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农家女一脚一个》香喷喷大栗子

5、第 5 章

　　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些面熟，又有些陌生，一身短打像是个练家子，衣着比村里人好很多。
　　我搜索着原主的回忆，这副面孔……似乎在原主刚被接到祖父母家那会见过。
　　是这身体六岁的时候，啊对，他叫……
　　“章叔，好久不见。”
　　章叔胡须粗糙，但人看着很干练，对我微微一笑极为慈祥。我记得他是爹的手下，伤爹娘去世之后，护送我和两个妹妹回了祖父母家，就再也没见过。
　　“阿殊，这些年你们姐仨受苦了……”
　　一个七尺高的糙汉子竟在我面前掉泪，我愣了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本以为你们仨跟着亲人，日子能好些，却没想到他们竟能黑心如此！”
　　原来这章叔安置好我们姐妹三人之后，就独自回乡了。
　　今年老母离世，心里放心不下我们就想偷摸来看看，一回来才知道，原来这八年我们姐仨过得日子还不如牲口。
　　章叔想带着我们走，有他在总归好些。
　　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位章叔没有什么好感。
　　她每次想念爹娘时都连带着恨上章叔，总觉得要是不是他，爹娘也不会死。
　　这些其实都是小孩子心性。
　　爹死在战场上，娘是得了死讯伤心病死的，怎么能怪旁人。
　　只是如今不同了，既然因为种种原因我重生在原主身上，我有能力护好妹妹，为原主讨回公道，就没有必要躲藏离乡了，我要讨回他们欠的！
　　“谢谢章叔，不用了。”
　　我回绝地很果断，倒是章叔一脸抱歉，以为我还在生气。
　　“阿殊，你是不是介意当年你爹的事……”
　　“没有，没有的章叔。
　　当年我不明白，现在我知道了。
　　爹娘的事和章叔没关系，我不怪你，我们姐仨反而要谢谢你。”
　　“阿殊，那你们姐妹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你家邻居大郎在我那打零工，你有事可以让他来寻我。”
　　章叔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个想法。
　　二叔家虽然有诸多为人不齿，可因为林云明和林云远读书，大家还是颇为尊敬。这时代对于读书人十分宽容，即便二叔失败，可林老爷子却依旧孜孜不倦地望孙成龙就是这个道理。
　　一旦读书识字，别人都会高看一眼，识字懂礼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女子读书虽然奢侈，可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章叔会帮我的。
　　“章叔，我这还真有件事想拜托你。”
　　章叔见我直言不讳，欣喜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说吧阿殊，章叔肯定给你办到。”
　　“我想让我的妹妹们读书识字。”
　　章叔还真有些本事，很快从镇上找了一个教书先生。
　　这位先生白须白发，脾气很温和，见我一个农家女想读书认字并不反感而是欣慰。
　　章叔说还是最好别声张，银子的事情不用我担心。
　　我笑着没接这茬。
　　一月两百文，比我那两个吞金兽堂哥的开销可少多了，而且老夫子还不用我们管饭。
　　章叔免费将这山腰的房子辟给夫子住，笔墨纸砚统统备齐，省去了夫子平日奔波的烦累。
　　章叔还有意要给我一些银子，让我回绝了。
　　他虽然是爹的手下，可我没理由依靠他一辈子。
　　女子不比男子差什么，为人顶天立地总要有自己的本事才行。
　　“章叔，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地方卖野猪？”
　　章叔哑然失笑。
　　……
　　章叔路子广，还真在镇上找了个酒楼，这酒楼名唤迎宾楼，除了菜品出众外还特别擅长烹制野味，里面的马厨子看了看我算是认了人。
　　我们约定好每头野猪五百文，马厨子特意说他们店里有板车可以雇人来村里拉，毕竟一头野猪少说也要四五百斤。
　　但是一次来回的人工费要五十文。
　　我笑着问他，若是我直接拉过来，一头猪能不能算我五百五十文。
　　马厨子愣了一会，估计是没想到这样黑瘦的小姑娘能做到，不过还是犹豫着答应了。
　　马厨子还跟我约定了野鸡、狍子的价格，我算了算还是卖野猪最合适，猎不到野猪再抓野鸡。
　　一趟板车能放两头，一天就是一千一百文，一千文是一两银子，能买不少东西！
　　第二日寅时刚过，公鸡还没打鸣，我就上山去狩猎野猪。
