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不弯的铁塔与蚊香》susanlt

3、“别费劲了，我恐同。”

　　顾熠赤脚踏在绒毯，伸手扯开了黑色丝质窗帘，清晨微光缓缓洒进房间。身侧的手机铃声倏忽大作，他缓缓踱至桌边，手机覆在耳侧，清晨微哑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喂”。

　　笑意还未及收回，耳侧便丢来一颗沉闷的炸弹，“今晚九点，老地方，毒贩那边有动静了。”
　　顾熠嘴角扯出了一个“嗯”字便迅速扔掉手机，套上衣服匆匆赶回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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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深了，灯红酒绿的繁华下潜藏着四伏的危机。霍攸扯了扯领结，戒指在食指倏忽一闪。未及霍攸推车门，门口waiter已经迎了上来，后面一众纨绔子弟打趣道，“霍少，迟到也就算了，说好带的女伴呢？”

　　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伸手扯下了烟，扔在地上碾灭了，他揽了揽怀里的女人，“没女伴，可不许进。”
　　霍攸也就一愣，整了整袖口漫不经心道，“现在没有，一会儿进去不就有了？”

　　众人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霍少这是说他天生祸害脸，进去指不定多少小姑娘眼巴巴想贴他呢。还是霍少会玩啊，还愣着干什么，让霍少进店啊！”

　　霍攸挑了挑眉，这夜店入口是一处昏暗的甬道。也就刚没两步，霍攸便感觉有人贴了上来，腰肢柔软，小鸟依人。霍攸眉毛一跳，只听门口那中年男人“嘿嘿”两声，“兄弟，这个怎么样？”
　　霍攸若有似无地一瞥，“凑合。”

　　“哈哈哈哈哈”，那油腻男人笑得更开心了，“我就喜欢霍少这样的性格，会玩。”

　　说着，这群人簇拥着走过昏暗悠长的甬道，轰鸣的音乐袭来，几人掐了烟，晦暗光线下，一个黄毛小鬼已经急不可待，“黄哥，啥时候能给…”
　　“啪”，一巴掌落在了黄毛的头上。

　　霍攸眉头一跳，两根葱白细指夹着烟，好似无意地吐了口烟圈，耳朵却小心地竖了起来。

　　黄哥瞪了小鬼一眼，轻而易举拎起了他的衣领，压低声音道，“这么多人在呢，想死自己去死，别拽上我。”

　　那小鬼还想说些什么，被黄哥用眼神制止住了，众人这才推搡着进了舞池，“耐心等会儿，先去舞池尽尽兴。”

　　霍攸一哂，未及回神已经被怀里的“小鸟依人”扯到了舞池。舞池音乐轰鸣，一下下重重敲击着心脏，人群像是回归了最原始的野性，释放着无法安放的精力。

　　霍攸到吧台点了杯鸡尾酒。夜店灯光幻灭，暧昧的红灯打在调酒师的侧脸。那人一身黑色镶边制服，胸口处纽扣故意敞开两颗，禁欲里带着几分邪气。他轻轻摇晃着调酒器，灯光下露出手臂劲瘦的青筋。

　　霍攸挑了挑眉，可是还没刚刚起了兴趣，那斜侧的调酒师回了头。霍攸一怔，他缓缓蹙起了眉头，这张脸，好像…昨天刚刚在警局见过？！！！这不就是把自己抓着关进审讯室那个小警员吗？

　　霍攸直觉不对。他迅速侧过头去，避免被调酒师看到，下一秒，调好的酒已经推了过来，毕恭毕敬道，“您的酒好了。”

　　霍攸低低“嗯”了一声，伸手拿起酒杯就想跑。可是刚刚转头，他便从汹涌的舞池里，对上了另外一双熟悉的眸眼。对面那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所在，越过高低错落人群，悄无声息锁定在了霍攸身上。
　　霍攸一下僵住，坏了，怎么今晚到处都是警察？要出事啊！

　　霍攸喉头一动，明明特地在酒店甩开了顾熠，他怎么还是跟了过来？！！

　　于是，霍攸忍不住再次偷瞄了一眼，谁知顾熠竟也同样抬眸。耀眼的镁光灯下，两人四目相对，霍攸压根无处躲藏。而霍攸的“小鸟依人”女伴，见霍攸迟迟没有动作，突然顺着霍攸的肩一路向上，寻至唇际，吻了上来。
　　霍攸一惊，望向顾熠的双眸，一瞬瞪圆。

　　顾熠放肆回盯着被人凌虐的霍攸，轻轻挑起了眉。
　　身前的“小鸟依人”显然并不仅仅满足于接吻，她突然攥着霍攸的手，想要带着他一路探去。霍攸一怔，他覆在女人耳边轻声婉拒，“不好意思啊，宝贝，你很美，但是…我更喜欢男人。”

　　说罢，小鸟依人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霍攸，好似是受到了侮辱，转身愤然离去。

　　顾熠微微蹙眉，他俯身朝身侧的金发大波浪说了些什么，那大波浪便也随之离开了。

　　“怎么，大警官，在我身上安了追踪器啊？”
　　说罢，霍攸转身离去。

　　“黄哥，说好的今天给货，哥几个都在了，怎么还没动静？”

