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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战损小白兔 ...

  •   “是。”

      “但你好像并不相信我。”江楼玉指尖一抬,杯子就飘到了她的手中,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江楼玉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修道之人的习惯,宣筇投去一眼,并不怯场:“姑娘多虑了,小妹顽劣,宣某此举只不过是为了不给姑娘添麻烦罢了。”

      “那当然最好如此了。”江楼玉偏头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六殿下的暗卫手眼通天,想来也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刚刚那几个下人如此冒犯,明明可以一刀杀了了事,他却偏偏要藏拙。

      “三两斗米粟,养几个闲人罢了,江姑娘身法矫健深藏不露,岂是我那几个暗卫能比的。”宣筇说到这里,起身冲她拱手,言辞恳切:
      “如果江姑娘肯出手相助,宣某感激不尽。”

      “先前见江姑娘的模样,便猜测是来皇城是在寻找什么人,皇城内外,宣某也识得两三个人,若有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吝相助。”

      “那倒不必。”江楼玉惊讶于宣筇的敏感程度,摆摆手道:“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说完,她余光看向了宣筇。

      宣筇听懂了江楼玉的意思。
      想起对方刚看见他的时候怪异的表现,随即一怔,然后垂下了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江楼玉不知他心中所想,把茶杯捏在手里把玩,回想起刚刚到现在的种种细节。

      宣筇貌似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灵气是天道从她的身上剥夺而来的。

      了无山上尽是精怪,江楼玉也很少见到凡人,她怎么忘了。

      凡人感受不到灵气和法力的存在。
      也运用不了法力,只能借助法器一类的媒介。

      而夺取他人修为的法器,反噬起来,是连修道之人都难以承受的。

      江楼玉打量着被自己的灵力护着,没有半分反噬之态的宣筇。
      原本信誓旦旦的她也不好确认,宣筇到底是主动掠夺的还是被动接受的了。

      但是她如果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也许需要和宣筇有一个更为长久和稳妥的关系。

      比如……合作。

      这样一想,她心里也很快拿下主意。

      “我能帮你找到丹阳公主,并护她周全,那你呢,你能给我什么?”她放下茶杯,意有所指的吐出一句。

      宣筇抬眼和江楼玉对上了视线。

      空气中有片刻的滞凝。
      片刻后,宣筇透过杯盏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江楼玉有些莫名:“……?”
      她没说错什么吧,合作不就是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难道说这个时候的宣筇已经初具阴险狡诈的个性,想开始空手套白狼了?

      不等她继续说些什么。

      宣筇那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接着,江楼玉就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宣筇,抬手解开了自己的暖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入了春人间还是有些寒气,宣筇暖裘里还有一件略厚些的外衣和单薄的里衣。

      他脱了暖裘以后来到江楼玉面前,身上的热气发散,熏得江楼玉脸红了大半,她在了无山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宣筇眼睛盯着她,但手上动作没停,又解了外袍。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江楼玉睫毛扇动的速度变快,面对面的姿势让连她对方的呼吸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宣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他把手搭上腰间,里衣的扣子的时候,江楼玉像是被电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猛的按住了他的手。

      “你……”她咽了一口口水,“你干什么?”

      宣筇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找我所求……不就是这个?”

      美色当前,江楼玉难得有点发懵:“啊?”

      宣筇把手搭上江楼玉的小指,近似乎没有的触碰了一下。

      “我是胤帝的第六子,你方才在屏风后面听到的丽妃,是我和丹阳的母妃,南蛮人,她去世三年余,父皇早年和她伉俪情深,在人间都流传着一段佳话。”

      “她因生丹阳落下病根,没有撑过那年年关,就撒手先去了。”

      “自她去后,父皇不愿再见我和丹阳,我和丹阳虽在深宫,命亦微薄,只有母妃留下的那几个暗卫,能勉强照看我们一二。”

      他语调没有起伏,好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

      “半月前,南蛮那边来了一个皇室,说她有一对儿女,眼下就流落在这皇宫之中。”
      “丹阳……和他长的很像,耳鬓后的胎记如出一辙,根本骗不了人。”

      “我不信母妃会做出这种事,可眼下父皇不在宫中,这皇宫轮不到我做主。”

      “南蛮人娘嫂共夫,重子嗣不过是个幌子,江姑娘机敏聪慧,那个南蛮人想认回丹阳的心思就算我不明说,想必你也清楚了。”

      宣筇又向她走近一步,像是在她耳畔低语。
      “可丹阳她才八岁,她还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修道人不染凡尘是非,不惹因果,可我别无他法。”

      宣筇的目光流转,眼神带着不甚明显的探究意味,像个勾子一样挂在她身上,看的江楼玉手指发麻。
      “我如今什么也没有,如果江姑娘愿意……”

