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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依靠 ...

  •   把几个人送到机棚后,沈昭然回到办公室里,苏正青就立刻过来汇报工作了。

      同样的内容汇报两遍之后,苏正青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抬眼看去。

      沈昭然眼睛看向一处,呆呆地看着。

      “沈经纪?”

      喊了两遍才把沈昭然的魂唤回来。

      “嗯?你继续。”

      沈昭然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沈经纪,我已经说了两遍了,你累了的话,我过一会儿再来。”

      苏正青是个很合格的秘书加助理,处事能力也非常强。

      可以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废物哥哥。

      “你先出去吧。”

      沈昭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发酸的眼眶才得以缓解。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安静得好像时间都被静止了。

      小的时候,沈昭然很怕孤独,她没什么朋友,社交圈子就是小区里的猫和狗。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她逐渐明白,孤独才是常态,于是默默接受了现状。

      看着空旷的别墅,总觉得没有开灯的地方,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伤害。

      也就是突然有一天,回家的时候,看着走廊尽头的黑暗,沈昭然迈步过去将那里的灯点亮。

      什么都没有。

      沈昭然低头苦笑。

      暗自腹诽。

      太幼稚了。

      片刻后,她抬头环顾四周。

      又觉得,像她这么无趣的人,大概连鬼都不愿意和她相处吧。

      人是什么时候,会无限怀念过去呢?

      大概就是在现在过得不如意的时候。

      沈昭然摇了摇头,心里的酸涩翻涌。

      可她好像始终都是不幸福的,连带着身边的人也都遭遇了不幸。

      她从不是什么内心强大的人,她只是够舍得。

      沈昭然起身拎起包,路过机棚的时候,她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

      那抹红色鲜艳年轻,笑得活泼开朗,好像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花丛。

      她用黑色的中性笔将红头发盘在脑后,手里拿着的另一只笔戳了戳侧脸,低头好像在认真思考什么。

      龙柯站在她旁边,一手抱着她的杯子,一手抱着薯片。

      他好像说了什么很有趣的内容,逗得姑娘直笑。

      沈昭然抿唇,这样欢乐的场景,多看一秒她都觉得忧伤。

      她没有多做停留,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医院。

      一个从生到死都要来的地方,就像一扇连接两个世界的大门。

      这里也是沈昭然从不愿踏足的地方。

      父亲很忙,忙到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妻子、孩子,忙到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还在国外的飞机上庆祝新项目的成功。

      那天医院的墙壁,见证了沈昭然的眼泪,也听到了她内心的祷告。

      但若是祈祷有用,她现在怎么也是个有家的孩子吧。

      沈昭然顺着走廊往里走,这里聚集了人最多的忧伤。

      人来人往的路上,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了。

      而这里的人,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他们步履匆忙,来不及看顾身边的人。

      许牧野死的时候,沈昭然没敢来医院。

      脚步停下。

      沈昭然驻足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窗,里面一排排的病人正在做透析。

      她们好像早已习以为常,透析就像吃饭一样日常,就像睡觉一样,必需。

      她开始焦虑,开始慌张,试想躺在里面的人是黎自初。

      “沈昭然?”

      世界不再安静,有一道声音进入了沈昭然的耳朵里。

      沈昭然回头去看,靳渊站在不远处,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曾几何时,那片让沈昭然恐惧的舞台上,沈昭然也是这样张望,祈求他的帮助,可他却转身离开了。

      不可原谅。

      “你怎么在这里?”

      靳渊走到沈昭然的面前,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眼神迅速扫过玻璃内的病人。

      确认没有熟悉的面孔。

      不知为何,那几个字忽然变得沉重,沈昭然说不出来。

      她低头,就像多年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祷告。

      “小初……生病了……”

      像是在沈昭然的心口上撕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她在里面吗?”

      沈昭然摇头。

      “她不接受治疗。”

      停顿两秒,她抬头,猩红的眼眸对上靳渊怜悯的眼神。

      “我是不是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沈昭然没什么朋友。

      曾经,靳渊算一个。

      分别的那天,沈昭然也问过他:“我是不是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靳渊没回答她。

      今天也是。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说是太残忍,说不是又很无奈。

      “沈昭然……”

      安慰的话,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靳渊怎么都说不出口。

      人总是要死的,这太稀疏平常了。

      但是想起母亲去世的那天,哭成泪人的自己。

      靳渊上前一步将沈昭然搂进怀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沈昭然拽着靳渊的衣襟,拽得很用力,又忽然泄了气。

      她松手推开靳渊。

      刚才的难过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在医院里?”

