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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再叫一声,让我听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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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攸睨了顾熠一眼,他面色醺红,双颊像是蒙了一层没有涂匀的胭脂。霍攸轻叹口气,扶稳他,伸手推开银灰包厢门。人群的喧嚣与杂乱,随包厢门重重关在身后。
空气倏忽一静,只剩清晰的呼吸与擂鼓的心跳。
霍攸面前是一道狭长走廊,晦暗的吊灯打落蓝色玻璃墙,隐隐映出交错的身影。两人步履凌乱,一脚深一脚浅踩在蓝白相间的撞色绒毯,顷刻便失却了声音。
蓦地,两人一顿,拐角处的消防通道似乎传出了靡靡之声。
霍攸眉头一蹙,只觉身侧一轻,未及反应,便被一股力量胁迫着带入了一旁的空包厢。双眸蓦然一黑,霍攸下意识去摸索墙壁的电灯开关,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攫住。失去了视觉,味觉和触觉便愈发敏感。清冽的冷橘混着醇厚酒气,直窜霍攸颅顶。
身前的男人将霍攸牢牢锁在墙壁。半晌,顾熠覆耳,被酒精浸润过的嗓音微哑,“怎么,也想要啊?”
霍攸一怔,下意识出声反驳,却被顾熠猝然锁喉,虎口卡着脖颈捻至下颌,“嘘,别影响别人办事儿。”
漆黑的包厢,隔壁女人丝丝缕缕的声音顺着门缝一下一下狠凿着神经。顾熠挑眉,指腹缓缓摩挲着霍攸脖颈,碾着喉结。
“嘶”,霍攸吃痛。
顾熠挑了挑眉,双手鱼贯而入,“再叫一声,让我听听…”
霍攸身体一僵,眉头一瞬纠集,他斜睨顾熠一眼,顿了片刻,五指攥紧,照着顾熠颧骨就是一拳,“滚。”
“怎么,现在跟我清高起来了?”顾熠挑了挑眉,说着,他起力反剪霍攸双手,将他狠狠挤在了墙上。
未及霍攸挣扎,两人同时听到了隔壁男人压低的声音,“真大。”
两人俱是一僵。
顾熠扯扯唇,恶作剧地斜睨一眼,“你,真小。”
霍攸沉默,两人对峙,却又双双不敢出声,狭窄的包厢充斥着两人呼吸。
隔壁再次传来男人声音,“好软。”
霍攸再次尴尬僵住。顾熠嗤笑,“你,可不软。”
霍攸拼命挣扎,却发现每次挣扎,只会被锁得更紧。这些恬不知耻的话,险些让霍攸丢盔卸甲。而顾熠的动作,显然让霍攸再也忍受不住,他身体一滞,随之剧烈挣扎,转身就是一拳。
顾熠失衡,踉跄跌在了大理石玉纹酒桌,高脚杯被带着轰然坠地。他一脸混不吝望着霍攸,拿手背潦草地擦了下伤痕,“脾气这么火爆?”
屋外男女声音倏忽停住。
霍攸扯门要走。却被顾熠从背后迅速一拽,被反剪双手,跌坐在了冰凉瓷砖。晦暗夜色下,他的轮廓看不分明,碎发飘在额前。
半晌,顾熠声线一沉,“霍攸,说实话,你不会…是打算去杀周正吧?”
霍攸一怔,“关你屁事。”
顾熠散漫地摇了摇手铐钥匙。
霍攸冷嗤一声,清冷声线在清澈的夜倏忽响起,“锁?你能锁我一辈子么?”
“你不会真的打算报仇吧?”
“警官”,霍攸扯唇,戏谑一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最好是”,顾熠狠狠戳了戳霍攸胸膛,蓦然沉声,“如果你动手,我不会不管。”
“警官,您可真是大公无私”,霍攸缓缓拍了拍手,嗤笑一声,“不过…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伸手扯着顾熠衣领,漆黑包厢戏谑盯紧顾熠,“是关心社会、爱心泛滥的顾警官?还是…体验不错的炮友?”