      看到江楼玉红透的耳根之后,再补上一句。
      “我只求小妹平安归来。”

      言罢他的手从江楼玉的小指上一点一点的攀了上来,像是在试探底线一般,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江楼玉从宣筇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开始,就那么的僵在了原地,感觉眼睛和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在被宣筇的手握住的时候,大脑直接宕机,不能思考。

      宣筇的手有些凉,握住江楼玉的时候存在感很强,她几乎没办法忽视。

      “你等会儿。”

      她突然后退了一大步,把地上的暖裘和外衣胡乱的拾起来往宣筇身上一拢。

      然后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在确定两人之间已经保持在安全距离外之后,慢慢冷静了下来。

      “帮,我一定帮!”
      她按住宣筇的手,力道之大,像是生怕对方再作妖那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每一个修道之人应该做的。”

      这样说着,她一个闪身到了门边,再不提要宣筇许诺给她好处,也没再问灵力的事,忙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
      “你且等我好消息。”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江楼玉溜得飞快,只留了几片梅花瓣,静静的躺在门口的地面上。

      宣筇一个人在桌子前,扶着即将往下滑的暖裘,垂眸打量着江楼玉随手系上的那个乱七八糟的结,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直待在梁上,看完了全程的暗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掐着时间,闪身到他面前,把一盅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熬成的汤药摆在了桌子上,然后又飞速遁走。

      药味瞬间在殿内蔓延开,宣筇回过神,自己慢条斯理的把衣服和暖裘重新系好,然后端着那碗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灌了下去。

      “同舟。”他唤道。

      下一秒,刚才那个暗卫又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恭敬的垂着头等他的吩咐。

      接着他就听到,自家平时公里死个贵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主上,在桌前问他:“她去哪儿了?”

      “江……江姑娘还在屋外的院子里。”同舟回道。

      得知答案的宣筇有点意外,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角,继续问他:“你说,她是不是为我的脸来的。”

      同舟顿时压力山大,擦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踌躇着回道:“属下认为……”

      “兴许……不是?”他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是吗?”宣筇眼睛眯了起来。

      这次同舟没敢答。

      良久,宣筇才摩挲着江楼玉喝过的杯口,冲他摆了摆手。

      同舟如蒙大赦,隐回了暗处。

      -

      门外庭院。

      雨已经停了,莲池里因为长期无人打理,只有零星几片叶子。

      江楼玉看着池塘里的一圈圈涟漪,咬了一下指尖,她腰间别着的梅花枝被她拿在另一只手中,一下一下的打在周围的杂草上。

      不对啊。

      她思绪迟缓的想。

      宣筇怎么会是这么个性格?

      她虽然已经记不得有关宣筇的那本书里讲了些什么,但她至少还记得“暴君宣怀悯”的鼎鼎大名。

      说好雷厉风行的残忍暴君。

      怎么变成战损小白兔了?

      宣筇,宣怀悯。

      江楼玉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刚冷下去的温度又重新漫了上来。

      她狠狠闭了闭眼睛,手中的梅花枝发出一声脆响。

      真的是……
      没出息啊,江楼玉。

      穿书前你什么男的没见过,那宣筇衣服都还没脱完,你怎么就跟少女怀春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长得就那么好看?

      狐岭也长得很好看啊,还是狐仙,也没见你……江楼玉批判自己批判的得劲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捏着花枝被折断的部分沉默了一下。
      哦,不对,狐岭不勾引她。

      冷静下来后江楼玉总算是想起此行的目的,冲房后某个位置招了招手。

      “过来。”

      没人应她,她直接放了点法力出来,白色的灵力受到指引向房子后边而去,不过须臾,卷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出来了。

      那人一身黑衣,是宣筇暗卫中的一位。

      “我是不会背叛主上的!”

      江楼玉还未说话那人就先一步开口,虽然看上去很害怕,但是十分有骨气的挺起了胸膛。

      “别紧张。”江楼玉笑眯眯的,“你叫什么名字?”

      “……共济。”
      那人也围观了刚刚在殿内发生的事,想到主上的种种行径,只得老实的答了。

      “共济。”江楼玉把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随口道:“你有个哥哥叫同舟?”

      “你怎么知道?”共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难道就是修道者么!?!”

      “……我很难不知道。”江楼玉一言难尽的回了一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率真”成这样的孩子了。

      了解了共济的性格,江楼玉觉得宣筇在她这里已经没有秘密了,心下打定主意,想继续套话:“我就简单问问你,大概六日前,你们家主上身边有没有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慌张,焦急的声音打断,那道声音从屋内传来:

      “主上!!”

      和那道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聚集在江楼玉头顶上,只有她能看到的熟悉的黑云,若隐若现的闪电匿在其中蓄势待发。

      劲风卷尘,穿堂而过。

      江楼玉额头上的头发也被吹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回头向殿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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