      “靳以诚在住院,老爷子让我来看看。”

      沈昭然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很难让人看出,她刚才心里经受过剧烈的痛苦。

      只是她又一个人坐在那里,把心的缝隙给缝上了。

      面对沈昭然的时候,靳渊总是那么无能为力,想要更进一步没有资格,伸手却总是拽不住。

      他只能看着沈昭然的背影。

      一子慢,满盘皆落锁。

      金丝镜框下,那张平静的脸,此刻也开始龟裂。

      人总是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产生眷恋。

      靳渊自认为自己算不得什么很执着的人,但他并不想就那样放弃。

      与此同时,上午的安排结束,黎自初正坐在休息区发呆。

      龙柯凑过来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怎么不去吃饭?”

      黎自初嗤笑一下,胃病不允许她什么都吃这种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找个借口。

      “没胃口,晚上昭昭带我去吃大餐。”

      “啊?什么大餐,带上我呗,我自带碗筷!”

      龙柯笑起来的时候,两颗虎牙明晃晃的露在外面,看起来完全没有距离感,像只亲人的小泰迪。

      “不……”

      黎自初刚想拒绝,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你等一下。”

      手机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但是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黎自初。”

      见黎自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龙柯好奇地推了推她。

      “昭昭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吗?”

      “我刚才在医院碰见她了。”

      靳渊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

      眼镜被放在手头不远处。

      “你知道她去医院做什么吗?”

      黎自初噌的一下站起来,把旁边的龙柯吓了一跳。

      “是……因为我吗?”

      她不安地揉了揉胃。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打饭。”

      龙柯看了两眼,小声地说道。

      不等黎自初拒绝,他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嗯。”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高三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忙的不是学业,但是黎自初始终在沈昭然的身边,没有离开。

      那是她最后的陪伴。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靳渊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意识到黎自初心里的防备,靳渊笑出了声。

      “不用对我有这么重的防备,我是想和你谈个生意。”

      “约个地方吧。”

      龙柯端着饭回来的时候,黎自初早已不在原地,问了问旁边的人都说不知道。

      他抱着饭盒坐在休息区,安安静静地等着。

      在一家装潢还算不错的中餐厅里,黎自初和靳渊面对面坐着。

      “说吧,有什么事?”

      靳渊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将提前点好的粥推到黎自初面前。

      “养胃的。”

      黎自初垂眸看了一眼,拿起勺子在粥里搅了搅。

      “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应该知道,你生病的事对沈昭然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黎自初睫毛微颤,这是不知可否的事。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看她不开心,但是我查过你的病例了,国外的信息保护没有那么严苛,所以我很轻松就查到了你的就诊信息。”

      靳渊没说完。

      “你想说什么?”

      黎自初像只炸了毛的猫,国外的经历是未曾愈合的伤。

      “过去一年,你只去过医院三次,还有一次是因为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去的,你根本没想活。”

      “我也知道,现在,就算让你接受最有效的治疗,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靳渊推了推眼镜,眯着眸子看向黎自初。

      “但是,我想让沈昭然安心,你去医院接受治疗,所有的费用我都可以承担,开个条件吧。”

      黎自初攥着勺子的手指尖发白。

      “你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我说了,让沈昭然安心。”

      “别以为我会忘记你当初对昭昭做了多过分的事,旁观者和施暴者同罪。”

      靳渊不再隐藏,眼底的戾气涌现出来,他身体微微前倾。

      极具压迫感。

      “我知道,所以我来弥补她。”

      “你觉得昭昭会同意吗?”

      “不需要让她知道。”

      “做好事不留名?”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依靠,我不在乎这些。”

      依靠……

      黎自初微微怔愣,身体向后仰去。

      如果真的是那样,靳渊又怎么不算是一个好的依靠呢?

      至少我们曾经共同拥有一段过去,我们也曾是知根知底的朋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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