　　这几日祖父母和陈氏那边就等着林义的回信，可能是心里有了盼头，祖母对陈氏的谩骂都少了。
　　不过他们每次见我还是吓得不行，就像见阎王一样。
　　我笑着不当回事，反正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日子没多久了。
　　这野猪对我来说就像小兔子一样单纯可爱，不过因为需要尽早送到，马厨子他们要在客人到来前早早准备。
　　从清水峪村到镇上脚程大概一个时辰，我走快些，卯时送到了迎宾楼的后厨。
　　马厨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着和伙计们清点仓库，看我推着板车而来，众人都瞠目结舌。
　　我推着车如同御史巡街一样，人人都纷纷主动为我让路。
　　“娘嘞！丫头你可太能干咯！”
　　马厨子爽快地结了账，还非要给我一包刚卤好的猪肉。
　　我欣然和马厨子告别，离开迎宾楼之后我没着急回去，想着先给妹妹买点东西再回来取板车。
　　这镇子比清水峪村繁华多了，各色小贩也已经出摊，一路上都是各种香味。
　　卖糖糕的、卖油饼的、卖碎肉面的、卖各种小玩意的……
　　之前，我从未见过这汇聚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即便是见过也不会留下深刻印象，完成了一个任务还有下一个任务等着我。
　　而如今的生活总觉得有了盼头，看着这些饮食炊烟反倒觉得这才是生活本味。
　　我嘴角不禁扬起笑意，却被迎面而来一个身影吸引。
　　还好反应快，险些撞到。
　　那男子行色匆匆，看着像是躲什么人一样，见我躲开看了我一眼、转眼就没影了，几息之后远处一个叉腰的妇人跌跌撞撞追来，手里还握着根擀面杖。
　　“抓……抓贼啊！”
　　我转身追去，没多久就将那人拎了回来，双手用他衣服打了个结。
　　砰！
　　见我将窃贼扔在妇人面前，那妇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丫头，你帮我抓了贼，我都不知如何谢你了！
　　这些银子是我一家上下的命根子，这一半给你，你收下吧。”
　　那妇人是街角卖素面的，一碗带着油花的素面只要三文钱，暖了不少穷人的胃。
　　我笑笑说钱我不要，让我吃两碗面就好。
　　那妇人笑得睫毛弯弯，转头就给我煮了一锅面，眼睁睁地看我通通吃下。
　　“丫头，你慢些吃，婶子这精面没有，杂粮面管够。”
　　婶子年纪和隔壁李婶相仿，也是个话痨，这吃面的一会跟我聊了许多她家的事，她娘家原也是清水峪村的，对林家的事也知道一些，后来嫁人就没怎么回去。
　　她让我唤她刘婶，还让我每天都来她这吃面，说是报答。
　　我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转头去了包子铺和糕点铺子。
　　肉包子五文钱一个、白糖糕一文钱一块、桂花糕六文钱一小块，我咬咬牙给二妹和三妹买了四块桂花糕，还有四个肉包子，反正刚才那一锅素面吃的也算饱。
　　这家的桂花糕极受欢迎，连那些大户人家也派下人来买。
　　我刚暗暗觉得买对了，抬头却见到一个从未料想过的身影。
　　林义！
　　我赶快将自己隐藏在货架后面，这个林义来做什么？
　　他今日红光满面，与来林家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买最贵的桂花糕时，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们姐妹几年的付出，银子却哗哗的都进了他的兜里，越想越气越好奇，我跟踪他出了铺面。
　　镇上人很多，倒是没人留意我这样一个衣衫破旧的乡下人。
　　我跟着他走了几个铺面，除了买桂花糕，他还去了胭脂铺和首饰摊子，而且花钱一点都不吝啬。
　　直到晌午，林义终于是采买完毕，拎着卤肉还有一些零嘴首饰还有哄小孩的玩意，走进了镇边上一个小巷中。
　　他叩了几下门，里面一个粉衣女子亲昵地拉他进屋，嘴里甜腻腻地唤他义郎，院里面更是有几个孩子笑闹唤他爹爹。
　　门关上了，难不倒我，翻墙而已。
　　这女子是林义养的外宅，从嘴里偶尔来两句酸诗和身段来看，像是从良的青楼女子，女子手指白嫩、饭食更是唤婆子做的，一看就是平时娇养得很。
　　至于这些孩子都是这女子给他生的，孩子最大不过四五岁。
　　啧，爹娘的银子竟给了这种人。
　　我转头往迎宾楼走，一路上又帮了些忙，待忙完天都擦黑了。
　　今日我是怎么了，是被镇上的烟火气迷了眼睛？竟有些舍不得走。
　　迎宾楼到底是镇上最受欢迎的酒楼，早早就上了数十个灯笼，楼里楼外明亮如昼。
　　我快步走着，却听到不远处一个小巷中的闷哼声。
　　从巷口往里看，竟是几个穿着深色短衣的男子围着一个蓝衣的年轻公子。
