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有时跟我走》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13、第 13 章

　　两个人就这么低调地搬家了。
　　其实，也就连颂低调，方叙那叫一个大张旗鼓。宿舍的行李被他火速打包，叫了老丁当苦力搬到厂门口，叫了辆车，走的那叫一个潇洒。第二天就在办公室发请帖，元旦摆婚宴，请提前准备份子钱。
　　他们这结婚速度，即便不是拔头筹，在同学里头也应该算第一梯队的。大家伙在天南海北挑战打工人的快乐，收到喜帖的时候都有点惊诧。这是一毕业就进入快车道的节奏啊！人家在学校腻歪了四年的都不如你们临毕业才搞的黄昏恋。
　　尤其是老尚和小林子，简直惊呆了。
　　老尚的异地恋拉锯战接近尾声，成了皆大欢喜，败了重头再来。二十五六的年纪，家里都催的紧，总不能这样吊着没个结果。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爱情才重要。
　　小林子更慢些，相亲已经看了五六七八个了。她说，可能最终的选择还是圈内人，也就是老师。其实都可以啊，择偶看条件，职业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除非你特别排斥。跟其他室友们相比，小林子的恋爱经验是浅薄了些，时不时需要来电咨询，其实这也是冷暖自知的一个东西，被坑的多了，不止有经验，还有直觉和条件反射呢！
　　来不了现场的人虽然骂骂咧咧，但份子钱还是要托近处的人给捎过去不是？连颂的同学能到场的不多，加上方小玮也才三个，另外两个是乔杨和肖锋。
　　乔杨终于跟他的女朋友云娇顺利会师，到时候会带着家属一起来。
　　方小玮虽然在积极行动，但找了个寂寞，依然光棍。她打算在酒宴现场看看有没有对的上眼的。无论是连颂还是方叙，都有适龄的朋友同事及同学，这可是大好机会！

　　相对于省城这里的和风细雨，老家是一片紧锣密鼓。
　　自从两个人见了家长，方叙就自动被纳入连家的势力范围，若是这个时候有家族群，他必定第一时间就被邀请进去了。
　　连长江虽然有作为女方家长的矜持，但丝毫不耽误他持续性电话骚扰未来女婿，各种旁敲侧击，语重心长与他交流一些娶老婆注意事项。顺带着，连怎么办婚礼都梳理的妥妥当当。电话费都耗了好几百，不结个婚大概是收不了场的。
　　农村办喜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自己家的猪牵出来杀一杀，一头不够？不要慌，问问隔壁邻居，要几头？肥鸡大鸭子肯定能从附近人家买到，鱼就更不用说了，鱼塘里撒两网，不够就继续撒！青菜萝卜各种配菜，到菜园子里薅去吧！各家都有，要哪种？米面自家有的是，烟酒饮料瓜子喜糖调料大礼炮从镇上一车拉回来，用不完还能原样再退回去。
　　邻居们全都自带家伙什上门帮工，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还能凑出成套的，讲究不？再把十里八乡会做菜的农家大厨请一组，迎亲乐队雇一队，还要啥你说？
　　自从商定了春节回来办婚礼，连长江就开始亢奋。小本本上列日程，酒菜单子，请哪些人，摆多少桌，选哪个日子，哎呦，可琐碎了。
　　孩子们忙嘛，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可不就该家长们多担待些？他家这个女婿又是个命苦的，老家除了个大伯也没其他亲近人。
　　方叙也没指望大伯给他张罗婚礼。传统婚礼是男方到女方家迎亲，男方是主场，更热闹些。而现在自由恋爱，男女两边隔得太远而假期又不够的话，迎亲就不现实，折中一下就会采取两头办的方法。
　　例如连颂和方叙的婚礼，他们先在连家办一场，再到方家办一场。只是方家没人给操持，方叙常年在外，跟村里人也没怎么走动。方叙打算直接在镇上找家餐馆摆几桌，告诉父老乡亲们，方老二家的娃成家立业了。完事儿。反正仪式感这些在连家这一站会体验满满，老泰山全力包揽，绝对不留遗憾。

　　连颂其实有点怕麻烦。结个婚，前前后后要办三场，想想就头皮发麻。可是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再麻烦也要上。还好她只负责出个人，其他事情都归方叙安排料理。
　　也不对，她至少领到了准备回礼的任务。一般是给前来贺喜的亲朋发喜糖，礼到人不到的也要把喜糖给捎回去。老家这个好办，那些远在外地的同学，单捎喜糖就不太合适。连颂喊了方小玮一起商量，除了象征性的喜糖，另根据性别喜好加了份小礼品，包好之后通过邮寄送达。双方的诚意都有了。
　　方小玮无怨无悔帮着干活，最终还是低下了骄傲的头，跟连颂打听婚礼双方阵营中适龄的单身绩优股。
　　连颂笑死，“单身的还不少呢！说说你的条件，排除法也行，不喜欢哪样的。我这边没啥人选，哦，只有一个，大学同学，肖锋，如今也在滨城。其他都是方叙那边的，具体情况得先问过他。”
　　方小玮无精打采，“还能有什么要求？活的，男的，哦，不丑的。”
　　“懂了懂了，还是看眼缘呗。看的上眼的才有往下谈的兴趣，看不上眼的，管你是谁。”
　　“哎哎，就是这样，你懂我！”
　　“那你注意着，酒席那天早点到，最好跟我一起去，从头到尾站我旁边。这样曝光率高，有眼光的肯定注意你，还愁没人来打听？双管齐下嘛！”
　　方小玮点头：这个可以有。

