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狂徒组织》苹果玉露青

5、第 5 章

　　第二天，云家练武场。
　　云晞言侧身避过一拳，抬手抓住云远瑶的手腕，手下三指用力，几乎快要碾碎她的腕骨。

　　“啊！”云远瑶吃痛，下意识一道灵力打出挣脱了桎梏，眼里划过一丝震惊。

　　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居然能伤到她！

　　云晞言松开手，趁着云远瑶惊讶的瞬间，手刀擦着她的脖子而过，在她的颈间留下一道血痕。衣袂翻飞间，云晞言步步紧逼，凭借诡谲的身法生生弥补了等级之间的差距。

　　“云晞言！你学了什么妖法？！”云远瑶几乎快被逼出练武场，表面上她与云晞言打得有来有回，其实自己完全是被对方压着打。

　　灵士三层打不过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这无疑是坐实了云晞言的那句废物。

　　这种认知让云远瑶感到难堪，她不禁想起学院里那些人的嘴脸，说她没天赋，骂她是和云晞言一样的废物。
　　一股难以遏制的火在胸口处燃烧。
　　杀了她，杀了这个云家的耻辱。
　　云晞言早就该死了。

　　云晞言不知道她脑中的想法，此刻的她感受到了修炼的好处，即便不使用灵力，出招也变得比以前更快，更狠。

　　一只手攀上云远瑶的肩，顺势向下猛地一拉，“咔嚓”一声卸下了整条胳膊。

　　“啊！！！”
　　好疼，手臂与肩的衔接处密密麻麻地疼。云远瑶脸上冷汗涔涔，原来胳膊被卸下是这种感受。
　　她看向云晞言的肩，那里曾被人打断了无数次。而如今，被卸下胳膊的人却变成了她。

　　她的另一只完好的手摸向腰间，趁云晞言靠近，猛地向前一挥。白色的粉末瞬间扬起，模糊了俩人的视线。
　　灵武书院。

　　洛星幼几乎寻遍了学院的每一处角落，仍一无所获。那股与九霄塔相似的熟悉气息总能恰好在她赶到之际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有意钓着她。
　　这是第二次感应了，不知为何，这股气息让她下意识地烦躁不安，这感觉和穿书前的症状很像，同样地令她不舒服。

　　难道九霄塔也与她的“穿书”有关？

　　上次的经验告诉她，继续找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洛星幼运了一遍清心诀，压下心中的异样，拍拍衣袖准备去云家看云晞言比武，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小友来我灵武书院，是来求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洛星幼身后，令她下意识戒备。
　　一道灵力迎面袭来，洛星幼侧身避开，身后的假山被轰为齑粉。下一秒，老者出现在眼前，剑尖直指她的左眼。

　　“坤字，盾。”
　　剑尖被一块凭空出现的盾墙抵住，洛星幼趁机抬腿，一脚踹飞老者。

　　老者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满眼戒备地望着洛星幼：“上界的人。”
　　洛星幼不否认，“元婴？”
　　是个境界不稳的元婴。

　　老者颤颤巍巍地爬起，“很快就不是了，我这种境界的蛊，你就算把我抓回去也没用。”
　　“什么？”洛星幼疑问。

　　“你不是深渊的人？”
　　洛星幼摇摇头。
　　“那你打我做什么？”
　　“你先攻击我的。”

　　老者呕出一口血，指着洛星幼喘气，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抖着手从身上翻出一个药瓶，倒出几颗药仓促吞下，又掏出一枚令牌，缓了缓道：“是老夫冲动了，这枚令牌请小友收下，算是老夫的赔礼。”
　　“小友只要在封灵大陆遇到万宝楼，皆可凭此令牌进入。”

　　老者滑跪得很快，他调整气息，有些紧张地看着洛星幼。
　　上界的人向来高傲，不知道看不看得上这枚令牌。要是她有所动作，自己凭现在的身子骨，很大可能是不敌对方。

　　看出老者没有敌意，洛星幼收下令牌，想了想还是翻出储物戒里最次的丹药递给他。
　　好点的不想给他用。

　　毕竟她也没料到，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身体会差成这样，几乎和筑基期差不多。
　　看这老头的穿着和那个令牌，应该有个很重要的身份，要是真死了难免会给她惹上麻烦。
　　她是来加入主角团热血升级保护世界的，不是来树敌的。

　　老者接过丹药，再次吐出一口血，惊道：“生机丹？！”
　　“小友，既然是误会一场，这么贵重的丹药，老夫不好收。”说着，就要把丹药还回去。
　　洛星幼自然不会接，却也没说什么“你眼中的贵重丹药只是我储物戒里最次的品”之类的话，只是道明了自己的身份：
　　“洛家，洛星幼。”

