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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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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她侧躺在床上,睡得酣甜。倏地,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许栀登时便被吵醒了,满脸不耐的接通了电话,眼睛却没睁开。
刚接通,许栀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对面一声哀嚎。
——
七月份,烈日当头,就没有不热的,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她走下车,看了看“公安局”三个字,无语的心情达到了极点。
她昨天值的夜班,到凌晨三点才回的家,好不容易可以补个觉,又被人薅到了公安局。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的弟弟,一边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方踏入,便自家弟弟和一名老年人坐在一边,而自家弟弟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女孩搭了套学院风韩系马甲背心短袖上衣,下身是深蓝色系的半身裙子,面容清秀,樱唇琼鼻。
只是那眉眼间竟让许栀觉得熟悉,可她来不及想,便听许柳桉冲着她喊:“姐!这真不是我。”
江苒苒:“都到公安局了还不老实交代。”
“又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好交代的。”
许栀看着他们这样一句我一句的,她也感到头疼,许柳桉今年大二,在润溪市读大学,润溪市到京安这边只需要坐两三站公交车。
现在才刚放暑假,所以姐弟二人也几个月没见了,但谁知道,许栀自己也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初次见面是在公安局。
原因还是在公交车上被举报是咸猪手,摸了人家。
刚想开口让许柳桉闭嘴再说他几句,却听见坐在前面的民警:“小伙子长得人模人样竟然做这种事”他一脸鄙夷道。
闻言,许柳桉有种跳进黄河都不清的无力感,脸气得通红,想转头叫“姐”,发现自己的亲姐姐也在笑他。
“姐!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看热闹的。”
许栀被迫收敛了笑意,她也想回答是来看热闹的,但这人是她亲弟弟啊。
“嫌疑犯是他。”
“嫌疑犯是他。”
两句一样的话不同声线。
两人都同时怔了怔,许栀回眸,他正迈着大步走进来。
许栀呼吸一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可控的往后缩了缩。
她不可置信的再眨了眨眼,他是江祈,那个不告而别,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的江祈。
他骨相优越,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稍显锋利的下颚线,穿着身黑色T恤下身搭阔腿裤,俊容不减当年,只是眉眼间多了些锋利,眼神很冷。
“队长。”前面的民警突然起身对江祈敬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听到这两个字,许栀又是一阵纳闷,队长?他当了警察?
江祈面色还是一向的平静。
她很快收敛了视线,也不再看他。
“你们少血口喷人,我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头怎么还会图这些。”他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许栀却弯了弯唇,“心理学冷知识,人在说谎时眼神会飘忽不定。”她温声道。
她大学修的是心理学专业,出来就业两年,那些个小细节她早摸了个彻底。
学心理的,就是这么可怕。
似是被戳中了,那位大爷脸色变了变,还想狡辩,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你能轻易将责任空降到他人头上,看来是个惯犯。”
这个逻辑,他现在的职业是特警?!
本来许栀就已经戳中了他的点,现在再来一个,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的脸色更沉了。
“《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违背他人意愿,以语言、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你违背他人意愿对她有肢体接触,可处罚款和拘留。”说完,他转头看了看民警,示意“带下去”,民警也接收到了暗示。
大爷便带着铐子被带了下去。
事一结束,江苒苒就朝他跑了过去,“哥,你怎么才来,我都喊你半天了。”
哥?仔细一看俩人眉眼间的确有几分相似,他们是亲兄妹吗?
江祁还是神情淡淡,“跟人家道歉。”
“哦,”她满脸不情愿,但她哥的话,她怎么敢违背。
说完转头走向许柳桉,“对不起。”连带鞠了个躬,歉道完后转身就走,这个道歉方式还挺硬气。
江祁蹙了蹙眉,道个歉这么理直气壮,他刚想说她句,却见对面美人走了上来,“今天谢谢你。”
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五年了,她也长开了不少,从前稚气清秀的面容,如今丝毫不显。
现在的她,干净清纯,不染尘垢,而且相当耐看,绝对是个纯正的美人,连说话都轻轻软软。
“许栀,好久不见。”声线清冽而低沉,一下挠在了她的心尖。
话一出,四个人都愣了愣。
许栀回过了神,在心里冷笑,谁要和你好久不见了。
但五年了,她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还是很吸引她,但那又怎样,在他五年前选择不告而别的时候,他们的缘分就尽了。
许栀颔首,“好久不见。”应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老同学的关系一样。
这倒是江祁有些不习惯了,曾经的她,会关心他,会天天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会对他笑。
而现在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是恭敬、是客气、是疏离。
可他不想这样,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后转头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点都不欲多说。
——
车内弥漫着香水味,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专注的开着车。
“哥,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主动和女同学打招呼。”她想了想好奇的问道。
半晌,江祁还是没说话,“难道……是你的白月光不成?”她调侃的语气道
可没想情绪向来平静无波的江祁顿了下,瞪了江苒苒一眼,眼神很冷,弄得她直发毛,反应这么大,她猜中了?
