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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铺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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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被认为是19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起因是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泡沫破裂。这个经济学现象的每一步都能用客观规律来解释,可当时身在其中的所有人都没有遵循客观规律办事。所谓富贵迷人眼,人类每次的腾飞与跌落都源自欲望而非理性。所有写字楼里面的西装革履的专家、精英对此的解释都不如胡同大爷的一句话:泡沫就是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了。
林氏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而且很严重。林澈来北京跟林溦谈的就是这件事。
“你知道现在我们两个可能是这个酒店里最穷的两个人,”林澈坐在对面抿了一口咖啡,“爸妈比我们两个还要更穷,他们有负债。哈哈。”
这个时候能笑得出来的,只有林澈了。
林溦才意识到父母多次叫自己回美国的原因——林家不行了,准确地说是,排行老二的他们这一支不行了。
“我给爷爷打个电话。”林溦说着拿出手机,林澈起身按住了她的动作。
“你以为爷爷不知道吗?他不仅现在知道,而且一早就预测到了,他不会救的,大伯也不会同意的。”说着,林澈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我们家和林氏的股权协议书我看了,准确地说,5年前,我们家——爸妈你我,我们4个人,跟林氏已经没有资产关系了,爸那时因为了子公司的决策权让渡了在林氏的很多利益。那时你还小。”
他把咖啡一饮而尽,身体猛地往沙发一靠,沉默了起来。
林溦一直以为,林澈是完全不管家庭事物的,特别是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今天,很出乎她意料,林澈不但比她知道的多,甚至很懂家里人之间的利益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林澈又挺直身体,说了起来:“我不介意做一个穷人,但即使申请破产,我们也会承担很大的债务,还不起的。况且,爸妈现在还在撑着,他们不想公司就这样没了。所以,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求大伯,资金救市。现在美国是晚上,应该还来得及。”
“可你说了,大伯不会同意的,而且你去求他跟我去求她有什么分别?”林溦质问道,质问的话一说出口,就明白全家人的用意了。
“大伯没有子女,你知道的……”
果然,还是这件事情,还是这件荒唐事情。把林溦过继给林氏老大,老二还有林澈这个男丁在家,说得过去;老大名下有了孩子,说得过去;横竖都是林氏一家人,说得过去。可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大伯心里应该很清楚,过这个虚名,林溦跟所有家人的关系本质是没有任何改变的,意义在哪里呢?
“所以现在我是最富有的,你才是最穷的那个,对吧,”被抛弃感在林溦心里隐隐作痛,“现在我的价值是救爸妈的公司,如果没救活,负债多少,你清楚。所以我至少值那些负债。将来我的价值是林氏继承人,林氏值多少,你也清楚。”
“哥”
多少年了,林溦没有叫过林澈哥哥。林澈听到一怔。亲情血脉是最奇怪的,兄妹两个明明互看不顺眼,平实交流也少。但这一声称呼让林澈觉得他们是世上最亲的人。
“让我想想”
林澈对林氏的财富不感兴趣是真的,他志不在此。但大厦将倾焉有完卵,这次他无法置身事外。林溦起身要走,林澈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但他也知道林溦的性格,逼不得,催促她只会起反作用。
林溦起身走出酒店大堂,挥手打了车,消失在林澈的视线里。昨晚短信聊天,她答应吴思恬一起搬宿舍,从海淀校区搬到东城校区。坐在车里她不得不处理林澈带来的巨量信息。想到最后,无非是把自己卖了,救父母的公司。她为什么不能一口答应呢?从情感上,她不排斥大伯和大伯母;从物质上,她可以帮父母守住家产;从利益上,她极有可能未来继承林氏。这样看起来,全是好处,为什么不能答应?是不能接受父母的抛弃吗?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当做棋子?
是价值吧,她不想自己的价值只是谁的孙女,谁的女儿,或林氏的一员。她想被看见,甚至想功成名就,但是是以自己魄力、眼光、能力、领导力。她感谢自己一出生就处在半山腰,但登顶真的很难,特别是以自己方式登顶,没有借鉴,没有同伴。
要不摔倒山底吧,她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从山脚下爬起,以自己的方式登顶。
林溦到宿舍的时候,吴思恬已经把东西都打包好了,艾薇和白望舒也在帮忙。宿舍楼下张培亮打好了车,等着。最后是人比行李占的地方还要多。吴思恬正好找到了跟林溦独处的借口:“师妹、老张你俩别去了,老张你自个儿的行李不也得搬嘛,艾薇,你也忙你的去吧。”
艾薇发问:“你们俩行吗?”
白望舒发问:“师姐,我以后能去你们校区找你吃饭吗?”
一行人贫了几句便分开了。
行李占据了后备箱、副驾位以及后座的一部分,两个人被挤在一起。挤得恰到好处,挤得称心如意。她的左手和她的右手痴缠在一起,摩挲着,时而掌心相扣,时而指尖交错。然而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只是手与手的交流。
到了东城校区,两人搬行李的过程中也没有太多交谈,默契地摆放物品,然后铺床。
发情期的两个人是不能一起铺床的,空气会变得暧昧,情事一触即发。
“月月”林溦轻轻地唤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对情欲的渴望。吴思恬把脸靠近了一些,鼻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两个人呼吸已经交织在一起。不像上次亲吻,先是轻点后是深入。这次林溦的舌第一秒就入侵了吴思恬的口齿,而后是深深的吮吸。青草发芽,桃树开花,她们的呼吸交缠不清。口水的声音大到忘情亲吻的她们自己也能听见。
许是累了,吴思恬将整个身体摊在林溦身上,铺好的床,已经乱了。
“我那里很涨。”吴思恬说。
林溦像是得到了某种邀请。她回应着月月迷离的的眼神,那说话的声音像罂粟让人上瘾。
“哪里,你告诉你哪里,嗯?”这个“嗯”既是询问也是挑逗。
在那里,她的手好像天生就会。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