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成真》米油

4、保研

　　苏珏和王瑶回宿舍的时候只有熬夜大师符悦文还在睡觉，九点半，也不能算懒觉。

　　“刚刚你打电话给我，静音呢！还好是丁丁在旁边收书，我手机搁她桌上充电，她才把我喊醒了！”王瑶小声跟苏珏说。

　　没办法，谁不静音，要上课被老师逮到就等着出洋相吧，所以电话接不接得到全看命，况且现在打电话的常驻嘉宾就是——外卖、快递、骚扰客服。

　　苏珏上了一所普通一本，当初父母对他期望很高，但学习这事儿就只有自己能做主，她就是爱玩儿，时不时搞搞这个弄弄那个，家教老师充斥着苏珏小学和中学时代，但孙女士信念十足，直到高三那年看着电子成绩单沉默地看了一晚上，之后似乎放弃了苏珏。
　　爱咋滴咋滴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当初就不该给你起这个名儿。”孙女士说完之后好像就真的没再怎么管束她了。

　　后来听他爸说，当初爷奶都说这个“jue”字不好，又是“绝”又是“决”的，“但孙女士说生她的时候脑子里莫名就出现这个字，那么多“jue”，玉无绝境，遇不到绝路的，最后落户，还真落了这个“珏”。

　　孙女士是华省政法学院毕业的，没过几年学校就摇身一变，如今东省政法大学的录取分数整整比她们学校要高出三十多分。

　　苏珏实在望尘莫及，她录取进现在就读的南州师范大学的分数还是当初孙女士带她进疆赶考，她比家里同学的分数低好几十分，二人却成了校友。

　　苏珏、王瑶、符悦文、胡晓晴是一个新闻学专业，丁羽婷和李佳佳是广播电视编导专业，六个人都是一个学院的，还算有话讲。

　　虽然她们平时聚在聊天不讲学习，更不谈专业了。
　　一小时后有一节课，苏珏和王瑶得先去活动室和小组组员讨论作业。

　　走前拍了拍符悦文的床，把人叫醒，上次就睡过头了。

　　下周有个新闻案例要讲，这点时间也不够做啥，她们先去和刘思乐、张明轩碰面。先把小组分工定了。大学已经过去两年多，这两人倒是还从来没和她们组过队。

　　苏珏和刘思乐稍微熟一些，微胖的女孩，上课擦着迟到的边进教室。

　　刘思乐走的是辣妹风，爱穿紧身裙子，染了一头的红色长发。是挺迷人，但苏珏不喜欢跟她坐一起，太招人眼了，很容易被老师锁定，活脱脱的定时炸弹，据她观察刘思乐比她还不爱学□□是回答不上问题，这时候老师就会说：“旁边那位同学，你来说。”

　　苏珏实在不敢言，好几次课堂回答问题都摆刘思乐所赐。
　　张明轩长得普通，穿着还算干净，最重要的是脾气好，会说话，常听胡晓晴她们提起来，好像班上挺多女孩子愿意跟她一起玩儿的。

　　四个人不求出什么精品，马马虎虎能过关就行，这就是个平时作业而已。

　　三个人在图书馆门口等了几分钟才看到刘思乐跑着过来。只能尽快了，之前王瑶就和苏珏聊过分工，按照工作量，跟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张明轩始终：“都可以，都行。”
　　刘思乐没说行不行，直接开抢：“我要搜资料！”

　　确定的分工是一人制作PPT和视频剪辑；一人对新闻事件中合理的、不合理的新闻观点进行分类并做出个人修改，并在下周主讲；另外两人负责尽量全面的找素材，再进行汇总、修改、补充。

　　苏珏和王瑶对视了一眼：“……”
　　都没说什么。
　　刘思乐又补充，说：“我和张明轩搜资料呗你。”

　　“啊好，那我做PPT？”
　　“我来做！”王瑶抢了，她有点儿怯场，台下很多人，她声音会不自主的抖。
　　“也行，那咱们就定了？”苏珏意料之外，十来分钟就解决了，离上课还有半小时不到，可以慢慢走过去，还可以占个好位置。

　　约定好搜资料的最迟要在上课的两天前把整合的材料发送完毕。走出活动室，刘思乐又让苏珏给她占座，她要去食堂。

　　此时路上人少，草坪上绿油油的，喷射的水撒出去，折射出许多的小彩虹。

　　“下午我陪你去开光？”
　　“也行。”
　　“昨天晚上又做梦了？”
　　“……对。”
　　“不跟我讲啊！”

　　“我都快忘了。”这不是假话，每次醒来的那几秒还都清楚，过一会儿就大雾里看花，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一点儿片段。
　　“那记得什么？修仙还是魔幻？”

