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反面 ...
-
女巫不会无辜做梦，所有来自女巫的梦都是某种预兆。
尤露感觉自己睡在一片由鳞片织成的毯子上，那鳞片起伏坚硬又冰冷，但尤露却觉得睡得十分舒服。
恍然间她仿佛又回到上一世燥热沉闷的夏天，躺在微凉的麻将竹席，老家乡下的老旧吊扇嘎吱作响。外婆坐在门口，门外传来河水流动和小孩子嬉闹的声音。河水的凉意仿佛都随着那吵闹声，为睡觉的尤露驱散热气。
尤露虽然意识清醒了些，却还是睁不开双眼。她感到有些冷，又有些疲惫。
这时她仿佛到了求学时，回到她从小到大无数个苦学的冬天，裹着并不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厚重冬衣，趴在冰冷的桌子上午休片刻。那些来自教室、图书馆、咖啡厅的冰冷桌椅并不能让疲惫的尤露得到片刻喘气。
身下的垫子越来越冷，冷到仿佛冻结了尤露的心脏。她整个人都被冻僵了，甚至连打冷颤都做不到。尤露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感把她的身体淹没。她的心跳先死急速的加快几乎疯狂，随后频率便像断崖式下跌，直到停止。
这分明是她趴在工位上休息，猝死的那一晚。
把自己的人生再经历一遍，对做梦者来说究竟是不是梦魇？
“别哭。”
尤露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人与人之间的体温让尤露无比眷恋。她本能的蜷缩到，那个有着无比熟悉气息的人怀里。
那人如亲吻蝴蝶翅膀般轻柔的吻着尤露的眼泪，他的气息不稳吹乱了尤露的睫毛。
尤露虽然睁不开眼，但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中，尤露也能感受到那人对自己无比的珍视。
“抱歉，我太想了解你的一切了。”他近乎语无伦次，语气满是愧疚和自责。“没事了，我在这里。”
“永远守护你、永远等候你、永远爱你。”
“永远属于你。”
“你是谁？”
等尤露问出这句话，梦境却像迷雾般悄无声息的消散了。若不是尤露心脏的跳动还有身上的余温，那场梦真的就如同消失的泡影了无踪。
“怎么了？”克洛斯上前关心尤露。
“没事。”尤露扶着额头，梦的内容太多，让她头脑发胀。
“真的没事？”克洛斯看出尤露状态不好，不愿让尤露一个人硬撑。“别忘了，你还要帮我解除封印，所以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告诉我好吗？”
“就当是公平交易。”
克洛斯表面上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担心。它落到尤露的大腿处，双爪揣起来放在胸前。
尤露被它这幅寻常家猫的样子逗笑了。“所以你的真身也是猫之类的吗？”
尤露知道，克洛斯是被女巫抽出了灵魂后，真名封印在这具骷髅猫的身体里。
“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克洛斯漫不经心的舔着爪子，开始洗脸。
尤露看了看睡在他枕边的斯维坦，小龙把自己盘成一个圈。尤露估计斯维坦还要沉睡一段时间，突然有些羡慕他这样安稳的睡眠。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安德尼的事。”尤露起床，用被子给小龙团了个窝，将他放到窝中。
克洛斯看到尤露把斯维坦抱到窝里，打了个喷嚏十分不屑的看着斯维坦。
“因为我也来自森林反面。”
“那正好，本来今天也是打算去解开你真身的封印，说不定正好可以和安德尼们谈谈。”尤露伸了个懒腰，绿色的森林魔法两道从脚底螺旋上升围绕尤露的身体。
光晕散去刚才还乱糟糟的头发和朴素的睡衣，立马焕然一新变了一副装扮。
“不过你为什么老是和斯维坦过不去，你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冲突吧。”
“哼哼。”克洛斯只哼哼不说话，它在心里已经把某条龙吐槽完了。明明如此强大，却还天天在女巫面前装脆弱无助。还经常趁机自己睡觉，到梦里威胁自己。可面对乌云之主，自己有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他搓圆捏扁。
要说为什么克洛斯讨厌斯维坦，就两个字“装货”！
