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
悬着的太阳被高楼大厦挡住。
宋从谂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免不了给大小姐拎东西。
路妤桑购买力很强，从小到大都这样，自从宋从谂长大一些，她身旁的保镖都清闲不少。
现在也是如此。
眼前的女人钟爱浅色系，也包括他最喜欢的白色。
她总想把自己包装成温柔大姐姐的模样，却又压不住心里的孩子气。
路妤桑进了换衣间，再出来时已然穿上一件白色连衣裙，很素，裙摆到膝盖往上一些，仅靠肩上的两条绑带固定，此时此刻被店员系成精致的蝴蝶结。
在微光下，她的肌肤衬得细腻光滑，肩头微微泛着粉红，如娇艳欲滴的花苞。
半垂的眼里让人感受到几丝乖巧，湿润的唇泛着光似的。
宋从谂深吸一口气，别开眼，鼻腔又传来一阵刺痛。
……
刺痛。
“二少爷流鼻血了！快来人！”
“120！120！”
“少爷！”
也不知道一群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路妤桑神色复杂，啧啧摇头。
她轻启薄唇，讥讽一笑，无声道：“垃圾。”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升起无边的占有欲。
路妤桑双手环胸，心底一颤，反应过来，立马嫌弃地后退好几步，别开眼装作若无其事。
“少爷，少爷你把头仰起来。”
“二少爷，干净的衣物我已经带来了……隔壁男装店试衣间没有人。”
“……”
“宋总……”
很吵，吵的路妤桑有些不耐烦。
下一秒。
“闭嘴。”
男人清冽且不耐烦的声音扫清一切。
在场的人都是会看脸色的，面面相觑几秒后，悻悻离去。
只留下司机和他怀里的衣物。
本店的店员退到收银台处，整理好情绪，转头重新开始服务路妤桑。
宋从谂鼻血去了洗手间后才止住。
路妤桑结账完才看到人。
两人对视着。
“难评。”
“桑桑……”
“闭嘴。”
她将袋子往男人身上一丢，拍拍手。
“走吧。”
“桑桑还不饿吗？”宋从谂自然地把袋子递给身旁司机。
闻言，她脚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逛街太开心，甚至忘记了饿。
“……去吃东西。”
这么一提，倒是饿极了。
如愿以偿的吃上冒菜，路妤桑嘴巴不停，许是辣味上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男人。
“宋从谂。”
很认真的一句。
让人误以为她下一秒会说——我们复合吧。
“我刚才听到，有人喊你宋总。”路妤桑微眯着眼，好似在审视他，“你不是说一直在学做菜吗？怎么还有时间当个宋总？”
很笨的一个问题。
宋家的儿子毕业了，在集团里没个职位也说不过去。
她总喜欢揣着答案问问题，目的不过是想无理取闹一下。
宋从谂笑：“做桑桑的小金库。”
“不稀罕。”路妤桑夹起虾滑，转移话题，“明年一起去圣詹姆斯公园看樱花呗，顺便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以朋友的身份吗？”
“以朋友的身份。”
空气安静下来。
好久，路妤桑无奈一笑：“你总是把天聊死了。”
宋从谂：“桑桑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像是在抱怨，在撒娇。
“怎么没给？只要你把宋家给我。”路妤桑无心说道。
“一个宋家，换桑桑。”宋从谂声音低低的。
“舍不得？”
“很值，但不够，我占到大便宜了。”
碗里堆起来的菜品，路妤桑眨眨眼，忽觉一股热气就扑到脸上。
脸侧的发被一只手撩起，别到耳后。
“还差一个，桑桑喜欢的我。”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听不真切，“什么都换不来桑桑，我要你心甘情愿。”
温柔的语气有一瞬间变得强势。
耳边的声音拧在一起，变成一条线，一点灰，逐渐变得无影无踪。
路妤桑胸口好似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心脏狠狠刺痛，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或许。
她该有着无边无际的自责才对。
很久，路妤桑躲开这个话题。
“别给我夹那么多，堆在碗里不好吃。”
男人愣住，只是几秒就迅速接话。
“好。”
离开时，天边挂着半落的太阳。
“桑桑，你其实还喜欢我的，对吗？”他的眼里竟是哀求。
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强迫。
事实即便是否也要说是。
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算众所周知，他却要从本人口中确认。
“是。”路妤桑没有给他高兴的机会，“喜欢归喜欢，我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打算。”
宋从谂脸上的欣喜顿住，散去：“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聊天。”
“？”
这算什么道理。