　　压力山大的元旦过后，持证上岗的小夫妻终于开始了老夫老妻般的生活。
　　连颂上班近，问题是这个近有些尴尬。
　　坐公交车，也就三站路，走路的话，二十分钟左右。也不是她偷懒不肯锻炼身体步行上班，一路上汽车尾气灰尘还有洒水车给滋点水，再遇上个刮风下雨，形象别要了。公交车呢，运气好有座位，空位一般在车尾靠窗那种，进出不方便，还颠簸的厉害。站着吧，车厢中间人来人往，抓着扶手摇摇晃晃，白鞋上车，灰鞋下车，还带花纹呢！
　　方叙直接帮她决定坐公交，“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出门，坐同一趟公交车。谁踩过来，我帮你挡着。”
　　连颂无语，万一一个急刹车，踩过来的是你自己呢？哎！可惜现在不流行小电动，不然搞一辆挺好。
　　老丁觉得，自从他对面的兄弟结婚后，就再也不是那个每天见缝插针学习和加班的好员工了。他早上踩着点来，晚上踩着点走，准时的像个钟点工。
　　别问，问就是下班要回家做饭。

　　倒也不是连颂不肯做饭，是手艺真的有点伤胃口。不是不能吃，那种吃完送医院的桥段就太扯了，也不炸厨房，只是单纯地不好吃。
　　有一回，连颂买到了新鲜牛腩，非要按食谱整个番茄牛腩。最后全都糊锅，差点连高压锅都给扔了。方叙下班回家得到的惊喜从原本计划好的番茄炖牛腩变成了一口目测需要两只钢丝球才能洗干净的高压锅。
　　这就是哪怕连颂绝大多数下午都没课，却依然是方叙下厨的原因。
　　为了避免额外的工作量和不必要的损失，方叙的点评向来一阵见血，旨在打消某人学做菜的积极性。比如，有一次连颂学炖汤，炒菜不行，炖个汤应该没问题吧？食谱上都是这样材料来一点，洗洗切切加水煮。不算难吧？方叙尝了一口，一脸悲痛，“这鸡白死了。”
　　连颂最擅长的，或者说不翻车的，大概就是炒青菜：油，菜下锅炒，盐，翻炒出锅。这种不涉及太多调料和步骤，也不怕不熟的菜，吃着还可以，养生。
　　其实，方叙的厨艺最初也平平无奇，但他有天赋，还肯学啊！这心机BOY时常打电话给老丈人或者大舅子，讨教做菜心得，这好感度刷的，蹭蹭往上涨。
　　要是谁来评一个翁婿之间联系的紧密度，除了那些要抱岳父大腿往上爬的凤凰男，方叙大概能窜到第一梯队。她这样的亲闺女，给家里打电话基本一周一次，不能更多。他呢？也就三五次吧！
　　最开始，连颂觉得他目标明确，不就是要学做菜嘛，等学的差不多了，就该消停了。不！人家学了做家常菜，还学调卤汁，酿醪糟，腌泡菜，要不是家里阻止，大概他连腊肉腊肠都能搞起来。这动手能力，真的甩连颂八条街不止。
　　连长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让人连家底都抄了，这小两口呆在省城不回来了怎么办。最终，这样的“学”术交流，以连长江单方面退出而结束。

　　连颂正在她的新生活中不断与方叙发生磨合，方小玮却在好几个候选人中艰难地取舍。
　　她姐们儿果然够意思，中午宴客完毕，晚上居然组了个“自己人”的局唱K。这种场合，想跟谁聊两句不要太容易。她加了好几个联系人，有的是冲着她的记者身份，想发展人脉，有的大概就是愿者上钩的鱼。再用连颂给她提供的资料两相对比，可以可以。
　　最后她发现，比来比去，还是连颂这边的肖锋更合得来。
　　或者是她不太理解理科男的脑回路？无论方叙的同学还是同事，清一色的电子工程/机械自动化等搞不懂的领域，俗称有壁。其实聊天可以不提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总有你感兴趣的吧？音乐、电影、旅行，这些都可以嘛！
　　可是，她听到的都是什么？发动机？蓄电池？无人驾驶？救命！
　　连颂拿这个当笑话讲给方叙听。
　　方叙眨巴眼睛，“那应该聊什么？”
　　连颂突然觉得自己亏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好像没怎么聊正经话题，全是生活琐事腻腻歪歪？妈呀，这么肉麻的吗？
　　她继续回想，他俩各种极限拉扯一百集，观众都看腻了，总说过些什么吧？时间太久，居然想不起来！
　　“咱们在学校扯不清状况的时候，你都跟我讲了些什么？”
　　方叙蹙眉，“讲题算吗？”
　　连颂难以置信。
　　“百家讲坛。”
　　这绝对不是她的乐趣所在！
　　“你运气好，遇到我不计前嫌。你这么不会聊天，肯定没人选你，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当然，有只靠颜值下饭的可能会上当，这个就不用说出来让某人自信心膨胀了。
　　方叙一脸认同，“谢谢宝宝。”
　　连颂：啊？这么认真的吗？PUA懂？我不在垃圾桶捡男朋友的，小方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