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成狗，看我如何走上狗生巅峰》淼燚

4、外出

　　颇为摆烂的在家躺到下午，我决心出门逛逛，寻找下一个可以乞讨的地方。
　　沿着湖逆时针走去，离菜市场的建筑越发遥远。太阳已经偏西，我估摸着现在是三四点钟，日头不像正午那般毒，层层毛发盖着皮肤不至于热到喘不过气。
　　一条斜长的阶梯直通外边，上边隐约传来车鸣，约莫是条马路。踩着石板跳上，两条来往的车道在眼前铺开，道路边是无尽的高树，一根根直冲云端，顶端张开树冠交织在一起，在地上洒下一片阴影。
　　双层公交车在树荫下驶过，三三俩俩的行人背着包在路边穿行，像是游客。我始终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总觉得曾经来过，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看着这一切，在路口陷入沉思。
　　往左，还是往右？
　　“小公鸡点到谁…”我在心里默念，头停留在左侧。
　　扭头甩了下屁股，屁颠屁颠朝右侧迈开脚步，哼着自创的狗曲，欢快走在树下。
　　前边几个人把人行道挡的满满当当，缓慢向前挪动。我快步上前，从里边露出的缝里钻过，一不小心和最里边的脚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那人叫了一声，跳起来，往外缩了缩身体，靠在旁边人的身上。
　　“吓死我了，原来是只狗。”她看清地下喘了口气，站直身体。
　　一路绕过更多的人群，看见他们都停在一处地不动了，一排排站着，环绕着栏杆排了三圈。
　　看起来像是什么旅游景区。
　　垂下身子从护栏下钻过，一下子来到队伍的前排。
　　“灵镜湖”门前的石碑上用红字大大写着。
　　我想起来了，灵镜湖，小时候爸妈曾带我来玩过，怪不得会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是X市，我们坐了五个小时的动车才从家到这来，一次重生竟然将我这只狗从祖国的西南部投到了东部，变成一只土生土长的X市狗，真是神奇。
　　记得这湖边还有的小岛，小岛上有个小型动物园，里边有羊驼、火烈鸟、鹦鹉一些动物。小时候的我看着这些多想进去摸一摸，我还从来没见过，但一边围栏的价格让我望而却步。
　　喂羊驼50元。
　　喂火烈鸟40元。
　　喂鹦鹉30元。
　　鸟食5元
　　…
　　我站在围栏外，看着里边的火烈鸟抬着长腿，迈着优雅地步子走来走去。
　　“幸羽你想不想喂，妈妈带你一起去要不要。”妈妈蹲下身子，拉着我的手，笑眯眯看着里边在喂动物的小孩。
　　“我不想，我不喜欢喂动物。”我摇摇头，对于我们家来说这全然是不必要的支出，50块差不多是一天的伙食费。
　　“不要嘛？你看别的小朋友都喜欢喂。”爸爸在一边也说道。
　　我知道他们是不想好不容易带我出来玩一次我却不能尽兴，比起喂动物，花掉不必要的钱更让我难受，我依旧摇摇头，坚定地拉着爸妈的手往前走，“我不喜欢，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好不好。”
　　现在不一样，我是狗，是不是可以一分钱不花就去里面玩了？狗也不用像人一样排队，我暗自高兴，一溜烟跑到门口的栏杆下，在众目睽睽下跑了进去。
　　作为一只狗不用被道德制约，虽然狗的里面是个人。
　　在里边的湖边我肆意奔跑，欣赏着已经淡忘的风景。这儿的湖面与我住的湖边完全是两种风格，如果说那是波澜壮阔的一片，这里便是小家碧玉的一湾，两岸杨柳依依，一座座带着金顶的石桥凌驾在水面之上，沟通来往游人。湖水仿佛安静的夜，只在游船的桨板下泛起笑颜。
　　但是，我看着面前的地图，我并不记得怎么才能走到那个“动物园”，还好我看得懂字。地图伫立在那，人们只用站在前边就轻易看见上边的小字，我翘着头只能看见一片花花绿绿的图案，看不出来内容。身子往后退，一路退到石板路的外侧，走到湖边的草丛上，才看见地图的全貌，上面的字变成苍蝇一样一团团，怎么看也看不清。
　　懊恼低下头，放弃看地图的想法。我思索到，这些动物都是在一座小岛上，那么只要沿着湖走就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
　　我打起精神顺着这条路，贴着湖边往前跑。观光车从身边经过，我加快脚步，汪汪直叫。
　　“等等我，等等我，捎上我这只可怜的狗狗吧。”我喊。
　　观光车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就算我再加快脚步也追不上他的速度。电影里都是骗人的！狗根本就跑不过车！
　　一双细嫩的狗腿在路上如此艰辛的行走，都没有人愿意可怜可怜它吗！
　　没有。
　　只有人拿着手机对着我拍照，嘻嘻哈哈的又走了。
　　我继续往前走着，用鼻子在空气中奋力嗅着，渴望嗅到一点鸟或是羊驼的味道。
　　总算在一条桥边，我闻到了属于鸟的味道，一种臭味。