　　老者听完这话动作一顿，还是收下了药。
　　“多谢洛小友。”
　　洛星幼颔首，转身准备离开。
　　“洛小友……”老者叫住洛星幼，挣扎了一瞬，劝告道：“小心深渊。”
　　洛星幼正欲问什么是深渊，便听到阵阵脚步声向这里赶来，只好匆匆道谢后脱离现场。

　　“院长！”
　　“院长你怎么了……”

　　居然是院长。
　　洛星幼想：还好没把人踹出毛病。

　　白色粉末间，俩道身影快速向彼此靠近，俩股灵力相撞，冲散了一小片粉末，洛星幼赶回时，刚好看到云远瑶被击飞出练武场，狠狠地摔出一段距离。

　　喉间一股腥甜上涌，云远瑶呕出一口血，惊道：“你为什么会有灵力？”

　　云晞言不答，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面粉，走下练武场。
　　胜负已分，她没必要向败者解释什么。
　　洛星幼站在练武场的入口，看着云晞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我赢了。”
　　“我看到了，很厉害。”

　　她迎上去，和云晞言一起站在练武场内，等着云武安宣判结果。

　　“这场比试，云晞言胜。”

　　练武场陷入一片沉寂，云远瑶瘫倒在地，一旁的云远轩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云家下人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他们意识到眼前的云晞言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打任骂的废物，心中升起一片后怕，担心云晞言打完云远瑶就要来打他们了。

　　没有人为胜者高兴，除了站在云晞言身旁的陌生女子，她像是看不懂这凝滞的氛围，兀自鼓起掌来。

　　“恭喜！”
　　云晞言侧头看她，想说对手并不算强，甚至身法不如她，这样的比试赢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但在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从前在组织里，只有赢的人才有价值，才配活下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她的赢而欢呼鼓掌。

　　云晞言并不讨厌，只是听到掌声时有些惊讶，想到对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便由她高兴好了。
　　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云晞言想，这时候应该说句谢谢，她看别人收到掌声后都是这样的。

　　“谢谢。”
　　“不客气。”

　　云武安给云远瑶喂了一颗丹药，看她略有好转，继续说出他早就想好的话。

　　他离家多年，没能好好管教家中小辈，才会让远瑶远轩长成这般性子。现在他回来了，就不能再让他们错下去。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躺在地上喘息的云远瑶打断。

　　“爷爷，你说我们做错了吗……”云远瑶擦干嘴角的血，云晞言下手很重，好像是有意将从前挨过的打还到她身上，即使吃了丹药，身上还是有种难以忽视的疼痛，她咬牙道：

　　“从小，你就偏爱云晞言，因为她是云梦泽的女儿，是你最疼爱的儿子的女儿。
　　她的书是您带着读的，字是您亲自教的，我们就从没有这种待遇，凭什么？！

　　教书的夫子说她书读得最好，字写得最好，就连武先生也说她马步扎得最稳，以后肯定是第二个云梦泽，我们什么都比不过她……爷爷，我好羡慕啊，因为她有个天才爹，所以她注定也会成为天才，会成为云家的骄傲。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但没想到上天是公平的，从小被夸赞的云晞言居然是个没灵根的废物，我终于有比得过她的地方了，我好高兴……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杂灵根，灵力斑驳，只能排进丁字班。学院里的人嘲笑我，说我弱小得犹如蝼蚁。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明明……明明有比我更弱的存在……”

　　云远瑶双目充血，恨恨地盯着云晞言：“云！晞！言！你明明没有灵根，凭什么可以修炼！凭什么可以用灵力！
　　你明明比我更弱小，比我更不堪一击，输的人应该是你！”

　　洛星幼蹙眉，“小心点，她的状态不对。”

　　一缕黑气钻入云远瑶的额心，只一瞬间，她的双眸被墨色浸染，成了完全看不见眼白的黑。
　　另一边，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的云远轩猛地抬起头，眼里是同样的一片漆黑。

　　两人猛地暴起，冲向不远处的云晞言，却被一道灵力墙拦住去路。

　　“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云武安怒道：“从我孙儿身上滚下来！”
　　瞬间，一道道灵力墙升起将俩人层层围困，灵皇的威压被刻意释放，压得墙内俩人几乎喘不上气。

