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小师妹》小猫不是鱼

1、第 1 章楔子

　　是夜，虚无缥缈间仙山之上，洞中打坐闭关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
　　天色黑暗，洞内墨染一片，唯有他双眸幽幽，让人望而生畏。
　　走出洞外，凉气扑面而来，久久在外等候的，是一黑一白两道半跪着的身影。
　　一个身穿白衣，长眉若柳，衣冠楚楚，身如玉树；另一个则穿着黑袍，浑身气息阴冷诡异。
　　见洞中男子走出，两人齐声道:“恭喜主人进阶成功！”
　　男子轻轻点头，但视线并未在二人身上过多停留。他环顾一圈，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白衣男子解释道：“主人，无忧小姐实在太乏，就提前先睡下了。"
　　闻言，男子漠然神色间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感，对二人淡声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辞！”
　　话毕，两人便迅速离开。毕竟在主人身边那么多年，他们早就习惯了主人的沉默寡言。
　　等他们走后，男子独自前往碧水潭畔，褪去外衣，依在石上，闭目养神。
　　月华倾泻而下，为其浅披一层银纱，朦胧间仿若谪仙临尘。
　　夜已经很静了，缕缕清风吹来，草药清香弥散，沁人心脾。
　　“祁宥。”一声空灵的女音随风传来。
　　趁着月色，天仙似的人物出现了。
　　三千青丝落云肩，肤如玉脂冰透粉。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眼波流转做多情，偏是清冷染双眉。
　　“不是睡了吗？”祁宥轻声问道，漆黑的瞳孔中终于有了一丝情感。
　　祝无忧款款走至祁宥身边，盈盈双眸似三月梨花雪般洁白，散漫的开口道：“我的心晃一下，就醒了。”
　　月色微凉，祁宥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之中。他很安静，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将头浸入水中多一些。晶莹剔透的水珠缀在他睫毛末端，掩盖了所有思绪，让人看不真切。
　　......
　　次日，当阳光越过枝叶和窗户，斑驳洒在屋内石板，散出点点金光之时，祝无忧却有些发愁。
　　不愿多想，她推开门，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走了出去。
　　她来到祁宥平时修炼的地方，这里种满了各种奇珍异草。这些药草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灵气浓郁，具有安魂定魄之效。
　　祁宥一袭雪白长衫，盘膝于石台之上，乌黑的长发自然垂下，甚是清冷。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对上了祝无忧有些闪躲的视线。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何事？”祁宥停下修炼，柔声询问。
　　“我想下山一段时间。”祝无忧顿了顿，继续道：“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明白，跟我在这里不好吗？”
　　“不。只是在你闭关的这段时间，我在山下遇见了一个人，我们已经约好去游历天下了。”
　　说到这里，祝无忧眼神坚定了几分。
　　祁宥沉默了一阵，良久才张口：“是这里的生活太无聊了吗？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你出去走走或者换个地方修炼。”
　　祝无忧本以为祁宥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未曾料祁宥竟是这番回答，她有些恍惚，但摇头拒绝：“不一样的，祁宥。”
　　“不一样？”祁宥脸上透露出一丝不解，“是........我让你讨厌了吗？”
　　“不，只是我和他约定好了。”
　　"他？"
　　祁宥的表情虽然没有明显变化，但看得出来他有点生气了。
　　祁宥盯着祝无忧的眼睛，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他缓缓问道：“如果我不乐意呢？”
　　“又或许，我们可以先试试呢？”
　　“我也可以带你去出去看看这世间风景，游遍大山大河，民间小巷。”
　　见祝无忧未作回应，他低声询问：“可以吗？”
　　祝无忧只觉得心中升起一抹凄凉，但她知道这样的情感不属于自己。
　　作为祁宥用自己灵魂碎片创造出的人类，二人灵魂息息相关，祁宥的情感总是会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祝无忧知道这抹情感意味着什么，但她不想放弃，唤道：“祁宥。”
　　“我知道你创造出来我，是希望我一直能留在你身边。”
　　“但从我有自己意识的那天起，我就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了，我不想永远因为你的需要而存在。”
　　“你知道吗，在你闭关的时候，我下山遇见了好多人，发生了好多事，交到了好多朋友。”
　　“他们对我而言，不只是固态的风景，是我一路上都格外珍惜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未感受到的，你也给不了我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以这种方式存在。不止用眼睛，更是用我自己的心去感受一切，可以吗？”祝无忧说的真切，望向祁宥的眼神尽是祈求。
　　看着眼前惹人怜爱的人儿，祁宥依旧淡然。对于祝无忧的倾诉，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就如同死水一般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祁宥冷冰冰的开口：“也许外面的生活并非你说的那么完美，这里的生活也并非那么不如意。你不能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我不同意。”
　　明明春意正浓，但二人身旁的空气却骤冷了几分。
　　祝无忧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是祁宥对自己下了死命令。
　　他一直都是这样。无论自己作何解释，无论自己如何诉说，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漠然处世的模样。
　　永远都是没有回应的倾诉，永远都是不被理解的痛苦，那冰冷的目光更是令人心里发寒。
　　想到这里，祝无忧灵动的双眸逐渐黯淡下来，失了生气，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
　　祁宥见状，直接让下属送祝无忧回去，不见、不念作罢。
　　悬月高挂，夜幕降临，晚风吹来寒意，树叶沙沙响动。
　　屋内烛火频频跳动，忽暗忽明，映射出少女略微苍白的脸颊。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祁宥走近床榻，手上端着一碗粥，坐在一旁，他的声音低哑，浅浅唤道：“无忧......”
　　祝无忧并未理会，只是呆呆的望着虚空出神。
　　是的，在没有任何自由的条件下，祝无忧选择了最简单、粗暴，最幼稚的把戏——绝食。
　　“无忧，喝点粥吧。”祁宥轻声哄道。
　　祁宥是修炼之人，可以不食柴米油盐。但祝无忧只是一个普通人，她需要每天按时吃饭、休息，不然人会垮掉。
　　祁宥的嗓音温润而磁性，让人无法抗拒他的诱惑，但祝无忧只是摇了摇头，抿唇不应。
　　“你已有两日没吃饭了，这样不好。”祁宥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尽量放缓语调，柔声劝道。
　　他舀起一勺粥送至祝无忧嘴边，却被她侧身避过了。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祝无忧都是执拗的不肯喝粥。无奈之下，祁宥也只能起身离开。
　　他缓步走到山崖边，于黑夜之中，眺望远方群山。
　　头顶皎皎星月，脚踩茫茫云海，如此赏心之色，但祁宥的背影看起来却满是落寞。
　　黑袍下属看出主人身上的无奈，忍不住劝慰道：“主人，您又何必如此？祝无忧既然有她的打算，那便由她去呗。”
　　他早就对祝无忧抱有深深敌意，他实在看不惯主人一代至尊，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苦恼成这般模样。
　　祁宥目光幽邃，转身看向另一旁的白衣下属，问道：“你也那么认为吗?”
　　白衣下属恭敬开口：“属下以为，无忧小姐不过是年少贪玩，待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届时，主人再想办法将她留下便是。”
　　“若是她一辈子都不回来呢？”祁宥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渺茫。
　　白衣下属斟酌字句开口道：“人世间并不算逍遥，纵使有万千风景，无忧小姐也总归要回到主人身边的。”
　　“何况无忧小姐性格倔强，向往自由。若是执意将她留下，恐怕会像上次一样，适得其反。”
　　月色渐盛，繁星漫天。
　　祁宥没有接话，回过头来望向远方，好似寒潭一般清冷，只是眸色愈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