话音刚落,霍攸被猛地怼上了墙。霍攸冷笑一声,他太知道如何刺激这个男人了,“如果是后者,现在放了我,去秋山道之前,我还可以让你再来一次。”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顾熠眯了眯眼,他嗤笑一声,按着霍攸的头,狠狠怼在了蓝色墙纸。
“放开!”霍攸剧烈挣扎,可是这微弱的反抗落进顾熠双臂,如同碎石跌落深海,不起波澜。
半晌,霍攸脱力,缓缓瘫在原地,一双羽睫轻颤,“顾熠,放我走吧。”
顾熠一滞。
“你知道的,我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算是被霍懿一手带大”,霍攸微微一哽,眼圈蓦然红了,“从前我以为他是毒贩,所以恨他。可是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熟视无睹?”他倏忽攥紧顾熠衣领,“怎么可能轻易原谅那些伤害他的人?”
霍攸眼里的绝望几乎灼伤了顾熠,“霍懿只有我了…我不管他,谁管他?”
顾熠眉头紧蹙,轻轻揽过几近崩溃的霍攸,“那你呢?”
霍攸困惑地抬了抬眸。
“你分明就是要去送死,如果我不管你,谁管你?你以为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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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早…”
支队警员还没从昨夜狂欢中全然清醒,睡眼惺忪互道着早安。警局蓝白大门倏忽驶进一辆警车,红□□交替闪烁,警笛鸣响。支队警员一怔,紧接着看到顾队一身笔挺警服,修长双腿落进深色直筒裤,长腿一迈下了车。他仰头,灿灿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徐徐迈步到副驾驶位置,从副驾驶押下了双手被紧铐着的霍攸,“砰”,车门重重一关。
支队警员一瞬呆滞,这俩人昨晚聚会还客客气气喝着酒,怎么现在戴上手铐了?一夜仇?
“顾队”,值早班的警员起身打了个招呼。
顾熠点点头,米色瓷砖刚被拖过,映出警局往来忙碌的人群。一扇朝阳的蓝黑玻璃窗被推开,几丝凉风穿堂,轻轻掀起办公桌上一沓又一沓的纸质文件。中央的公用书桌,安静躺着几份不知是谁买来的早餐,顾熠伸手扯了扯塑料袋,从中捞出一根油条,掰成了两半。半条塞进自己嘴里,半条拿在手里微微一顿,紧接着他回头,双颊鼓鼓囊囊,挑了挑眉,“喂,吃不吃?”
霍攸没搭理。
顾熠一步向前,将剩下的半根油条强塞给了霍攸,“别挑,警局可不伺候少爷。”
“顾队”,小杨儿一缕发丝翘起,她挠挠头,“你俩搞什么?怎么还带上手铐了?”
办公室倏忽一静。大家停止了咀嚼,圆珠笔尖顿在纸面,不约而同竖起耳朵。
顾熠拿着半根油条漫不经心蘸了豆浆,“有人轻生,自寻短见呢。”
大家望了望霍攸,又睨了睨顾熠,霍攸看起来很正常啊。
小杨儿歪了歪脑袋,死猪不怕开水烫,“霍攸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年纪轻、长得帅、又有钱…”她顿了顿,“顾队,反倒是你,成天熬夜追凶,动不动就爱骂人,马上三十了,还没找到对象…”
办公室倏忽一静。头顶白色节能灯应景地滋啦一声,凉风习习,掀起了储物柜上那张“先进支队”的陈年旧锦旗,酒红绒布不但褪色而且蒙了尘。
安静的办公室倏忽传出霍攸一丝轻笑,随后一发不可收拾,大家哄堂而笑。
小杨儿见势不妙,“对了,袁为的结案报告好像还没写完,要不然我接着…”
“别”,顾熠挥了挥手中的油条,“杨雨,既然你这么会讽刺,警局可不能埋没了你”,他挑挑下巴,“这人从见了我就板着一张脸,既然你三言两语就能把他逗笑,来…”,他语重心长摆摆手,“搬个板凳坐这儿,你今天的工作,就是专职改善轻生同志的心态。”
“怎…怎么改善?”
顾熠挑了挑眉,“说你队长的坏话啊,你不是很在行吗?”
小杨儿脸一垮,“顾队…”
顾熠拍拍小杨儿的肩膀,“你可服务好了,否则别想下班。”
…
霍攸坐在角落,晌午日光洒遍周身,让他显得过分明亮,嶙峋的肩背单薄耸起,支撑起宽大薄衫。顾熠微微蹙眉,“一个人去找周正,去秋山道报仇,你说…他怎么就这么不自量力?他是嫌自己命长么?”
小杨儿内心os:ok,提前体验成人托育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