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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约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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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歪了一阵子,两人经常牵马出城,干脆就把两马养在同个马厩里。两匹马起初打了架,相处起来却意外和平,成了好朋友。
喂了黑马一颗花生糖,单天籁纳闷,“这么神骏的大马,毛色漆黑亮丽,和霸王项羽的乌雎马一样,唤作风云骐、乌骊之类的不好吗?多威武多霸气。为什么要叫‘佳音’?”
他又想了想,感动道,“希望战场上有好消息传回来?”
石信升心虚地移开眼。
单天籁呆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暴打他,“你小子有毛病啊,拿我的名字搞什么,我让你天籁佳音,佳音天籁!”
石信升捱了几下,忍不住为自己申冤,“我太想殿下了,起名的时候糊里糊涂就......”
“住手!”
单天籁的手被人重重钳住,他吃痛喊了一声,捂着肩头。
石信升吓了一跳,“怎么样,没事吧?”
缓了一会儿,单天籁摇头,“就是别了一下,没事。”
来人脸色一怔,悻悻地收回手,硬邦邦道,“你是石哥的朋友啊,不好意思,我误会了。”他配剑着盔,显然是武将,长相比起一般男子更为清秀些。
石信升见了他,神色诧异,“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皇城?怎么不叫人给我带个口信。”
他给单天籁介绍,“边疆同个军营里的兄弟,叫他余欢欢就成。”
余欢没什么力度地瞪了石信升一眼,转头对单天籁歉意道,“我叫余欢,余欢欢是石哥他们浑起的,别往心里去。”
嘴上责怪,神色却很亲近。
石信升胆大心细,武艺高强,立功无数,在军营里很受敬重,有人喊石将军,也有人为显亲近喜欢喊石哥。余欢从同僚嘴里听说石哥回来后自己租了个宅子,和一个皮囊好的青年同进同出,不禁找了过来。
他见单天籁的确五官俊秀,气质矜贵,非常人之貌,很有些不是滋味。
但又想起几个朋友闲聊的时候,说石哥是不是被风月场所的男倌迷住了,虽然是酒后戏言......但他径自相信了,或者说他更愿意这么想。
腰杆子又挺直了些。他没等对方开口,自顾自与石信升说,“石哥,我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拜托你带我去兵部,我要交牌。”
石信升一直将他当作众多部下里比较怯弱的弟弟,没多想,“行。”
余欢还没高兴。
“我让曾猴带你去。”
余欢一滞,“石哥,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
石信升一扬手打断,“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你一味倚靠别人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
黑马在后面忽然附和似的嘶鸣了一声,单天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男人身边躲了一下。石信升马上挽住他的肩膀,低头,“没事,小心崴到脚。”
余欢从没见他露过这样小心翼翼、如视珍宝的表情,不由咬住后牙。
军营里好南风的士兵不在少数,也有几对回家后成为眷属。余欢生得清秀,在男人堆里尤为显眼,和他示好的人不少,但余欢更喜欢石信升。
他相貌英俊、性情坚毅,喜怒不形于色,况且,余欢听说,他是皇城里大官的儿子。
边疆风沙刺骨,虎落平阳,余欢没有理由不趁机抓住他。
单天籁推开石信升,“没那么脆弱。”他抽回被男人见缝插针揉弄的手,他向来是人待我如何,我待人如何的性格,因此也没看余欢。
“你先招待好自己兄弟,我带青溪散散步。”
黑马羡慕地看着青溪被拉出马厩,不满地踹着马厩木板。
石信升敲敲木板警告,“闹什么脾气。”
余欢偷瞄着他,不经意般,“石哥的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看在石哥的份儿上,好歹打个招呼吧......”
石信升头也没回,“行了,忙你自己的去。”
“那我下次带酒和其他人再来。”余欢适时收声。
同僚的面子石信升还是给的,‘嗯’了一声,又成了边疆时惯有的沉默寡言的样子。
费清和出了书斋,一眼就望见了大街上的牵马青年。
青骢马毛发飘逸,应是被人精心照料着。缰绳缠在一只细白的手掌里,主人薄薄的眼皮上有几缕细微紫色。路过他们的人都驻足,回首多瞧上几眼。
几个掩唇轻笑的年轻妇人指着互相打趣,也落入他眼里。
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牵系玉楼人,绣被春寒夜。
过分昳丽的面容显出几分淡淡不虞,费清和心想,这人还是这么招蜂惹蝶,不成体统。
单天籁一抬头,就看见提着书臭着脸的费清和,身后是书斋,估计是闲暇来买书的。虽然不知道谁没长眼招惹了他,脸拉那么长,看在也算是亲戚的份儿上,青年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大忙人有空出来逛啊。”
说来也是一番曲折,费清和当年科举中了状元,去哪个地方都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偏偏自请去了管刑狱案件的大理寺,费暄和不想他满手鲜血,整日奔波,很是争持不下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拧过他。
从七品寺官慢慢做起,年纪轻轻的爬上了五品的大寺正,算得上很出息了。
但费皇后偶尔依旧懊恼,当初不该妥协,成天和犯人罪人打交道,清和脾气愈发坏了。
因为就没见过这小子什么好脸色,所以单天籁倒是对他进大理寺的前后变化不是很敏感——都是一张鼻孔朝天的臭脸。
费清和声音清冷,十分不赞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不该一个人出来。”
单天籁摆摆手,“没事,我这人很低调的,又不显摆。”
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费清和提书擦肩走了,留下一句凉言凉语,“先把脸遮遮吧。”
单天籁更加古怪地偏头瞥了他一眼——比起他,费清和那张过分耀目的脸才该遮遮吧。他可没少听闻费清和因为这张脸被骚扰的八卦。
啧啧了两声,单天籁心想,这种高傲孔雀,不知道何等大侠能够收服,——男侠女侠都行。
仿佛想到那一日大快人心的光景,单天籁嘿嘿乐着,温热的气息蓦地扑洒在他后脖子上。石信升追出来,搭住肩膀喘着粗气,“殿下都不等我。”
换作以往,听到这种撒娇一样的嗔怪,青年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了。现在,他只是摸摸对方的狗头,顺毛捋道:“我这不是放慢脚步在等你吗?事情处理好了?”
石信升很受用,脸色立刻愉悦起来。
“对了殿下,过几日我们约在小太湖饮宴,我想让殿下见见他们。”
小太湖就是前些时候救了陈小姐的那片湖,单天籁想了想,“好,但我的身份不方便展露,我也不爱喝酒,碰个杯认个脸熟,我就在船上等你吧。”
大街上,石信升毫不掩饰彼此的亲昵,男人用鼻子蹭蹭他的侧脸,声音宠溺,“本就该如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