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只帕丁顿熊》左扶风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呦～你这切的也太丑了吧。”周星行指着路云辰切的奇形怪状的胡萝卜，一个劲地笑。
　　“你不干活就不要在这里瞎捣乱，把萝卜倒汤里去。”路云辰把切好的胡萝卜一股脑地丢给周星行，有点气急败坏，“别把我的汤做毁了。不然赶你回越城。”
　　“路云辰，几周不见，你这刀工渐‘涨’啊！”周星行还在一边“阴阳怪气”，“瞧着萝卜的可爱模样，又丑又小。”

　　“阿辰，你同学来了，来接一下。”蓝敏往厨房里面喊。
　　“这么快。”路云辰随便拿块布擦干净手。
　　“路云辰，我带了些小吃来。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就买了些当地小吃。”林觉晓将手中的礼物递给路云辰。
　　蓝花穿了件新衣服，显得更加精神，“觉晓来啦，来婆婆这。”
　　周星行屁颠屁颠的跟在路云辰身后，碍手碍脚的，不时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路云辰，小声逼逼，“这不就是你那个看对眼的男生嘛，都带回家啦”。
　　路云辰微笑着给人一脚。

　　林觉晓接过蓝敏的茶，说了声谢谢。
　　然后从小吃袋子里拿出平安符，“婆婆，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些什么，这个符是我昨天去庙里求来的。希望你喜欢。”
　　蓝花看着平安符，一顿。
　　“喜欢，婆婆喜欢。”蓝花轻轻抚摸着平安符，眼里是浓郁的怀念，“这是镇龙庙的符吧。”
　　林觉晓见蓝花喜欢，也是高兴，“婆婆也知道那座庙？”
　　“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十几岁的时候啊，一放学就和小姐妹一起去庙里玩。那时大家都觉得庙灵，有些什么事都会到庙里求求。”蓝花说，“想不到它现在还在啊！”
　　“对，现在那里还建成了旅游景点，不过只剩下一个老婆婆还在帮大家求符。“林觉晓说。
　　“后来长大了些，我们也开始在庙里求姻缘。几个小姑娘，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羞。”蓝花说，眼睛也是笑眯眯的，“阿辰他外公，就是我在庙里遇到的。”

　　“外公是个从越城来的小知青。那时候慕名前来，到镇龙庙拍照片考察。外婆将红绳子抛到树上时，正巧落到了外公的镜头上。”路云辰幽幽道，“外婆和我说过很多回。”
　　“是，是，是。那个时候你外公多帅气哦，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男人嘞。看迷了眼，然后就死死赖着你外公。又跟着他去别的贫困县，一……一起去当了知青。”蓝花眼里带着怀念与甜蜜却隐藏一丝难过，“所以啊，你们三个娃娃以后追人，一定要主动出击，不然就会错过了嘞。”
　　蓝敏从厨房探出头，“妈，他们几个还小，你又乱教他们。”
　　“哎呦，胡说。遇到了对的就主动出击，哪里有什么小不小的。”蓝花佯装生气，“咱们不听她的歪理。”
　　几个人都被逗笑。
　　周星行超路云辰挤挤眼，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然后被路云辰一胳膊肘怼开。

　　正巧，路杰从蛋糕店将蛋糕带回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爸，外婆又在教我们谈恋爱。”路云辰从路杰手中接过蛋糕放进冰箱。
　　“叔叔好。”林觉晓问好。
　　“哎你好，你就是阿辰的朋友是吧，叫……林觉晓。”路杰友善地说。
　　林觉晓没想到路辰的家人都知道自己名字，有点意外和惊喜，他点点头。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路杰说，“很好听的名字。”
　　林觉晓却有些尴尬：“谢谢叔叔。”

　　在几人聊天时，周星行已经拆开一盒小吃，是绿豆饼。
　　“好好吃！外婆你快尝尝。”周星行自己咬着半块，又将一块拿给蓝花。
　　蓝花细细地嚼，“这个是以前的味道哎，还是觉晓会买。之前让阿辰给我买了些，味道完全不对。”
　　“是吗，我是在东口市场里面买的，离这也挺近。”林觉晓说，“婆婆要是喜欢，以后我再买些。”

