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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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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汶泪洒青江,挥别养子敖忘忧与好友徐逸雯。徐逸雯失了玩伴,神情没落,喃喃自语道:“汶汶这便走了。如月回来了吧。”
江面忽然起风,徐十六微微颔首,双眼半眯,浓密长睫如蝶翼在忘忧心尖舞动,逗弄得忘忧眼里心里皆是美貌绝尘的逸雯叔叔。
“如月也该回来了。”徐逸雯叹了口气,跳入江中。忘忧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不远处一片红珊瑚里传出婉转悠扬的歌声。
徐逸雯坐在青石上大喊:“如月!归来兮!归来兮!”
伴着歌声,一群鲛人游了过来。忘忧年幼时曾听敖瀛讲过鲛人的传说。传闻鲛人能歌善舞,落泪为珠,织水成绡,他们至情至性,乃受水神庇佑之灵物。未曾想,青江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鲛人。
“雯雯呀,我的好雯雯!” 为首的金发鲛人扭着杨柳细腰摆动着金色的鲛尾扑到徐逸雯的怀中。
方才还哭丧着脸的小十六顿时眉开眼笑:“如月,你表姐夫又送你了什么宝贝?快拿出来让我瞧瞧!”
“十六殿下,只想着宝贝,就不惦念如月?”如月声音动人,面貌亦是美艳非常,纤纤素手捧着一颗七彩珠子送到徐逸雯面前。
“如月错过了十六殿下的生辰。”如月言罢,躺在徐逸雯的腿上,指着一旁低眉顺目地忘忧,问道:“雯雯,他是何人?”
徐逸雯反问:“依如月看,这孩子像是何人?”
忘忧笑道:“在下忘忧湖敖忘忧。”
如月眨了眨眼:“你也姓敖,可认得那个敖瀛?”
“敖瀛正是家父。”
如月敛了笑,美艳的面庞蒙上一层寒霜,冷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雯雯,莫教这小的也骗了去!”
忘忧心生愧疚,一时无言以对。
“上回我见他,他只有这么大。”徐逸雯笑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饿了便哭闹着要人喂他羊乳。”
忘忧顿时羞红了脸,忙道:“逸雯叔叔,再有四年忘忧便及冠成人。”
“我倒是觉得忘忧从前的样子讨人喜欢。”徐十六笑着打了个哈欠。
“逸雯叔叔,你可是乏了?我们回去歇着吧!”
“雯雯!”如月捧起徐逸雯的脸,左右亲了两口,得意地看向忘忧。
忘忧心里泛酸,面色却是如常。
忘忧跟随徐逸雯来到他的清风殿,徐逸雯忽然驻足,回头嫣然一笑:“忘忧,你可知敖汶为何送你来此?”
忘忧垂头恭顺道:“为逸雯叔叔端茶倒水,敲腿捶肩。”
徐逸雯轻笑道:“当初汶汶应下来的,可不止这些。还有一样,他可曾说与你听?”
忘忧垂下眼帘,道:“忘忧不知,其余的事情,忘忧但凭逸雯叔叔吩咐。”
徐逸雯朱唇轻启,一字一顿:“暖、床!”言罢,一对紫眸盈盈含笑注视着忘忧。
忘忧低眉顺目道:“逸雯叔叔若不嫌忘忧愚笨,忘忧自然愿意。”
徐逸雯缓声道:“忘忧,你可知,何谓暖床?”
当年徐逸雯与敖汶儿戏般的约定,敖瀛早已告知忘忧。忘忧初闻“暖床”二字,惊得道不出话来。敖瀛说,徐逸雯性子纯善,并不知“暖床”为何意,忘忧这才安下心来,答应年满十六便与汶汶一同前往青江赴约。忘忧暗忖:父亲失诺于逸雯,爹爹又不谙世事,自己方得此机会与逸雯亲近。莫说两年,便是两世,忘忧也甘愿了。便是当真为逸雯暖床又有何妨?思及此处,忘忧募地面颊生热,羞臊不已,低声道:“略知一二。”
徐逸雯大笑:“小昙花,你且说来听听。”
忘忧故作镇定道:“所谓暖床,不过是用肉身捂热被褥,甚是简单。忘忧愿为逸雯叔叔分忧解劳。”
是夜,忘忧与逸雯同塌而眠,临睡前,逸雯学着早年兄长阿姊那般,轻拍忘忧腰际,在他额前落下一吻,柔声道:“乖宝宝,睡吧。”
偏生忘忧早慧,在忘忧湖中读了无数风流缱绻的话本,当下便将这一吻视为自己与逸雯的定情之吻。
翌日清晨,忘忧遣走婢女,亲自伺候逸雯梳洗,为他绾发穿衣。
“逸雯叔叔。”
“嗯?”
“逸雯叔叔,您亲口说过喜欢忘忧,昨夜又亲了忘忧,今后便不能再去别人。”忘忧踮起脚尖,飞快地在逸雯脸颊落下一吻。
逸雯不以为意地笑笑,落落大方地回吻。
忘忧正色道:“逸雯,你若是再招惹旁人,便是对忘忧始乱终弃。”从“逸雯叔叔”到“逸雯”,少了“叔叔”二字,其中的亲昵却远胜于从前。
“始乱终弃”这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劈开徐逸雯心中尘封的往事。多年前,徐逸雯听闻东海龙太子与异母胞弟罔顾伦常私奔,便认定了敖瀛对他徐十六始乱终弃,他出青江讨债,归途又遇到多情的凡人萧若云萧若云,直到七哥带他见了月老,方才知晓,三界之中并无他徐十六的命定之人,可惜了七哥为他求来的那根红线,不知能否遇到有缘人。
徐逸雯仔细端详忘忧,忽地忍不住大笑:“忘忧,小昙花宝宝,你可真是个宝贝!”
“忘忧此生钟情于逸雯一人,至死不渝。逸雯,不可负我。”忘忧仰着头,一对杏眼盛满氤氲的水汽,似乎随时要哭出来。
徐逸雯原想告诉忘忧,自己与他并无姻缘,转念一想,忘忧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何须与他多费唇舌。
敖忘忧隐约猜到父亲敖瀛与逸雯或有龃龉。沉吟片刻道:“待我及冠便请爹爹亲自到青江向逸雯提亲可好?”
徐十六自持“德高望重”的长辈身份,笑而不语。而年幼无知的小昙花却以为徐十六是在害羞。
徐逸雯笑道:“忘忧,喊人传膳吧!”
捧着珍馐美食的婢女们鱼贯而入。
徐逸雯不善用箸,忘忧连忙将白玉汤匙送到逸雯手中。
小昙花因着自己与美貌绝伦的青江徐十六“互定终身”而欢喜得不知所以,手中的象牙箸几番掉落,幸得婢女眼疾手快及时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