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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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已经近八点。
早春的此时早已黑成一片，陶月因为和孙佳家住得临近的缘故，便插在孙佳夫妇中间当了回电灯泡同他们一起走。
顾畅往东，出步行街还有挺长一段路，林轩越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自然是不能让人家花季少女一个人大晚上的回家的，所以显摆了他那辆颇具设计感的脚踏车送顾畅。
章慎择瞧着林轩越兴冲冲地将他那辆新买的自行车从里间推出来，很得瑟地出了门，便笑：“林轩越这人，新买了辆走在时尚前沿的自行车就恨不得全市人民都知道。”
王子扬也笑：“确实很好看，西桐又少见，他显摆也是可以理解的。”
章慎择将合在一起的桌子拉开摆好，王子扬见他一个人似是不大方便，便要上前搭把手，章慎择拒绝：“不用，不用。”说着就将桌子归还原地，然后又去搬凳子，王子扬没去搭手，径自找了扫帚来扫地。
章慎择见状，回头对她笑了笑表示感谢。
忙了片刻将屋子打扫妥当，章慎择整体打量了一下屋子，笑道：“真得谢谢你了，还帮我一起整理。”
“不客气。”王子扬笑，“举手之劳。我又不是娇惯的豌豆公主。”
“走吧，天也不早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章慎择走到吧台后去洗了手，拿了毛巾边擦边看向王子扬。
王子扬将外套上敞开的扣子扣上，又围了围巾，应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瞧着章慎择在浅灰色针织背心外加了件黑色的长款风衣，他穿衣服的时候背对着自己，轻轻将外套甩过肩膀，在吧台边那一点昏黄灯光下尤显白皙的手指利落而优雅地穿过袖筒，颈部的肌肤有种骨瓷般的细腻……王子扬不自觉地撇开视线，少顷回过头去之时发现他已转过身来扣扣子了，他低着头的样子似乎有点认真的腼腆，侧脸很好看，白皙的手指在一个个扣子上翻飞，样子很有些不自知的迷人。他身材很好，骨架又匀称，那风衣合身得似乎你再瞧见别人穿会觉得怎么都少一点感觉般地不合眼。
王子扬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踱身走到门前回过头来等他。
章慎择忽然感知般地抬起头：“你笑什么？”他这时候已经扣完扣子。
王子扬愣了一下，含糊问：“我笑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脸好像有点发烫，但又不敢伸手去摸。
“对啊。没看见不代表我没听见。”显然他没有被王子扬那没底气的反问糊弄过去。
王子扬窘了一下，只好再笑，不得不坦白：“笑你这样穿很帅很好看，可以迷倒一堆少女。”她用玩笑口吻，企图让自己的夸赞听上去不那么真心。
只可惜章慎择全然当了真，边围围巾边问：“那迷倒你没有？”
王子扬一时间辨不清他是顺着竿上还是无心地随口问，只好避重就轻地答：“我都奔三了，早过了少女范畴了好不好。”
不知章慎择是否听出她言语里的那点窘迫，总之他并没有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缠下去，只顺着王子扬的话题说：“还好还好，看上去还很年轻，你不说人家还当你是奔二的呢。”
王子扬啼笑皆非：“章同学你回去过了一次新年可是越来越会讲话了啊！”
“没有。哪里是会讲话，我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他系完围巾走过来，又问，“东西都拿了没有？”
王子扬点点头，还变魔术一样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手来，她带着章慎择送的手套，把手在自己眼前翻着看了看：“真的很可爱，谢谢你。”她表情很欢喜，眼睛亮亮的，不似一贯故作老成又小心翼翼的严肃。
章慎择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却又好像暗含着一些笑意。
王子扬竟觉他的眼神中有种炙烈之感，人不免不自在起来，于是将头往后仰了一点试图拉开距离，正要说话的时候章慎择忽然大笑出声：“你……夸手套可爱其实在夸自己可爱吧，啊？”
王子扬大窘：“哪里。是夸你眼光好啊！”说完之后立觉不妥，怕引人遐想只好亡羊补牢，“眼光不好的人哪里挑得到这样可爱的手套。”却不知遐想的人其实是自己。