　　兴奋摇起尾巴，朝着桥上跑去，跑到对岸的地上，臭味愈发浓郁。
　　“呕，”生理性难受让我停下脚步，真的要去吗？这臭味就像大夏天谁在地上撒了泡尿，被太阳蒸发成尿汽发散在空中一样。
　　好臭，呕，我又一次干呕，差点把早饭吐出来，果然不是什么动物都像我一样香香软软的。
　　小时候怎么就没觉得臭呢。
　　强忍着不适，继续往气味最为浓烈的地方走去，来都来了，就算再臭也该去看看吧。
　　终于熟悉的小岛出现在视野内，岛上和十几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一群羊驼在羊圈里吃草，另一边火烈鸟在水里发呆。岛上稀稀疏疏站着一家几口人，孩子拿着草，爸爸拿着孩子在那喂动物。
　　走到围栏边，小时候的价目表还贴在那。
　　吼，价格还变了。
　　喂羊驼65元。
　　喂火烈鸟50元。
　　喂鹦鹉35元。
　　鸟食8元
　　…
　　为什么喂羊驼涨价的最多，因为喜欢喂羊驼的人最多吗？
　　不过多少钱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收钱的人坐在屋里，我从屋前走过他根本没看见。
　　踏上羊驼站着的青草地，踏上我的童年，臭味熏得游人醉。
　　我靠近吃着草的羊驼，它低下头用拳头大的眼睛盯着我，越凑越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身上。四周本来还在吃草的羊驼也停下咀嚼的动作，齐齐走来把我围城一团，一只只把脑袋凑在一起，像在看什么没见过的东西。
　　“呵，”我听见羊驼从喉咙里发出声响。
　　“tui。”
　　一颗唾沫准确无误吐到我的脸上。
　　“汪！汪汪汪！汪！”我浑身一僵，离地三尺，妈妈我要妈妈，羊驼吐我唾沫了，好恶心！
　　旁边的羊驼，棕的，白的，粉的，各种颜色的十几只都一齐对我吐起唾沫来。
　　唾沫比雨还大，落在身上还带着羊驼胃里的臭气，把我的皮都黏在一起。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无助呐喊，眼睛被唾沫糊上，要死了。
　　羊驼还在“呵，tui，呵，tui，”一刻不停往我身上吐唾沫星子，我总算理解了人们说的“魔法攻击”的威力，哪怕是最弱小的人，在他扔屎的时候他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带着一身黏腻，我崩溃地冲击面前的羊腿，跳起来狠狠咬在羊的腰下，一嘴羊毛卡在牙缝里。
　　那羊“哞，”尖叫起来，撒开腿在羊圈里狂奔，给我空出一条逃生通道。
　　我盯着眼前那片湖，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眼看着湖离我越来越近，双脚就像按了弹簧似，弹射，起飞，“嘭，”在水里落下重重一声，一边还把头埋在水里的火烈鸟应声叫起，“咕咕嗝，咕咕嗝，”扇着翅膀从水里弹射到空中。
　　来不及管什么火烈鸟，我一头沉进水底。
　　我天，为什么水里是臭的！
　　和臭鸡蛋一样！
　　我想死，最后一刻是这样想的。
　　从水里钻出头，采用最正宗的狗刨，我滑动四肢奋力游向岸边，水没过鼻腔，臭气就在我体内徘徊，比掉进下水道还臭。
　　就在狗生最脆弱的时刻，背上竟然还传来一阵剧痛。我面目狰狞转过头，见到一只火烈鸟一下下啄着我的背。
　　“嘎嘎嘎嘎嘎。”它在那里尖叫。
　　“叫什么叫，有病吧。”我也汪汪大叫起来，加快速度把手搭在岸边，一个用力，飞身上岸。
　　“汪汪汪汪。”我对着站在水里的鸟叫，呵果然是没素质的鸟，那么臭的水也要站着，真脏，真脏。
　　火红色的鸟还在叫着，想伸出嘴啄我的头。
　　“滚啊，滚啊。”我不甘示弱叫回去，两排牙齿露在嘴外，往鸟身上咬去。
　　那没素质的鸟往后一退，终于再次张开翅膀飞走了。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我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臭，嘴里臭还有毛，胃里也臭，浑身上下湿哒哒黏糊糊在一起，如今我不再是一只香香软软雪白的小狗了，而是一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流浪狗。
　　搞不懂这种动物园有什么好玩的，羊驼有什么好看的，臭的要死，凶的要死，跟没吃过饭一样。人驯养它们，它们看我小就要驯养我吗。
　　童年的梦碎了一地，果然当初不进来送钱是正确的选择。我不再回头，只想着回到家边的湖里好好泡个澡。
　　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在心里的地图上大大打上一个×，我恨恨往羊驼身上吐了口唾沫。
　　那只羊倒是没再吐口唾沫给我，撒开腿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