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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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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父顾母今日一整天皆提心吊胆,请了道士高僧守住顾府,唯怕一时不慎,叫什么邪祟溜了进来。
顾长瀛的大劫,恰恰应在他的十八岁。顾父顾母早就催促顾长瀛早日成婚,都被顾长瀛以读书科举为借口挡了回去。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顾长瀛高中探花,赶紧为他张结订婚,苏家本是异性王爷,能被天潢贵胄看中,也是喜出望外,匆忙敲定了婚事。
只要早日成婚,定了顾长瀛的姻缘,就可解了他的大劫。
顾父顾母这么打算着,就安心入睡了,门外又被清扬子设下法阵,自然安然无恙。
可是一道雷霆劈过,法阵应声而碎,顾父顾母从睡梦中惊醒,却见天空中雷云滚滚,雷蛇隐隐穿梭其间,院间阵阵阴风划过,狂风席卷,符纸纷纷被卷入空中。
清扬子已经将发鬼收伏,抽出发鬼的魂魄,如他所料的一样,苏烟早已死去,只是被发鬼驱驰了身体,届时还得将她尸首还给王爷。
这时,他却无端感受到一股由来不明的煞气,心头不解。
可他分明已将发鬼擒住,所有的邪祟都被挡在府外,这股煞气究竟从何而来?
惊醒的顾父顾母也跑到院中,见清扬子,寂空都站在院里,焦急地问:“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长瀛已经成婚了?”
清扬子拧眉:“结界已破,令郎那边估计出了什么事,怕是已经叫破了鬼神的真名。”
寂空法师也起身,念了阿弥陀佛,“少时令郎与鬼神结缘,虽通过封锁记忆,佩戴辟邪舍利来遮掩气息,防止鬼神发现,只待令郎能与他人结亲,婚成,与邪物的婚事便自此作废,令郎无须再受鬼邪觊觎。如今一看,怕是大势难挡。”
顾父顾母一听,纷纷赶去婚房,想知道顾长瀛屋中究竟发生什么。
可人眼肉胎如何能看到夜半魍魉。
唯独寂空和清扬子有所察觉地看向一堵墙。
迎亲队伍竟从石墙穿过,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进了顾府,堂而皇之从顾父顾母门前经过。
阴气过盛,顾母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叫道:“大师,他来了是不是,那个鬼来了是不是,你们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去找我儿子。”
“阿弥陀佛。”寂空空念法号,“挡不了。”
清扬子可不像寂空这样吃白饭,祭出诸多法器阻止,可惜竟然无法撼动对方分毫,眼睁睁看着迎亲队伍直线穿过房屋,浩浩荡荡地走了。
等他跟着顾父顾母一路追到了顾长瀛的院子,却见迎亲队伍已经出来。
定睛一看,花轿中竟然困着一人。
顾长瀛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眼见白石说了那句话,身体就软倒了下去,正诧异时,一阵冷风穿过胸腔,等他回过神来,就被关在了花轿中。
迎亲纳彩,锣鼓喧天,前后有红衣鬼六人抬脚,或许不是人,而是耳朵黄黄,脸也圆圆,如人一般后肢着地的黄皮子,沿途洒落鲜红花瓣,迎亲随行之人足有三十余人,前面并有两鬼高举写着“迎亲”二字木牌。
顾长瀛皱眉,意识到自己被这扇花轿给擒住了。
可惜这鼎喜轿却没有门,仿佛一个困住猎物的笼子,只有两侧有个小小的窗口。
顾长瀛就透过这个窗口,看到迎亲队伍接了他,又出了院子,看到自己父母都站在院门口,身上焦急地看着清扬子施展道法。
顾母满脸泪痕,哭喊着什么,顾长瀛听不清楚,焦急地握拳砸着喜轿。
鞭炮齐鸣,鬼邪娶亲。
顾父顾母求了清扬子,清扬子毕竟收了钱,还是用了不少法器去追,可惜他们距离轿子的距离,不远不近,永远都是那几十丈。
清扬子还要追,却闻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寂静,一支漆黑的羽毛落在他脚前,他再去看前方,只见本来不远不近地跟在花轿旁边的人,不知何时停住了。
他立着侧身,看了一眼清扬子,脸庞长满黑羽,嘴变鸟喙,赫然是一只乌鸦,他漆黑的瞳孔里猩红流淌,泛着些许杀意。
清扬子头皮发麻,感受到对方爆发出的杀意,层层叠叠,连四周的虫鸣都被威慑得静了下来。
一支黑羽飞至眼前,又在距离清扬子眉心毫厘之距时骤然停驻,化作流光飞逝而去。
这是警告,亦是对方愤怒地证明。
只要对方想,随时可以碾死自己,毫不费力。
究竟顾长瀛招惹了怎样的鬼邪?