　　“都先停一下，过来开饭啦。”蓝敏将碗筷摆放好。
　　路杰洗过手后帮忙去看汤，“这胡萝卜放多久了，怎么感觉还没熟啊？”
　　“刚放没多久，阿辰和星行在厨房捣乱，汤好了都还没有切好萝卜。”蓝敏笑着说，语气里全然没有责怪他俩的意思。
　　路云辰听到又给了周星行一脚，然后挠挠头发。
　　“那我先舀些汤出来，等会再吃胡萝卜。”路杰听完，瞧着两人，又宠溺的说：“捣蛋。”
　　说完，他又尝了一口汤，“甜。”

　　林觉晓扶着蓝花走去饭桌，将路家的一切收入眼里，心里满是羡慕，路辰的家庭氛围真好。手上不自觉轻轻拽了拽蓝花的新衣服。

　　周二，岗风一中的期中考正式开始。

　　两天后考试结束，不少学生开始为校运会进行训练。
　　“路哥，我们再练一圈。”周健指挥各路同学站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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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1分23秒。要是再快些就好了，上回让三班那群小子拿了第一，被他们得瑟了一学期。”周健拿着计时器在那嘀咕。
　　“去年？他们多少？”路云辰抬手，就着衣袖擦汗，“我们班还有人能跑的吗？”
　　“1分20秒，我们是1分25秒，现在已经比之前快了两秒。”黄子峰说，“我走了，去网吧。”
　　周健小声和路云辰说，“其实还有人可以跑。林觉晓短跑也很好，我以前和他一个初中，看他拿过100米冠军。”边说还小心的看着黄子峰走远。

　　黄子峰和林觉晓有矛盾，这个班上同学都知道，几个稍微有点理智不跟风的学生也没敢在黄子峰他们面前提林觉晓。
　　“那他怎么不来？不过大家好像也没有让他来的意思，不然应该可以跑过三班。”路云辰说，手上还拿着接力棒。
　　“班上大多数人都孤立林觉晓，大家都怕和林觉晓接触被黄子峰他们误会，然后遭殃。”周健说，“林觉晓可能也不想连累我们吧，每年都是报个人项目。”
　　“那可惜了，只能我们自己努力了。”路云辰边说边拿着接力棒转。

　　“哎，我刚转来时听人说林觉晓被黄子峰他们拖进过厕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云辰不动声色地问，手上还在那摆弄接力棒，像随口一问。
　　“这事啊！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林觉晓因为举报黄子峰他们在饭堂后面吸烟导致被来学校视察的领导抓包。反正就闹得挺大的，黄子峰他们被迫做了全校检讨，校领导也跟着挨批。”周健说。
　　“之后几人好像是在中午……对，中午的时候将林觉晓拖进厕所打了一顿。好像还挺严重，我记得之后几天林觉晓都请了假没有回学校。”周健想了会，又说，“不过，好像是几人将林觉晓打完后，林觉晓就偷偷跑出学校，听黄子峰他们说他跑出去是要报警。结果刚到校门就被保安拦下了。后面应该是找家长协调了吧。”
　　“你说，他好好的没事做，干嘛去举报别人吸烟呢。”周健吐槽，“他不举报也没人会打他。再说，学校这种事多了去了，老师都不管，他就是多事挨的打。”

　　路云辰皱着眉头听完，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直摇头。
　　他的直觉不相信林觉晓是那种会举报他人的人，同时还很惊喜于对方的反抗精神，竟然会选择直接报警。可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告诉老师和家长，又是为什么？
　　路云辰不觉心里闪过一丝刺痛。
　　“哎，走吧，将接力棒还给器材室。”路云辰说。

　　还好接力棒后，路云辰回教室拿书包，却发现林觉晓还没有走。
　　周健的话还在脑海回响，路云辰抿一下唇，又甩甩脑袋。
　　“怎么还没有走，今天不用去大排档吗？”路云辰问。
　　“你回来了。刚刚刘老师来过，说让我们参加一个数学竞赛的选拔考试，就在明天中午。要是成绩理想就可以参加市里面的数学竞赛，然后会在以后的中午抽出一个小时来培训。”林觉晓说，“应该是寒假的时候考，拿到奖牌对以后大学好像也有好处。”
　　“明天考，怎么没有早两天通知？”路云辰疑惑。
　　“不知道，明天可能是没法吃午饭了。记得带点吃的。”林觉晓提醒。
　　“行吧。”路云辰说，“不过你既要参加校运会又要兼职，现在又加一个竞赛，还有时间休息吗？”
　　林觉晓收拾书包，“我这周起只需要周六日去就好了，家里情况好些了。”