章慎择将笑未笑，走到门后去关灯：“快走吧，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王子扬“嗯”一声，走到门外去，就着一点月光瞧着章慎择关灯，锁门，然后转过头来的时候含笑看她。年代久远的木门在关上的那一刻有轻微的吱呀声，月光静谧地铺洒了一地，那种一泻千里的银白色有种不动声色的温柔，这个夜晚，好像仅仅只有自己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王子扬忽然有些恍然，脑海里除了“秒杀”两字竟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那两个字自己是从何处学来，但似乎那一刻的感觉除了这两个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词语。当然，也可以用歌词来讲：五月的晴天闪了电……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时光停在此刻你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美妙；也好像你觉得你行走奔跑那么久，终于有个人或是理由让你停留下来；更好像月光似乎不是洒在地上，而是洒在你心坎里，整颗心脏都是温暖的，像漾着柔柔的水波，那种轻微的动荡衍生出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甜蜜悸动。
王子扬就站在门口瞧着章慎择带了一点柔和的笑一步步地近前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还想着此刻假如开口说话，必是会结巴的吧？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很想伸出手来义正言辞阻止章慎择往前来的步伐，然后不顾他目光地顺着桐河路一路飞奔而去，哪怕表现得有些失措也好，至少是自己此刻的第一想法。但事实偏偏是不能的，那种行为实在太过幼稚与傻气，又像透掩耳盗铃，她又不是韩剧女主角，自然不能表现得如此小白与戏剧。
所以她只好说：“不然章同学你也不用送我了吧，这么晚了，等下你回来也不方便。”她努力笑了一下，“我做人总不好太自私吧。”
“我是男生怕什么。况且你总不能让我现在进去吧，那多没绅士风度。”章慎择走过来同她并肩，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再说了，吃了那么多，就当散步减肥了。”
王子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同他并肩走，章慎择身上有种很清淡的香味，不似香水，有点像舒肤佳的味道，但又要更柔和清香一点，王子扬和他靠得有些近，加之桐河路晚上八点的夜风有点不小的凉，便吹得那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若隐若现的怎么也散不开。
简直叫人心猿意马。
王子扬不好意思了。
章慎择却似全然不知，问：“新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觉得自己回答得有些急促，怎么着都有些不够矜持的感觉，但话已经说出口，自然是收不回来的了，只好接着再讲，以掩饰前面那些自以为一不小心会泄露的破绽：“吃得又好，睡得又好，自然不知比上班要开心多少。”说完便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这几句话已经勾勒出一个好吃懒做的自己。
“哈哈。”章慎择这次倒是笑得极开心，“看来大家都一样，假期的时候都是吃吃喝喝睡懒觉。”
王子扬很满意他的配合，但还是因为谦虚而自毁了一下形象：“就是吃得多了好像胖了一点。”
“大过年的，谁瘦得下来，能维持身材的就已经算神人。”章慎择哀叹，“我觉得我好像也胖了。”不知是否也是在配合她。
王子扬只好礼貌性地安慰人家：“没有啊！你看上去还是和原来一样啊，我看你穿里面那件灰色背心还是和原来一样帅嘛，根本没有小……”还没说完人就冷汗，她觉得身体里面的好色因子一旦复活就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一切理智，三句话不离美色。
所幸章慎择没有多想，还笑说：“衣服要是看上去小了，那一定不止胖了一点半点了。”
“你这样瘦，稍微胖一点也不是问题。”
“不不。”章慎择笑，“我听人说，肥胖是男人的第一杀手，比时间这把杀猪刀更可怕。”
