瑟的白二人一眼，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高堂之上，“明镜高悬”的四个金灿灿大字写的分外清楚，可你向下看，犯罪的人正颐指气昂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受害的人却如同溺于水中，拼命挣扎着的高抬着手臂举证自清。
　　孟青云看懂了这一切，满眼失望。
　　昨日下午他就带着祝无忧前来报案，县令已天黑为由推辞，要求他们明日再来。
　　可迟则生变，恐怕早就有人在幕后安排好了一切，就等今日将这出闹剧演给所有人看。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孟青云摇摇头，说：“无罪推定的前提是身份显赫吗，大人一开口就说我有这样那样的罪，难道没有被县令当场听到的证据就不是证据了吗？”
　　“真是可笑啊，这世间律法作为普通百姓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保障，如今被搞的乌烟瘴气。现在施害者无罪，受害者只因要求一个公道，反倒有了罪。我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若这是庶民的命，
　　你告诉我：
　　百姓以何为安?
　　社会以何为定?
　　国家以何为立?”
　　孟青云发出连环三连问，句句铿锵，字字珠玑，惹的门外百姓愤愤不平，义愤填膺。
　　祝无忧看着孟青云冷峻的侧脸，他目光坚定，毫不畏惧。
　　她知道，孟青云不是在自证清白，他在质问，他在反抗，他直接对视的是县令背后操纵全局的提线人。而县令，只不过是那人的提线木偶罢了。
　　她又转身看看门外的百姓。
　　那些人满腔义愤，怒目而视，却无一人敢上前来。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些人身上同样系着密密麻麻，纤细透明的长线。
　　那些细线纵横交错，好像织成了什么字，她仔细看，眯着眼，仰着头……
　　祝无忧猛的睁大眼睛，那是“生活”二字，她看清了!
　　那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不敢挣扎，不敢上前，不敢开口，被缚束在名为“生活”的枷锁里，动弹不得。
　　知县深感不妙，怕生变故，怒喝道：“公堂之上不容放肆!”
　　当机立断就要给二人定罪：“女子不守妇道，勾引沈公子在先。你二人污蔑沈公子，藐视王法在后。罪加三等，按律当斩。”
　　“来人，将这对狗男女关入打大牢，午时问斩！”
　　遇到问题就要砍头，县令定罪丝毫不讲道理，看来这是铁了心要维护沈墨轩了。
　　孟青云眯着眼，危险的盯着要上前来的衙役，准备伺机而动。
　　“慢着。”
　　还未等孟青云作何反应，一道慵懒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