“再问把你扔出去。”
她哥平时对她还是很纵容的,除非有时候触到了红线才会严肃,严肃的时候跟冰块一样,非常绝情,她自认惹不起。
但江苒苒还是感慨,江祁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异性朋友,就算是邻家妹妹来找他玩,他也丝毫不理,即便是那么小的年纪。
她差点还以为,江祁不喜欢女的来着。
初高中那会他收到的情书塞了满满两大箱,不管对方多漂亮、多优秀江祁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动心,这都不行,那他的标准得多高?
虽然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又无情,但毕竟也是一等一绝色,他哥这种绝色也会有爱而不得的人呐,不得了。
——
早上六点左右,今天多云,虽是早晨,太阳也很烈。
她今天坐诊,昨天熬夜写报告,闹钟定的五点半,就睡了四个小时,赖了会床,结果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赶来了医院,肚子真的很饿,她刚坐下,本来想点个外卖。
门外敲门声传了来,她只好放下手机,淡淡应了声:“请进。”
话音落便有一名高中生走了进来,她黑眼圈很重,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心理患者每一个都这样,许栀早就习惯了。
她在许栀面前坐了下来,“哪里不舒服,叫什么?多大了?”她轻声道。
“我叫易七七,今年18,我每天时不时就会无缘无故的崩溃,我晚上怎么都睡不着,我的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不停的流,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呜呜呜。”说完又开始啜泣。
许栀垂下眼帘,十八岁,是个高中生,这么年轻的心理患者,通常的原因无非就是几种,高考的压力、同学的霸凌、人际关系的复杂、父母的打压。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最近有什么压力,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
易七七止住了哭声,“医生姐姐,读书好苦,高考好难,人际关系好复杂,我是不是没有前途了,我是不是一直都一无是处,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头好疼,好像快炸掉了。”她一边说着,手的动作却没停。
许栀顺着她的手往上看,手肘上有很多处红痕,还有些地方有刮伤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许栀不由的皱紧眉头。
失眠、情绪无故崩溃、自虐倾向,每一点都是抑郁症的表现。
许栀将她的手放进自己掌心,“失眠可以听音乐缓解,如果没有用,也可以不睡,去看看星星,去欣赏日出、日落,尽量少吃安眠药,对身体不好。”
“如果你真的学不下去了,你可以先去做你喜欢的事,能令你开心的事,跑步、运动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她语气柔和,面容姣好令人感到治愈。
易七七终于止住了眼泪,但仍没有说话,眼神空洞。
“七七,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人本身就是不完美的,你要承认它、接纳它,所有人都可以不爱你,但你得爱你自己。”说完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士力架,递给她。
“我相信你能克服难关,你也要相信自己。”许栀本来长得就很好看,现在莞尔一笑,让人更觉亲切。
易七七眼眶湿润,显然是被打动了,接过士力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医生姐姐。”
“那我现在开点药给你,你现在还是轻度抑郁,痊愈的几率很高,每天三次,一定要定时吃,好不好?”
易七七乖乖颔首,拿了单子去开药了。
——
特警训练营,太阳异常的烈,几十人统一穿着警服,站得笔直,却总有几人趁着队长还没来窃窃私语。
“我们都站多久了队长怎么还没来,热死我了。”
“这不都习惯了,哪次不是提前集中又暴晒一个小时的,你还是闭嘴吧,咱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嚼舌根小心被剥皮。”
“反正他又不在,说几句话怎么了,就他这么凶的,难怪二十八了还找不着女朋友。”他满脸不屑的道。
说完后见旁边的人没应话,周遭安静的过分,他才感到背后有丝丝寒意,还没来得及回头,冷冽的声线清晰的传入耳畔。
“是吗?我凶?我找不着女朋友?”他语气平静压迫感却极强,容不得半分置喙,刚才说话那人身形一顿,哆嗦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咏晰。”
“到!”他立刻喊道。
“出列!”他眸色很冷,看不清情绪,却让人怵得慌。
李咏晰不敢迟疑,向前跨了几步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200个俯卧撑,没撑完不许吃饭。”
特警队队长江祁,在整个公安局是无人不知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年纪轻轻便令人信服,那些个不服的也被他打服了。
李咏晰不可置信的与他对视,而对方的眼神却无半分动容,回视着他的眸异常平静,李咏晰虽然愤怒,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怎么?不够?”他语气森森。
李咏晰不过反驳,生怕他再加,兀自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