　　前两天林志坚突然告诉林觉晓让他好好学习，不用在每天去大排档打工。可能是觉得林觉晓因为打工少了很多学习时间吧。
　　“那就好，不要太累了。记得好好休息，对自己好点。”路云辰说，“那今天……先去我家学习？”
　　林觉晓轻轻勾起嘴角，“走吧。”
　　“那这段时间我也和你一起训练，你去练3000，我跑4*400。”路云辰趁机提出一起训练。
　　“好。”

　　高中学校自己组织的考试改卷总是很快的，周五那天期中考试成绩就被江芷月贴到后面黑板上。
　　估计是有了开学考和第一次月考的经验，路云辰看完自己的成绩后就再次往林觉晓桌面放一颗橙子味水果糖。也不知道他一个男生怎么兜里一直都备着糖果。
　　林觉晓抄下自己的成绩后脸上就只剩下苦笑，看见这颗橙子糖，忽而一乐。
　　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干着自己的活，林觉晓将糖仔细地放进兜里。忽而就更加羡慕这个完美的城里人。
　　不仅有着八面玲珑的处事能力，还有很好的学习成绩，稍逊一筹的语文也不赖。父母、外婆，对他也是那么慈祥，给了他极大的自由和强有力的支持。还有周星行这样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越想，林觉晓就越自卑，心里苦涩至极，又是酸酸的。

　　林觉晓拧开家门锁，耳朵一动，他熟练地扭头，一只拖鞋擦过他的脸颊。
　　“为什么这次还是没有考第一，你怎么回事？”林志坚黑着脸，一看见林觉晓就问。
　　黄洁玉听到声响，举着锅铲就从阳台的改造厨房出来。双眼一瞪，愤怒的站在丈夫旁边，连锅里的菜都被丢到一边。
　　林觉晓自觉将书包放下等待父亲的虐打。
　　林志坚拿起下班路边捡到的藤条就往林觉晓身上抽。
　　他今天刚一下班就收到黄高伟的短信，对方声称自己今晚有晚修，来不了林家，就通知一下林觉晓的期末成绩。林志坚怒气冲冲的开着新款的电动车，一路狂奔也没有忘记捡起这根他本想带回家却已经遗忘多天的藤条。
　　空气中不断传来“嗖嗖嗖”的声音，藤条划破空气后直挺的打在林觉晓身上。

　　不知打了多久，时间像是被放慢了一个世纪。林觉晓只觉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完全没有掩盖掉自己内心的痛——那是一只手在发狠的拽紧自己的心脏，让他疼的难以呼吸。
　　林志坚终于感觉到累了，他用不拿藤条的手喝水，缓了一口气后，又气不过的将另外一只拖鞋朝林觉晓砸去。
　　不过可能因为林志坚有点脱力，拖鞋从林觉晓头上飞过，砸中林安乐的房门。
　　林安乐本来还在睡觉的，这一声“咚”直接将人吓醒。
　　黄洁玉见状，立即就丢掉锅铲小声说了句：“坏了，安乐要被吓醒了。”说完，就立即越过林觉晓轻轻打开房门进去。

　　林觉晓也跟着悄悄凑眼望去，这一动作却惹得林志坚越发火冒三丈。他指着林觉晓的房间门，低声呵斥：“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
　　林觉晓忍着浑身的疼痛，咬着牙尽量快步走回房间。

　　他一关上房门就被卸掉了全身的气力，贴着房门坐在地上，两腿自然往前伸。鞋子正好顶住床脚。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发着呆似的，直到脑袋上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他知道他爸或者他妈又来上锁了。
　　以前买下这套房子时，厨房门的锁就已经坏了。后来林志坚就自己买了锁扣来自己安装，以前那是用来防贼的。

　　林觉晓浑身都在发抖，他慢慢卷缩着身体，将脑袋埋在身体里。
　　他慢慢缓着，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的大腿。
　　脑海突然灵光一现，是路云辰给的糖！林觉晓想。
　　他连忙从地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坐好就开始掏裤兜里的橙子糖——一颗已经碎掉的糖板板正正地躺在林觉晓手心。
　　他难以置信地又伸手捏了捏——还是碎的。

　　突然，林觉晓又像发疯了似的爬起来，跑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书都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拿起埋在抽屉深处的另外两颗橙子糖。
　　林觉晓如获珍宝一般握住这三颗橙子糖，又将手按在心口。
　　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是今天路云辰的那句——

　　记得好好休息，对自己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