　　中年男人狠狠抽了口烟，突然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活像一条吐着信子闪动绿光的蛇，“说是上头来了个大客户。优先招待，等等吧，急什么…”

　　黄毛儿闻此向前凑了凑，“什么大客户？”

　　蛇头男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大客户的信息，我能告诉你？”

　　霍攸眉头微微一挑，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舞池里顾熠身上，直觉有些不对，霍攸蹙眉，难道说顾熠他们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大客户？今晚这群□□组织也在，便衣警察也在，稍有不慎把自己给搭进去可就犯不着了。

　　霍攸想撤了。他修长的腿微微一迈，薄唇抿成一线，“黄哥，这大客户可真是金贵。”

　　沙发上的小黄毛也坐不住了，“黄哥，今天怎么这么慢，我想赶紧拿货走人啊！”
　　霍攸只听身后黄哥压低声音，“接到上头消息，今晚有条子闹事，已经在处理了。”

　　霍攸心头一跳。方才是想快点离开，可现在他又像是被黏住了。他有点担心，这群人都是些以命相搏的亡命之徒。顾熠他们已经暴露，岂不是危险了？

　　可随之他又嗤笑两声，也不过就是多见了几次面，还妄图调查自己的警察而已。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说人家警察进来调查，不得比他霍攸计划缜密，犯得着他担心么？

　　思前想后，霍攸还是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打算顺势溜了。

　　洗手池里的水刚放开，霍攸只觉被人猛地一扯，硬生生怼到了墙上，“霍少爷，着急走啊？”

　　霍攸左脸被按在灰墙摩挲，一阵火辣辣得疼，听到声音，他才稳住心神，“大警官，酒店不给睡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让走了？怎么？你们改做成人买卖了？”

　　话音刚落，霍攸只觉脸更痛了，身后那人沉声一笑，“少打马虎眼。说吧，你是怎么认识那群人的？”
　　霍攸心头一紧。果然…顾熠不仅早就探了这家夜店的底，还看到了方才自己与那群人厮混的场面，“哪群人？”?

　　“嘴挺硬啊！”说罢，顾熠拿膝盖从身后猛地一抵，霍攸生生跪在了大理石地板。
　　霍攸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要碎了，疼痛锥心。他猛地推开顾熠胳膊。挣扎间，顾熠一慌，墙壁的尖角猝然划过霍攸白皙脸孔，滚烫血珠微微沁了出来。

　　“嘶”，霍攸慌忙捂住脸，瓷砖的冰冷触感、肌肤撕裂的疼痛、混着血液腥甜的味道弥散开来。霍攸死死咬住了后槽牙，双眸充血瞪住他，像只被惹怒的野兽。

　　顾熠手掌尴尬地停在了半空。霍攸低垂睫毛，双腿微微弯曲，还被顾熠死死抵在墙壁，左脸带着一道细长血痕。稀薄的空气中，两人沉默对峙。最终顾熠别开了眼，“到底和那群人怎么认识的？”
　　霍攸冷哼一声，一字一顿，“睡觉认识的，大警官，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么？”

　　此时，洗手间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人一愣，未及反应，霍攸已经被顾熠迅速推进了其中一间方格。两人挨得很近，一垂眸，便能望进对方的漆黑眸眼。半晌，霍攸突然恶作剧伸手扯住顾熠皮带。

　　顾熠一怔，他倏忽伸手按下了冲水键，水声轰隆。他倾身覆近，压低声音警告霍攸，“别费劲了，我恐同。”

　　霍攸微微眯眼，挑衅望向顾熠。而下一秒，他嗤笑一声，居然就着马桶水声，故意抬起下颌，吻了上来。

　　顾熠一瞬石化。他一把推开霍攸。抽水马桶声音渐弱，隔壁似乎进了人。窸窣间，只听隔壁传来异样的声音，“嘘，没人…”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春雨疾骤，“你轻点儿。”
　　娇滴滴的女声让霍攸直接石化，这是男厕所啊！他心虚又别扭地抬头瞥了顾熠一眼。

　　“转过去”，隔壁传来老男人的声音，霍攸一愣，这声音好像是那个蛇头男黄哥？霍攸眉头微蹙，还未及反应，只听隔壁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处理干净了么？”

　　“放心，没让条子看出什么。至于那个霍少，他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条子的？”女人声音娇软，“要不是今天接到情报，我们不一定怎么被人给玩得团团转呢…”

　　蛇头男冷哼一声，“今天让他给跑了…”

　　霍攸一抖，触在门把的手指猝然一缩，他震惊地瞥了一旁抱臂看笑话的顾熠一眼，无声地做了个嘴型，“我怎么就被划到和你们是一拨的了？”
　　霍攸欲哭无泪。

　　不过随后，他缓缓蹙眉，意识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啊？”
　　顾熠挑眉，往天花板通风口轻轻一指，“进都进来了，还担心出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