意识到这点,清扬子不敢再追。
那乌鸦使者终于化作一张阴鸷苍白的脸,唇瓣满意勾起,接着忠心地随行在花轿旁。
顾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清扬子停下,问:“道长,为什么不追了?”
清扬子颓然道:“对方道行高深,在下不敌。”
顾母大惊失色,失力软倒在顾父怀中。
迎亲队伍不知究竟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顾长瀛听到外面有声音响动,估摸着有人在打开轿门,他不由攥紧了清扬子给自己的防身匕首,依旧是方才那把,只是方才被他收在了怀里。
花轿打开后,迎面一只灰白鬼手,拉住手腕,将他强行拽了出来。
顾长瀛自然是抓住时机,将匕首挥向对方。
对方退开数步,歪头,看到自己脖颈处的发丝断开了一截,他接住了这截断发,整理收好,抬眸看向顾长瀛,眸光微沉。
“还好你躲得快。”顾长瀛挑衅道,“是你命令他们把我带到这里的?”
对方是个着玄衣的怪物,穿得倒是人模人样,个子却很高,头顶长着硕大的盘角,脸上带着青面恶鬼傩面。
顾长瀛长话短说:“奉劝你,早些把我送回去,我可是被批命了,命格尊贵不说,在天上还有个文殊菩萨的干爹,惹怒了我,你可就等着降罚吧。”
对方发出了一声极其短促的笑声,像是在笑他天真。
顾长瀛可没兴趣跟他杵在这儿干瞪眼,烦了就转身打算离开。
四周阴森森的,像是个庭院,只是院内焦黑土地冒着绿水,枯萎树枝散打着腐朽的气息,明明迎亲的鬼有那么多,眼下却每一个都消失不见了。
顾长瀛找得有些心急,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个院子,心下思考该怎么逃出去时,细碎的的脚步声从后面靠近了。
对方在他背后,欲伸手揽他的腰:“不要闹了,你离不开这里。”
“抓住你,我就能离开了。”顾长瀛转身,攥着刀袭向身后的如影随形的鬼影:“把我送回去。”
他的这只匕首是清扬子给的灵器,比寻常匕首对鬼邪的威力更大。
顾长瀛习武,但是并不能修仙,这是清扬子看出来的,清扬子也甚是困惑,为何顾长瀛如此适合修行之人,竟无法修行。
不过基本的体术在身,顾长瀛也不怯场,他确实是能打的,从小跟人比试都没吃亏过。
没有回应,对方躲开了顾长瀛的进攻,勾了勾手。
顾长瀛心里那个冒火,几个交手,他发现对方虽然一直抬手挥开他的攻击,却并未伤他,甚至似乎很了解他,他何时会出掌,会习惯往哪里躲,这个动作后,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顾长瀛心底好奇更甚,视线落在对方的面具上。
他有些好奇这人是否认识自己,或者自己是否认识他,否则为何以傩面遮面。
顾长瀛攻向对方的脖颈,被对方弯腰转身躲开,却没想到匕首一转,划开了傩面面具系在脑后的红绳,进而卷住绳子,夺过傩面,顾长瀛满是好奇地看着对方:“你对我很熟悉,你是何人?”
