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俟一

7、大石头

　　村口写着村名的是一块大石头，村名用行楷字体书写，阴刻的地方朱红涂抹着。
　　从村口走到老宅是一条长长的路，对于小孩来说不算很长，小时不知疲惫，可以在村内晃悠一整个白天。我可以从家里出发到村口，然后再从村口走回家里面，石头就是坐标，校准方向，丈量距离。
　　家里面也有一块大石头，在祠堂的前面，椽子形状，表面平滑，纹理如同远处的山川，我们在等待大家准备过年过节祭祀的时候就会坐在上面玩耍，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点香祭拜。不够高的孩子们还会把这块大石头当作凳子，踩在上面，试图跟长辈们一样高。拜拜外面，拜拜里面，拜拜结束了，再擦一擦石头上面的灰尘。
　　它长久地躺在这个地方，就像从土里生长出来一样，岿然不动，人来来去去，离家再归，它就待在那里，我一直以为它会一直存在。但十几年之后，祠堂要新建，它先是被搬到祠堂前面放茅草的小屋前面，最后又不知道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除了这块石头，我脑子里还有对另一块石头的印象，说是石头并不恰当。它是老厨房门前左边的石墩，砖块砌成的一个平台，外面铺了一层水泥，没有特地打磨过，表面并不光滑，但也谈不上粗糙，人站或坐在上面都不算不舒适。
　　小时候我最喜欢坐在上面，跟在厨房里面的父母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然后菜煮好之后搭把手拿到客厅去，穿过中间的庭院。晴天还好，如果是雨天，就要护着吃的小跑着到客厅。当然，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下雨也是很好的，不用着急收拾庭院里面晒干的稻子，可以安稳坐着听雨声，不过常常被妈妈打断，让我快快回到房子里面。
　　这个平台现在也不在了，除了修新祠堂，老房子也重新推倒重建了，原来的痕迹基本上都没有了，连水井也已经被掩埋。
　　老房子在重建前的几年，状况常常告急，尤其是雨天和大风天，屋顶的瓦片哗啦作响，里面的房梁也多被虫蛀。小修小补解决不了问题，只好重建。
　　以前村里的房子，大门和后门都在一条中轴线上，我以为是村的中轴线。现在村里新修的一层、二层或者三层楼房，已经不是这样了，还修建了高高的围墙。以前大门打开，可以从村头走到村尾，所有的风都跟着你，现在大门打开，鸡犬之声不相闻也。
　　去拜访吗？往往大门紧锁，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