路妤桑轻啧：“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们没有在一起。”宋从谂艰难地道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对啊，那你不也心甘情愿的？”路妤桑仰了仰脑袋，讥讽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所以我拥有你，而你。”
女人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往前走。
“怎么可以拥有我？”
“我可以把你关起来。”
他急了，语气却丝毫不变。
可路妤桑了解他。
女人停下脚步，背着光转头，挑衅又鄙夷地看着他。
“你不敢。”
三个字，让对方的所有全军覆没。
宋从谂眼睛一红。
他坐轮椅久了，让路妤桑都忘记这人其实比自己高，此时此刻竟然生出些怜悯。
内心挣扎片刻，她当自己善心再次大发，慢悠悠地走到男人面前，弯下腰，暧昧地抬手抚上对方的脸。
女人的动作太温柔，脸又太漂亮，以至于身后绝美的夕阳也黯然失色。
“可怜。”
路妤桑笑吟吟地歪歪脑袋，重复道。
“可怜。”
“桑桑也欺负我。”他低下头，看似一个很倔强的反抗动作，身体却诚实的不行。
路妤桑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轻笑：“对，坏狗。”
“桑桑，坏。”他闷闷道。
“不许撒娇。”
夕阳渐渐藏到群山中。
“桑桑什么时候去学校？”
“应该不用去了，去年就毕业了。”
宋从谂愣住。
“……”
“一年硕。”
看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路妤桑耸耸肩：“对，我就是不想回来见你，看见你就烦……一想到我在国内，无论哪里你都能找到，我就烦。”
宋从谂看着她，眼底蓄上泪水。
“桑桑坏。”
“……更烦了。”
司机背过身去，只听见脆脆的巴掌声，顿时手心冒了汗。
上车后，路妤桑黑着脸关上所有车窗。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哭？”
“桑桑心软。”
“搞不懂你……像个变态。”
-
高一刚入学的路妤桑小小一个，初中没怎么长，一米五五的小个子。
宋从谂一抬脚就能把她挡在身后。
小姑娘心高气傲，她的确也有傲的资本，只是凶起人来毫无杀伤力。
只能靠家庭背景和站在身后的竹马，狐假虎威。
从那个时候开始，宋从谂就一直说她可爱。
路妤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评价，房间里开始频繁出现鲜牛奶，她也不再赖床，不让司机接送，跑着步到一公里外的学校。
对于和自己一起跑步的宋从谂，她给予对方一个中指和白眼。
“你非得跟着我吗？你是路痴不知道去学校的路吗？”
“你一个人看起来很可怜。”
高中的宋从谂嘴笨得厉害，特别是在小青梅面前。
“我不要你可怜。”
“……你要。”
“神经病。”
某个周五放学时，天已经黑下来，路妤桑还是坚持跑步。
“姐姐，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在路灯下，一个扎着小辫身上却脏兮兮的小孩出现，不管不顾地抱住路妤桑。
宋从谂站在一边，只是打量着这个孩子，对于忽然出现的香味皱眉。
像桑桑买来就压箱底的香水。
可去学校后，路妤桑就很少化妆。
路妤桑犹豫着，对方却哇一声就哭出来。
“姐姐求你了！呜呜呜！”
小姑娘心软下来，蹲下身摸摸对方脑袋，安慰着。
“好呀，你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可以吗？”
那小孩还在哭，抬着手指着西边：“呜呜呜那边，妈妈告诉我，我家在西边，太阳下山的那边！”
和家反方向。
路妤桑慌里慌张却又温柔地小孩擦泪，宋从谂只是站着，眼底留下些阴翳，不悦地看着那孩子。
“报警，让警察带她回去。”少年声音冷冰冰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呜啊啊啊！”
小孩好似被吓到，哭得更厉害。
路妤桑瞪他一眼。
小孩磕磕巴巴地说：“我一个人不敢坐公交车，妈妈说，在那里坐公交车，坐五站就到家了，但是，但是我一个人不敢。”
小姑娘彻底被对方的眼泪打动，牵起那小孩的手就往前走。
宋从谂紧跟其后，也不管那小孩怎么哭喊着要他滚。
三人在公交车站停下，那小孩把路妤桑的手握的更紧。
“姐姐，谢谢你，你把我送到这里，虽然很想让你把我送到家，因为我害怕，但是……这个哥哥好像不太乐意，所以，所以，姐姐陪我等一会儿车就好。”
“嗯嗯。”路妤桑轻声答着。
这个公交站太冷清了，路灯底下飞舞的小虫像是雨。
宋从谂半垂着眼，轻飘飘开口：“从这里往西吗？”
小孩身子一颤：“对啊，妈妈说……”
“从这里往西只有四站。”
“……”
路妤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少年扯到怀里，宋从谂的呼吸轻飘飘打在她鬓边。
“总对眼泪心软不是件好事。”
“什么……”
“小孩也喷香水吗？明明她长得那么像个成年人。”宋从谂死死盯着那个矮矮的人，压低声音，“总喜欢骗你这种笨蛋。”
下一秒，远处开来一辆车，身后居然凭空出现些穿着黑衣的人。
路妤桑心脏怦怦跳，反应过来。
“我闯祸了。”
“没有，桑桑在给我丰富人生阅历……谢谢桑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