　　一团黑气在墙内炸开，竟生生将灵皇的灵力墙炸出个缺口。云远轩被炸开的余波带出，在地面上砸出一道痕迹，下一秒便拖着自己被砸断的左腿冲向云晞言。

　　灵力墙被撤下，露出里面昏死过去的云远瑶。

　　俩人毕竟只是灵士，云武安不敢下重手，只能一边控制灵力拦下云远轩，一边抱起云远瑶查看。

　　经脉寸断，灵根尽碎。

　　另一边的云远轩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面对灵皇的灵力不躲不避，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云武安不敢再阻拦，颤抖着收回灵力，转而在云晞言身侧落下一个灵力罩。

　　“以我神识，应古神之诏，困灵于方寸之地，缚！”
　　洛星幼可不担心伤到云远轩，给他施了个梱仙咒后，走近查看情况。

　　“云晞言你这个废物……”
　　“没有灵根的废物也配……”
　　“废物……”

　　云远轩的气息越来越弱，口中一边呕血一边含糊说着什么。
　　眼看他快死了，洛星幼掰开他的嘴塞了一颗生机丹进去，原本奄奄一息的人瞬间生龙活虎地挣扎起来，连骂声都变得中气十足，让洛星幼听得更加清楚。

　　“云晞言你这个废物！云晞言你这个废物！云晞言你这个……”

　　洛星幼缓缓偏头，看向他口中的废物，问道：“他怎么只会重复这一句话？这么恨你？”
　　云晞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废物！废物！没有灵根的废物只配被我踩在脚下，云晞言你居然敢反抗，真是不知死活的废物，谁知道你炼了什么妖法，真是云家的耻辱，废物也敢……”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像是被拼接在一起，毫无逻辑可言。洛星幼皱着眉头听了几句，发现这是书里云远轩最常说的话。

　　小说里经常与主角作对的无脑配角，在主角逆袭后被疯狂打脸的炮灰的经典台词。

　　看书的时候洛星幼以为是因为作者的文笔烂得令人发指，才会靠塑造云远轩兄妹这对无脑炮灰的形象来给读者提供最简单的爽感。

　　现在看起来，俩人的情况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许是听得烦了，云晞言忍无可忍一记手刀劈向云远轩后颈，将人打晕过去。
　　黑气从云远轩额前钻出，洛星幼眼疾手快打出一道灵力，将黑气在空中击散。

　　是熟悉的气息。

　　洛星幼感知到后，立刻上前查看俩人体内情况，得到的结果和前俩次一样，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东西？”云晞言问，那缕黑气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

　　“不知道。”洛星幼摇头。

　　封灵大陆的灵气稀少，九阶灵皇便是这个大陆最高战力了。天道为了平衡，不应该出现这种瞬间控制灵士提升到能抵御灵皇攻击程度的东西。

　　这股黑气附在灵士身上就有如此威力了，那附在更高阶的修士身上呢。
　　她要找个时间回九霄大陆，去藏书阁里查一查这黑气究竟是什么。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嘴上这么问，手上早已拿出丹药递给云晞言。
　　云晞言看着丹药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她摇摇头：“不用，她伤不到我。”说着，悄悄将正在流血的手臂往后藏了藏。
　　其实云晞言说得没错，云远瑶确实没伤到她，那是被黑气炸开时的冲击伤到的。而在她眼里，这种小伤没必要用药。
　　虽然洛星幼从没说过她的药品质如何，但云晞言看得出来，她给的都是药效极好的极品，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伤上。

　　洛星幼点点头，将药收了回去。
　　“她撒了什么？也是药粉？”
　　“她”指的云远瑶。
　　“不是，只是普通面粉罢了。”云晞言冷笑一声，像是嘲讽：“一个能常年虐待别人的人，居然只敢撒些面粉。”

　　面粉？洛星幼记得，原著里云远瑶撒的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毒药。云晞言中毒后，自学了制药解毒，还在一个月内成为了炼丹师。

　　为什么剧情会变。
　　这个剧本是谁写的？又想让她知道什么？

　　想不出结果，洛星幼决定不为难自己，只在心里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等系统醒过来，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晚上，云晞言回到卧室，发现桌上多了一个小药瓶，和洛星幼白天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药瓶上贴了字：
　　外用，可镇痛止血。

　　“真是……”云晞言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涨涨的异样感，很暖，暖得她眼眶发酸。
　　这是她在组织里从未感受过的情绪，让人有些难受，却并不讨厌。想到洛星幼那个满不在意又不容拒绝的样子，她还是打开了药瓶。
　　药膏抹上去的瞬间，一股冰冰凉凉的舒适感袭来，原本刺痛的伤口顿时结了一层痂，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脱落了，手臂变得光洁如初，完全看不出受了伤。

　　云晞言被惊到了，想起她刚穿来的时候，也是洛星幼用一粒丹药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这个世界的药居然这么神奇。
　　那她为什么不能自己炼呢？
　　一个决定逐渐在云晞言心中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