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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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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你不想管,也别叫我受这麻烦。”花瓶摔碎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贯穿了整个房间。
许征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漫不经心道:“田云燕,这孩子到底谁在管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犯不着这样找不痛快。”
话毕,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眼神掠过锁在角落里的一团小男孩,又道:“离婚吧,法院判给谁,谁就养着。”
田云燕最看不得许征这幅模样,抓起衣架上的背包夺门而出。
见屋子渐渐安静下来,缩在角落的小男孩慢慢的爬出来,费力的拿出扫把和簸箕收拾起一片狼藉的地面。还有些细碎的玻璃茬扫不干净,小男孩蹲下身来,用手给捡进垃圾桶。一不小心,给自己划了条口,嫣红的鲜血从伤口涌出,他随手一抹,并不在乎这点小伤。
忙完一起,他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那男人一眼,犹豫着开口道:“爸爸,我饿了。”
许征只是不喜欢这团麻烦,没想真把他给饿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往小男孩头上一扔,道:“自己去买,别来烦我。”
小男孩接过钱,叠声道谢谢爸爸,就迈着小短腿去找包子铺了。
还没有跑到包子铺,那小男孩就被人提溜起来,扔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巷子口站着几个小混混,隔老远就看见这小孩手里拿着的钱,又跟了几十米,没见旁边有大人,这才动了歪心思,合计着把钱抢了,也吃顿好的。
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黄毛,手里拿根破棍,懒洋洋道:“小孩,把你手里的钱交出来,哥哥们也就不和你计较。”
小男孩死命把钱往衣服里塞,他爸不见得一个月回得来一次家,这五十块就是他所有的资产了。
黄毛看这小孩还在摇头,笑了,不由分说地就冲上去要动手抢。小男孩看准时机,一口咬在黄毛小臂上,这一口直接给黄毛整上火气了。
他反手一耳光扇出去,两行鼻血就从小男孩的脸上流了下来,饶是他再想护着,也敌不过一个成年人的力量,仅有的钱还是被抢走了,连衣服都被扯破了几条口。
“呵——呸”黄毛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什么小畜生也想咬你爷爷我,我呸。”尾随着他的两个小弟,也是对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男孩踢了几脚,三人扬长而去。
天生开始下起小雨,小男孩想去躲雨,但是那几脚踹的实在太重,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头也越来越痛,他开始难受的闷哼起来。
一片冰凉从额头传来,缓解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许屹勉强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女人正在给他敷毛巾,他迷迷糊糊地想:“这是仙女吗?”
没清醒多久,许屹又睡了过去。
宋梦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眼里满是心疼,连难受都不乱动,只是自己憋着闷哼,她用毛巾细细地擦去他脸上的汗珠,又换了一片新的敷在额头上,这才悄无声息的出了病房。
刚在工地监工完的宋梦蝶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被陈外婆的电话给叫来了医院,乡镇医院检查不出什么,又给连夜送到县城里。
忙来忙去忙到中午,许屹的情况才稍微好转,这期间她给许屹的父母和奶奶去过电话,前者没接,后者就一句话:“没死别找我。”最后反倒是万老师,带着一张卡急匆匆赶到医院,说是许屹父亲给的钱。
宋梦蝶看着手里的卡,不禁发笑。她这一整天找不到许屹的家长,就托工地上的朋友问问,凑个七七八八,凑出来了许屹的故事。
他妈妈田云燕是个厂里的女工,虽然家境不出挑,但模样确实生得好,十里八乡的男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她也乐在其中。
一次机缘巧合,来工厂出差的许征被她瞧见了,听工友说是个有钱男人,在大城市里当律师。
田云燕一琢磨,这不比在工厂上班强,遂开始找机会制造偶遇,两人眉来眼去间,就这么好上了。架不住田云燕的甜言蜜语,软磨硬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了婚,直到被许征家里发现。
许征的妈妈肖露原本物色好的儿媳,是个门当户对的官二代,谁知叫田云燕给横插一脚,黄了。纵使肖露对她百般不待见,田云燕觉得只要许征还爱自己,这也过得下去。
奈何他们的相遇,本就不是爱的累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在生下许屹后,她辞去了工作,专心做起了家庭主妇,家务操劳,田云燕开始不复以前的那般动人,许征对她慢慢失去了兴趣,开始夜不归宿,对她视而不见。
田云燕觉得是许屹的出现毁了她的生活,对他的厌恶与日俱增,许征不在家时,田云燕对许屹动辄打骂。许征在家时,田云燕就开始摔东西,发脾气。
终于,许屹受不了了,他提了离婚,法院将孩子判给他,孩子对他后面的生活只是个累赘,就往老家一扔,给老师塞点钱,每个月打上点抚养费,就死活不论。
万老师临走时告诉了她密码,宋梦蝶没动这张卡,她把住院费和药费一次性缴清,找到了在医院长廊椅子上坐着的宋远。
噔噔噔的高跟鞋音打破了寂静,宋远抬头看向宋梦蝶,嗫嚅道:“妈妈……”
宋梦蝶看着她儿子这幅模样,也是恨铁不成钢,她道:“站起来说话,多大个人了,还缩成一团像什么话。”
宋远一个笔挺站起来,还是低着脑袋。两滴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宋梦蝶蹲下来和他平视,道:“妈妈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但是做事要有分寸,不是随心所欲的,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她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眼里透露着看不懂的情绪,“别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再去悔过。”
宋远一把扑进宋梦蝶怀中,给她的裙子糊上一堆眼泪鼻涕,他抽抽噎噎道:“那许屹现在怎么样。”
宋梦蝶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外婆陪着他,下午应该就能醒了,你去看看他?”
“嗯。”宋远重重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