　　那蓝衣公子年纪应该只比我大两三岁，爽朗清举眉目如画，只可惜不会武功，而围攻他的四人倒像是练家子。
　　这四人不着急上前，倒不像是为了钱，为了色……有可能。
　　正在我犹豫时，其中一个男子话音刚落，就掏出匕首就向那公子脖颈砍去。
　　怎么杀意这么重？
　　一息之间，我来不及细想，就将那四人尽数踹飞，那个蓝衣公子被我护在身后。
　　那四人面面相觑，捂着伤口最终还是离开了。
　　蓝衣公子长舒一口气，一下瘫坐在地。
　　“多谢……姑娘？”
　　这公子眉眼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清水峪最美的景在他面前也没了颜色，眸中的星光让人看着心旌摇荡。
　　只可惜脸太苍白了，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姑娘，在下，在下江渊。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请，还请告知姓名，江家必会相报！”
　　见他没事，我抬脚就走，这穿越回来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这个不相干的人，不能让他打搅我的生活。
　　见我一脸冷淡，他赶快唤住我，声音颤抖似乎受了伤。
　　想了想他要是死了，那我才是白白浪费时间，于是蹲下看看。
　　经过简单检查，这个江渊像是中了毒，虽然不是眼镜王蛇那样致命的神经毒素，但这江渊身板来说，这毒也不容他蹦跶。
　　这古代缺医少药，除了把他扔去医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的唇紧紧抿着，额头的汗如雨，看着连说话都难了。
　　我想了想，反正就在迎宾楼附近，我取来放野猪的板车就将江渊放了上去。
　　“你躺好，我带你找大夫去。
　　你知道医馆在哪儿吗，我第一次进城。”
　　好不容易躺下的江渊微微一笑。
　　“向前……一个巷口，右转尽头就是……”
　　“哦，谢谢。”
　　我饥肠辘辘地推着板车，上午的杂粮面早就消化没了。
　　眼看这人一副要死的样子，我在他面前啃肉包子，好像也不太好……
　　哎，算了，没几步了，我忍。
　　等将他送来回春堂后，两个伙计麻利地将他带到里间诊治。
　　我担心板车，于是坐在门口啃肉包子。
　　等我吃到第四个的时候，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打量着我，这人带着一身药味像个大夫。
　　“姑娘，是你将江公子救下的？快请进来上座。”
　　几番交谈之下，我才知道他就是这回春堂的良大夫，似乎认识那个江渊。
　　“人送到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姑娘，天色已晚，你住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那良大夫不练武，步子自然没我快，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推着板车出城了。
　　一路上我有些懊悔，浪费了半日不说，还把留给妹妹的肉包子吃了，心里有些对不住二妹和三妹，只能明日再给她们买些好的。
　　……
　　等到家时，二妹和三妹给我留了饭。
　　三妹揉着眼睛问我吃了没，二妹则是赶快帮我打水洗脸。
　　在我梳洗一番之后，神清气爽地将今日买的桂花糕还有迎宾楼马大厨送的卤肉放在桌上，这俩丫头眼睛都直了。
　　三妹小嘴都合不上了，二妹也忘了热饭，愣在那儿看美食。
　　“大姐，这是过年了吗？
　　哦不对，过年也没见过这么多好的！”
　　二妹将卤肉分切了吃，俩人在这个破屋中吃得满嘴流油，我心里也暖暖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嘛！
　　吃罢，三妹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口水。
　　二妹帮她掖了掖被角，悄声问我白天是不是很辛苦。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了问祖父母那边的情况。
　　“没有，大姐你……之后，他们都没有刁难过我和三妹。
　　吃的那些，大家也都一样的，大姐你大可放心。”
　　是啊，他们憋着把我这个灾星卖出去当填房呢！
　　手里有了银子，那处理员外这事该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说

　　新人作者，请各位手下留情！
感谢各位观众老爷的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