对方侧着身体,乌黑的发遮住了大半脸庞,月光下,他缓缓转过身来。
和顾长瀛预料的每种情况都不符合,他既不认识对方,对方也并不如他想象那样是个美人。
甚至面容称得上丑陋,如同被火焰烧过一般,疤痕犹如肉虫一般虬匝,搭配着他的漆黑盘角,这让他看着不像是人,反而更像人身而立的怪物。
顾长瀛见过不少死的千奇百怪的鬼,但还是被眼前这男鬼容貌惊到了。
能够伤他的火焰,恰恰伤到脸上,这应该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吧。
就在顾长瀛思索时,对方的头发无风自舞,眸底金光闪烁,身形刹那间来到他跟前,不等他反应,就握住他的手腕,从他手中拿走了他的匕首。
顾长瀛怒道:“你?”
他还要挣扎,对方锋利如刀的手指已经戳在他颈间动脉,“消停些。”
再挣扎下去就会喋血当场,这下顾长瀛老实了。
他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对方朝着床榻走,顾长瀛心里打鼓,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不确定地问:“你想干什么?”
男鬼很快把他放在榻上,语气带着笑:“都到床上了,你说干什么?”
顾长瀛:“……”
顾长瀛满脸为难,道:“虽然我确实想满足你,但我做不到,首先我无心与你,今日恰是我娶妻之日,我这么走了,实在对不住家中发妻。其次人鬼殊途,我们体格差距太大,我自身条件恐怕实在很难让你满意。”
“可不可以放过我,来日当牛做马,结草衔环。”说到最后,顾长瀛很周到地补了句:“我不举的!”
况且,长成这样一副丑样子,顾长瀛一向看脸,也实在很难举得起来。
对方似乎并不想听他讲话,冰冷的指尖抵在顾长瀛的嘴边,让他不要讲话,另只手则拉着他的手,摁住自己:“不用你来。”
什么意思?
这下宛如晴天霹雳,顾长瀛赶紧缩回了手,瞳孔地震,如果是他想的那个意思,遭殃的可是他了。
要和这种怪物做那种事,不如先阉了他。
顾长瀛狠狠踹了他一脚,可惜被对方躲开了,他咂舌,转身就要跑。
可惜人到底是人,如何能与鬼邪相比,顾长瀛拉住脚踝,翻过来,对方庞大的身躯犹如小山,往下压住,恰似牢笼一般把顾长瀛困住。
男鬼一只手掰着他的下巴,另只手捏着他的后颈,吻上了他。
他的下巴被牢牢撑开,对方的舌尖□□着他的上颚,顾长瀛被动张着嘴,只好抗拒地用舌尖把对方的推出去。兴许是对方误会了他,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勾住他的舌尖□□,又变本加厉地往他的喉口探,舌尖如灵活的蛇,喉结下方开始些许被涨开的不适感。
窒息感传来,顾长瀛眼睛睁大,下巴都僵了,涎液从合不拢的唇角淌了出来,对方却用捏住他后颈的手,暧昧地摩挲着他的喉咙,传来丝丝痒意。
被撑开被压住摩挲的感觉并不妙,顾长瀛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尾往下滑,濡湿的睫毛粘在一起。
直到某个瞬间,顾长瀛尝到血腥味,是对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给他喂血。
喝下鬼的血会怎样呢?
顾长瀛不清楚,又挣扎了起来,最后心一横,收紧牙关,咬了对方。
对方舌尖探出,用食指碰了碰,又是红色,他平静地看向顾长瀛,似乎在等待。
顾长瀛则怒视着他,很快发觉到哪里不对,一股燥热从体内传来,蔓延向四肢百骸,眨眼间,四肢开始发软,声音也散了拢不起来:“你的血有问题。”
“这样你接下来好受一点。”男鬼淡淡道,见顾长瀛渐渐不再张牙舞爪,软作一滩水,才将他抱进怀中,一只手扶住他腰,另只手沿着他的脊椎下滑,直到尾骨,继续往下。
顾长瀛有些难受地皱眉,睁开眼,眼前就是这男鬼仿佛被灼烧过的脸庞,他只好再次闭上眼睛。
可那点死动静,他怎么也忽略不了,攥紧的手在对方的玄衣上捏出了点褶皱,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那张脸。
顾长瀛受不了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脸不好看,我不想看,换个姿势。”
话说完,顾长瀛微妙地感觉到空气凝滞了。
对方是愣了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