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公爵》神不留白

7、第 7 章

　　人类有一个相较于狼人和血族而言有些特殊的人群，猎人。很久以前，三个种族少有交集，或者说人类还没有真正了解到除了他们所在土地之外的世界。起初猎人负责获取野生动物的肉类食物，和保护族群的安全，驱赶附近的野兽，猎人在人类族群中的地位超然。后来人类进入农耕文明，猎人渐渐减少，人类的敌人从自然变成了自己。猎人便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受人敬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人类再一次进入到一个新的时期，他们发现了，或者说相信了其他种族的存在——吸血鬼和狼人。

　　虽说这两种物种的外形都与人类相差无几，甚至吸血鬼更加贴近人类的模样，但从人类对两个种族的命名来看，显然他们对于血族是存有仇视心态的。

　　狼人是可以变为人形的狼，他们有智慧，可以交流，在有多种食物存在的情况下，他们不会以能与他们交流的物种为食，甚至在人类发现他们的存在之前，也少有狼人以人类为食的记载。

　　但血族不同，血族在能够选择的前提下，会选择以人类的鲜血为食。人类与血族之间的仇恨并非是人类臆想的产物。

　　人类总是喜欢对他们所恐惧的东西赶尽杀绝，不考虑令他们恐惧的东西是否能在他们的行为下真正灭亡。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现了吸血鬼猎人。起初这个名称只是一群莽夫用无谓的生命换来的一个笑话。后来凭空出现了一个家族。他们有身体素质极强的战斗高手，有可以制作杀死血族的武器的能人，他们游走在人类领地的边界，不断地猎杀杀害人类的血族。这个家族声名逐渐远扬，不断有人类领域内的能人异士加入他们的行列。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猎人。

　　从那时候开始，人类才拥有了和血族平等对话的权利，人类与血族堪堪保持了相对和平的局势，人类挣脱了血族的牢笼。

　　这个家族在和平局势形成之后，内部观念的矛盾凸显出来，很快以母系和父系为分裂线，分裂出了两个家族：坚定以守护为原则的母系氏族，梅拉夫达尔家族；以能力与信仰来谋求权利的父系氏族，奥纳西斯家族。

　　奥纳西斯家族以强大的武力和超前的技术迅速将星零散落的人类国家整合为一，成为人类的领路人。而梅拉夫达尔家族仍旧游走在人类领域的边界处。不过两个家族也并未完全对立，而是从不同的角度支撑起了人类的发展。但他们各自的发展是不平等的。

　　随着人类与血族的逐渐磨合，吸血鬼猎人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成为了一个隐形的守护者。

　　而随着梅拉尔.梅拉夫达尔的死亡，梅拉夫达尔家族彻底销声匿迹。其他大大小小的猎人家族也隐匿了踪迹。

　　猎人推动了发展，发展淹没了猎人。可以看出人类已经到了全新的发展阶段，前路是未知的，却也是清晰可见的。

　　猎人已死，虎狼猖獗。

　　——《猎人与人类发展相关性论述》

　　卡尔加里安稳地坐在茶桌前，小口地抿着茶水，目光时不时略过脚边被束缚住的人，那个男人嘴巴被布条封住，倒在一旁，只能发出屈辱的“呜呜”声。

　　——是个猎人，人类所谓的吸血鬼猎人。

　　在卡尔不远处站着几个穿着厚重黑色斗篷的人，垂着头，其中一人手上拿着巨大的铁链。

　　卡尔扬了扬下颚，站在不远处的几人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男人身上本穿着一身粗布斗篷，此刻本还算整洁的斗篷却几乎变成残缺的布条。斗篷下是有几分褴褛的布衣，隐隐透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伤痕，卡尔可以隐隐从他身上闻到属于血族的气息。

　　“看来这些天收获不错嘛。”卡尔手肘支住脑袋，翘着腿，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男人脑袋边晃动，频率慢慢变小，最后，脚尖顶在男人的太阳穴上。

　　男人厌恶地偏开脑袋，卡尔勾着嘴唇笑了笑，蹲下身，一只手抓住男人卷曲有几分生硬的头发，将男人的头抬起。他的指尖在空气中晃动了几下，随后轻轻搭在布条系上的结上，轻轻一拂，布条就从男人的面上滑落。