　　邪门儿……还重生呢！还人鬼情未了呢！

　　“记得我在上课，哎呀，那黑板上密密麻麻的f(x)……”
　　“闭嘴！头晕……”王瑶捂着脑袋，“那记得你春梦男友啥样不？”

　　很模糊，但苏珏想到了他薄薄的眼皮和有红血丝的眼睛，应该挺好看的吧，但不知怎么地，她没说这个：“不知道，但手长得好像还挺好捏的……春梦你个头啊春梦！”

　　王瑶挑起一边嘴角鄙夷的看着她，用鼻孔发出几声“哼哼哼”的笑。

　　周三人不算很多，香客安安静静地，寺里还有几棵百年柳树。
　　苏珏和王瑶带着口罩，风一吹过，柳絮就满天的飞在空中。

　　“瑶瑶，来都来了，你不开一个吗？”
　　“不去了，我好的很，又没什么事儿。”
　　“嗯也行，反正这么近，下次需要的话我陪你来，排队闷的慌，你去树荫下坐会儿呗。”

　　门外站了外老衲，苏珏双手合十，把随喜和编号一起递给了小和尚。苏珏在外面排着队，等了二十来分钟才到她。
　　仪式结束，法师正在撒甘霖，没过多久，小和尚就把她的项链递给她。

　　项链不大，是前几年奶奶送给她的，一枚高冰种的四季豆吊坠，柔柔的，她没怎么戴过，但一直带在身边。

　　两人坐地铁到中心商场最近新开的一家泰国餐厅。好不好吃不知道，最近火的不得了。

　　餐厅环境蛮好，模拟芭乐沙滩装饰着周边，一股热带气息就扑面而来了。

　　“一个帅的都没有。”王瑶四处瞟瞟，有些失望，“周末再来一次吧～珏子姐姐。”
　　“想吃就直说。”今天是苏珏请客，之前因为玩游戏输了答应王瑶的。

　　一份菠萝炒饭，一份芒果糯米饭，一份海鲜拼盘，一份斑斓椰汁西米露。

　　等餐的时候两人又聊起来了，和苏珏聊帅哥不好聊下去，情报全是她提供她补充她再情难自拔。王瑶想起公众课认识的朋友那天跟她说的：“你知道咱们学校那条保研路吧？”

　　很多学校都有这么一条路，不是什么人吸引人探究的名字。就像状元树一样，状元栽的书，保研人走的路。苏珏有点儿没懂：“啊，咋了啊？”

　　“哎呀，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有个女生，晚上走那条路的时候被人□□了！”王瑶看了看周围，手拦着一边嘴巴放轻声音说，“就前几年，学校后门进去的那条法国梧桐路，咱们学校的路灯就是暗暗的，听说是那女孩兼职回来，挺晚了，没什么人，偏巧碰到了修工匠，把她拉进学校的绿化带就。这居然没有轰动学校，现在传的是当时辅导员和院里面的把整个宿舍都叫出去了，说是都保研。再后来就没动静了。”

　　这么大事儿，她们居然呆了两年都没听说过，可见知道的人也不多，就算是王瑶这个到处爱社交的也才知道没多久。

　　这种伤害影响最大的是心理，是往后的每一天，苏珏皱了皱眉，她脑海里想到一辆摇晃的公交车，问：“那女孩子怎么样了？”

　　但王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问了，大家都说不知道。”

　　“她室友都保研，这么大交情吗，补偿对象居然是室友……室友又怎么能心安理得接受呢……”

　　道理苏珏明白，无非就是校方压消息，免责的封口费，这算什么狗屁道理？

　　事件的主人公没提，保研路却被口口相传，有多少人知道来历，有多少人曾许愿，有多少人无意中伤害了一个此时还在受折磨的人呢？

　　苏珏发现挺恶臭挺肮脏挺畸形的，莫非这个世界的产生秘诀是饮她人血。

　　这顿饭吃的挺沉重的，吃饱了才发现这家“芭浪”的泰餐确实还可以，味道她没尝出来，色泽确实很上镜，难怪王瑶惦记了那么久。

　　走了一天了，吃完饭回到学校，各自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在这条法国梧桐道上。

　　风吹散了一缕缕夕阳，树上有发出的嫩叶，还有每落完的枯叶，时不时就掉下来。
　　自行车压过去，“咔嚓”一声脆响，落叶随着它的根茎碎了。

　　后来的事谁也猜不到，就像没人知道苏珏会和任真成了模范情侣，就像没人能预知王瑶会成为她母校往后每一代口中保研路的主角，也真的，没人能知道王瑶的踪迹。

　　那以后苏珏常常懊恼，要是她没和任真吵架就好了，要是她没出去就好了，要是那天祈福的时候拽着她一起进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