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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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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一次见到陈北和时,已经是高三的九月份了。
本以为他会记恨我一辈子了,直到大课间的时候有人用笔敲了敲我的背。
我刚想转过去,一张纸条飞到我的桌上。
“来天台,我有话跟你说。陈北和”
我回头望去,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我走出教室,又往楼梯上走去,陈北和已经在天台那撑着围栏看风景了。
“你怎么进来的?”
“锁是坏的,可以拧开。”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离他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站住。
“上次那个事,我真的很抱歉......”没等他开口我抢先说道。
陈北和什么也没说,把袖子卷了上去,他的胳膊上已经没有很醒目的刀痕了,但还是留了不少疤。
“周南安,对不起,上次我对你的态度太恶劣了,”我刚想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断他,“我知道我在你们眼中是怪人,我也这样认为。”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想过改变,但好像都是徒劳。”
“我很羡慕你,无论在哪你都有很多好朋友,但我一直是一个人,每当我想发泄的时候我只能采取一些极端的方法。”
“我知道这是什么感受,”我看着陈北和,他比之前更瘦削了,可能也有长高的原因,“我的原生家庭很糟糕,我也有过很极端的想法,不开心了我会砸东西,也会进一步伤害自己。但是陈北和,你要想,我们的人生......你的人生并不仅限于你现在所处的圈子,你完全有能力走出去,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我们都还没看到过。就像那株樱花树,围墙是阻挡不住它向外探索,你也是。”
“我知道,”陈北和深呼吸了一口,又长舒了一口气,“我在改变了,我也会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更好的世界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我把竞赛进度往前赶了很多,我打算试试保送,虽然这听起来......很荒唐。”
“你可以的,你一直都可以。”
陈北和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谢谢你......南安。”
而事实是,陈北和他真的做到了。
入围决赛后,陈北和被选进了国家集训队,拿到了保送的资格。
那段时间,我的后桌一直空空荡荡。
我开始怀念起之前和陈北和一起拼搏较量的日子,突然有些不适应了。
第二年一月份的十八号是周末,那一天是我的生日,那一天我十八岁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的想法。
当时陈北和在另外一个省集训,我查了一下坐地铁去那里需要的时间,然后订了往返的车票。
十八岁的生日,我想和陈北和一起过。
等我到他们集训的学校时,已经是中午了。当他看到我时,整个人跟石化了一样。
“嗨,陈北和,好久不见啊!”
“周南安?你怎么……”陈北和定在原地,在他身边的几个男生起哄着,然后识趣地走开了。
“干嘛?不欢迎啊?”
他看着我,接着偏头笑了笑。
“怎么会。”
“你小子可以啊,这就找到勾肩搭背的伙伴了。”
“别说了,吃过了吗?”
“没有,我快饿死了!你来领路!”
明明我们每天都会在线上聊天,可见了面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聊着聊着,我才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刚想说时,后知后觉意识到,陈北和似乎不知道我的生日。
察觉到了我的失望,陈北和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
“话说你今天来找我干嘛?”
“因为……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说完,我望向陈北和。
陈北和点了点头,“今天是你生日。”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他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当时我们不是同一批入的团员嘛,那个时候看到你的信息了。”
“这么巧?你还记这么清楚,说吧,你在打什么算盘呢?”
“你猜。”
“陈北和。”
“嗯?”他抬起头看向我。
“你是不是……”
“诶,北和哥!你怎么在这?”一个男生喊道,打断了我的话。
这些人应该是陈北和在集训期间交的朋友吧。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看到我坐在对面,向我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哈这位同学,打扰了,你们继续聊。”说完拍了拍陈北和的肩。
“没事。”我笑了下,笑得很勉强。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低下头,抿了抿筷子,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没事。”
陈北和没说什么,他拿起筷子,手停在空中几秒后,又将筷子放下。
“我去买瓶水。”他说,然后起身离开。
吃完饭,我们到附近的公园里去转了转。
“今天生日,有什么心愿吗?”
“嗯......我还没想好。”我自嘲地笑了笑,“你呢?你十八岁的时候有做什么有趣或者有意义的事吗?”
“上学啊。”
“无聊。”我白了他一眼。
“不一样,还记得我们在天台聊天那次吗?那天是我生日。”
我望向陈北和,他冲我笑了笑。
“再好好想想吧,今天还有好久才算完成时。”
我点了点头,这时,陈北和手机响了。
看清了来电的人是谁,陈北和皱了皱眉,“袁亦晓?”
我用同样迷惑的眼神看向他,他接了电话。
“喂?”他开了免提。
“陈北和吗?周南安跟你在一块吗?”
“什么事?”
“我的大小姐啊,我可算联系到你了。你不看手机信息吗?群里发了通知,今天下午两点我们班要返校集中补习。”
“啊?我没看到。”
“老班看你一直不来已经联系你妈了,你快点想个理由搪塞一下!”
“喂?”
“她知道了。”陈北和挂了电话。
我打开手机,就看见来自我妈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信息,我看了一眼陈北和,拨了回去。
“喂,妈......”
“还知道接电话啊?!一口一个妈叫这么好听,你人呢?你死哪去了?说话!”
“我在外面。”
“外面?你知不知道下午上课啊?天天就在外面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厚脸皮的死东西啊!给我马上滚回来!十分钟内如果你还没到校,畜生东西,你死定了!”
“妈,我......”
“嘟——嘟——嘟——”
陈北和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帮我订了最近一班的返程票,又把我送到了地铁站。
临走前,他还是没有一点表示。“我走了,陈北和。”
等不到回复,我转身就走。
“周南安,生日快乐。”
我扭头望向他,隔着人群,我们对视着。
我上了车,看着窗外的他,一时间,泪水涌了上来。
陈北和,现在的你肯定有很多好朋友吧,你对他们的那股热情,为什么到我这却只剩下一句烂大街的祝福语了呢?
我拉了遮光帘。
刚想眯眼睡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那是一条新消息,来自刚刚,来自陈北和。
他说,“周南安,我喜欢你。”
我拉开遮光帘,地铁已经开出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