　　“我一直只知道血族与野兽有寻找血液气息的能力，原来，人类也有吗？”卡尔抬起左手，手腕处一道疤痕轻轻自动裂开，渗出一些血液，卡尔感觉到掌下按住的人躁动了几分，他唇角上调，双眼微微眯起，舌头探出几分，将渗出的血液舔舐干净，手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这些天城镇里的那一批‘人类’是你杀的没错吧？”卡尔漫不经心地将男人的头再次抬起几分。

　　“他们早就不是人类了！”男人低声吼道。

　　“啊，是啊。”卡尔加里笑了笑，随后压低声音，“你也早就不是人类了……”感觉到手下的人僵了僵，随后开始微微颤抖，卡尔愉悦的笑了起来，“那些是吸血鬼啊！我是不是应该放你回去给人类科普一下，真正的吸血鬼是什么样吗？”说着，卡尔真的松开了钳制着这个男人的手，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挣扎了几下，艰难地站起身来，随后又重重地倒下。

　　“怎么？不想走吗？”卡尔眯着眼笑，“喂，德莱尔，这个人交给你了。”

　　德莱尔出现在卡尔身后，他淡淡地瞥了卡尔一眼，走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他将挂在男人腰间的银色手枪取下，随后搀扶着男人往外走，男人挣扎了几分，却在德莱尔说了什么之后，突然镇定下来，任由德莱尔搀扶着他往外走。

　　在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卡尔却突然开口了：“喂，猎人，你知道梅拉夫达尔吗？”

　　门口的两人同时顿住脚，德莱尔转回头，皱眉看了卡尔一眼，随后不发一言地继续向外走去。

　　——

　　卡尔走到书房，背对着卡尔，书桌前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

　　他穿了一身黑色带繁复暗金纹路的斗篷，斗篷下是一身华丽的宫廷服饰。斗篷大大的帽子打下的阴影将他的大半张脸遮住，能够清晰看见的只有略显苍白的薄唇和带着几分傲慢弧度的下巴，铂金色的长发从帽子里倾泻而出，柔软地搭在胸前。完全的一副傲慢的不可一世的血族贵族形象，却莫名让人感到亲切。

　　卡尔走到他的身边，神情带了几分局促不安，张了张口，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整个书房里只有翻书的声响和并不明显的呼吸声。

　　这样的沉寂维持了片刻，便让一个温润的声音给打破了。那个男人将帽子掀下来，随后慢条斯理地将斗篷解开，卡尔赶忙上前一步，将斗篷从他肩上取下。

　　他转过身，叫了卡尔的名字。

　　失去了那顶帽子的遮掩，那人的面孔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是一张让人感觉十分温柔的脸。唇角自然地勾出一个温和的弧度，一双颜色极浅的眸子带着笑意注视着卡尔，不似卡尔那般有些刻意的微笑，这样柔软的表情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卡尔低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男人抬手摸了摸比他还要高上几分的卡尔的脑袋，卡尔就垂着头，乖巧得吓人。

　　“我感觉得到那孩子的气息。”温润如泉水一般的声音缓慢流入卡尔耳中，卡尔却有些慌张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后微微抿唇，“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如果他真的做出了对你不利的事，那么你也不必……手下留情。”男人轻叹一声，微笑着捏了捏卡尔的脸，像是在对待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只是没想到我犯下的过错，却要我的子孙来偿还……”

　　“我不会伤害他。”卡尔确信地开口。

　　“卡尔，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会发生就不会发生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感叹，

　　“卡尔，我该走了。”

　　卡尔抿着唇，没有开口挽留，只是将手中的斗篷披上那人的肩膀。

　　在男人走到门口时，卡尔才慢慢开口：“血族没有死亡，梅拉尔。”

　　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书房，在过道上与德莱尔擦肩而过。

　　德莱尔没来由地顿在原地，回头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时，只能看到长长地走廊上铺着的暗红色地毯，早已没了人影。

　　似乎是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从德莱尔耳边略过——

　　——

　　德莱尔推门进入时，似乎窗外的鸟兽也受到了惊吓。

　　鸟儿扑腾着翅膀，发出此起彼伏的“扑棱棱”的声响，看似慌乱却实际上次序井然地离开红色的树林。留下在空中打转的红叶与不断颤抖着的树枝——

　　卡尔回过身，看着安静地站在门口穿着整齐的黑色燕尾服的管家，没头没尾地开口：“德莱尔，血族没有死亡——”

　　说完后便离开书房，与德莱尔擦肩而过——

　　德莱尔沉默片刻，走向书桌，看着那本摊在桌面上，装饰繁复的书本——

　　梅拉尔.梅拉夫达尔
　　——致人类最伟大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