王子扬笑不可仰：“也对也对，男人年轻而清瘦便多数都是迷人的；等年纪大些，依旧清瘦，便是成熟韵味；要是年纪更大些，身材还一如既往，那便一股知识分子气息扑面而来，修炼得好的，甚至算得上仙风道骨。但若是生了啤酒肚。”她说着便叉了下腰腆着肚子学那样子，“那样就只能当中年妇男和怪叔叔了。”
章慎择转过头去看她，瞧着她的表情和模样大笑：“所以当女孩子多好，年轻的时候胖一点叫婴儿肥和可爱，中年之后叫富态，老年了还叫慈祥。”
王子扬也笑：“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今天吃了这么多该多有罪恶感啊！”
章慎择打量她一眼：“你这样挺好的。”王子扬还来不及欣喜，他又说，“哎，对，你最近画学得怎么样了？”
王子扬垂头，惭愧道：“林轩越说我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挑战，他有些承受不起了。”
“你听他瞎讲，这世上哪有不会学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他笑，“要不你转投我门下来，我帮你发掘潜质？”
“噫，那你不是抢他生意，小心他和你拼命。”
说到此处，两人都笑出声来。
章慎择说：“你们公司下班好像挺晚的啊。”
“还好吧。冬天四点半，但我有时候会有点忙，所以下得晚些。”
“我说呢。总是看你挺忙的。老是出差啊什么的，林轩越有时候也说你经常抽不出时间去他那里上课。”
王子扬笑：“其实我学画也挺心血来潮的，因为小时候一直画得不好，所以……”她笑一下，“挺不信邪的。因为看周围的很多人都很喜欢画画，所以我就想着说不定去学一段时间画之后我也可以摆脱画盲称号呢。现在想来，嗳，我还是太天真啊！”
“其实啊……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适合所有的东西的。好比王同学你，工作那么忙，文案一定写得很好；还经常出差，想必沟通能力一定很强；还有，嗯，人也很可爱。你有这么多优点，为什么一定非要学会画画不可？倘若马拉松拿第一的运动员举重也是惊人的厉害，钢琴家跳冰上芭蕾的时候艳煞众人，那世界岂不是太可怕了！我大概会怀疑他们是从外星球偷渡而来的。所以……你看我，我除了画画一概不会，还不是活得很美好。有些东西啊，你只当消遣便好，不必强求。”
“所以……”王子扬看向他，下结论道，“我不会画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挺理所应当的？”
章慎择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是没什么大不了啊。”
王子扬佯装不满地斜眼看他：“其实是林轩越让你来当说客的吧，好让我每次画画的时候不要再妄图‘精益求精’地折磨他。”
“是呀。”章慎择一脸神秘，“他说，只要说服你，我就有劳苦费拿。”
“噫。”王子扬一脸不屑，“原来他怕我怕到这种地步。”说完之后两人就纷纷笑出来，这时候已经走出桐河路，章慎择抬手看了看时间，“打车吧，快一点，不要误了你明天上班的时间。据说你可一向是早睡早起的？”
“你听谁说的。”
“顾畅呀。她说她和陶月他们讲黄金档电视剧，你居然没有一部是知道的。”
“这倒是的，我一贯睡得早。”王子扬笑，“大学时候一直熬夜，第二天总要赖到九十点。后来上了班，八点迟到，七点就要起床，我哪里还有精力待到十一二点再去睡觉。”
章慎择点头：“也是。”他伸手拦了出租车，替王子扬拉了后门，自己坐到副驾驶，“青年路……198号是吧？”
“嗯，对，嘉安花苑。”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住，章慎择又同王子扬并肩走了一段，在她家楼下停住脚步：“你上去吧。”
王子扬点点头：“谢谢你送我。”
“不客气。”
王子扬于是往楼梯间走，行了几步，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用她那带着手套的手向章慎择挥了挥：“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那个人站在原地含笑：“好。”仅一个字，竟然有一种说不出妥帖的舒适感。
王子扬没有再回头，径自走上三楼。回屋子锁了门，快步走到书房开了灯，尔后去拉开窗帘，瞧见章慎择站在楼下，影子将他是身影拉得长而挺拔，只见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扬着头往上瞧，见了王子扬便挥挥手示意她进去，王子扬也摆手作再见状，然后瞧着他立起衣领，脚步匆匆地消失于夜色中。
『今天更新完毕，下次见。( ^_^ )/~~挥爪』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