“行吧，你自己开心就行。”尤露从来不要求小朋友之间要和睦相处，不打架就行。
“走吧，我们去反面吧。”
尤露带着克洛斯刚出门，就被树屋外的景色给震惊了。那一大片的入梦草都开花了，老实说她只从种下种子之后，就没有怎么管理过田地，偶尔也只是施放片乌云浇浇水。
但那一大片蓝色的小花一簇簇的盛放着，将腹地点缀成一片梦的蓝色。那些五瓣的小花声势浩大，生机勃勃的显露出他们有被悉心照料。
尤露看着沼泽鱼人们小心的采摘着花瓣，轻柔的像是对待一朵云。跃鳍鱼人在疏通田沟，试图往里面引水。
尤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她看到沼泽鱼人相较于初见的干瘪和瘦弱，此刻已经变成正常体态。她看见跃鳍鱼人和沼泽鱼人相处和谐、配合默契，两者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这是我能做到的，尽自己的能力，这是我可以改变的。尤露此刻觉得之前的经历和磨难都是值得的，至少为了这一刻值得。
“女巫大人！”玛法里蹦蹦跳跳的向尤露问好，她头上别着一朵入梦花。“现在我们把入梦花交给珞琳，您是不是就有更多时间了？等村子建好了您一定要过来玩啊！”
“你和珞琳关系很好？”尤露为玛法里整理了下花瓣。“但是她还小，能做的只有一部分。你们稍微给她点花就行了，别给她压力。”
“珞琳才不是会怕做魔药累的人，她是魔药狂。”玛法里噘嘴道。
“村民有接纳你们吗，跃鳍鱼人呢？”尤露看村民能接受沼泽鱼人，就索性和村长达成交易。让跃鳍鱼人帮助村民挖开道路和重建房屋，沼泽鱼人提供食材，而村民负责烹饪喂饱三家。
现在已经不是纠结得失的时候了，面对森林和村庄的重大损失和即将到来的寒冬，有时候大家也不得不联手。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和村民换种子的时候人类都很讨厌我们。但现在的他们，好像被什么说服了一样。”
“大家都很好，不用担心！”
玛法里反过来安慰起尤露。
“时间要到了哦。”眼看着二人就要这样聊下去，克洛斯在一旁悠悠的开口提醒尤露。
马上正刻就要到了，通往森林反面的道路要打开了。
“抱歉，之后在来看你们。”
尤露说完骑上了扫把，如女巫一般飞向克罗姆巴。
森林的反面可以说是混乱的无序之地，女巫一般会把自己不喜欢的造物，全部一股脑的扔进森林反面。
“你准备好了吗？”面对即将进入森林反面的尤露，克洛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尤露觉得森林的反面，就像是家里的卫生死角，尽管脏乱但也是自己该处理的部分。
“我是女巫。”尤露没有正面回答克洛斯的问题，女巫的权利带来的责任，尤露要一并承担。
“好吧，我最亲爱、最伟大的女巫大人。”
尤露坦然的面对面前这块巨大的石碑，她从指尖流露出一丝女巫的气息。那气息刚贴上石头，死气沉沉的石头四周立马有无数的藤蔓将其包裹，一阵反常的蠕动过后，石碑中心撕开一道巨大的椭圆形裂口。
裂口处呈现一种奇异的橙色旋涡，光斑点点散发出来。
尤露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奇异的裂口，她有些莫名的恶心和抵触。或许是颜色的的缘故，尤露自我安慰。
她慢慢走进传送门，一阵眩晕感后，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反面森林的颜色诡异得像是森林的负片，白银色的树叶和纯黑的躯干，永夜的天空只有银色的月光，冰冷而残酷。
“欢迎来到遗弃之地，无主国度。”克洛斯的身体相较于在森林时，膨胀了数倍。它身体不断向外溢出黑色的森林元素，脸上时隐时现一个漆黑的幻影。
“跟着我吧，我带你去找我的身体。”克洛斯幻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它轻快的哼着不成调的曲，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尤露有些不寒而栗，此地的环境实在太过诡异。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躯干都互相绞缠着生长。无数黑色的垂藤从树冠倾泻而下，像一道道黑色的瀑布，遮挡住尤露的视野。
“别害怕，这里是暗了点。”克洛斯走在尤露前面，它身上的蓝色火焰几乎是这里除了月光外唯一的照明。
尤露很难想象，如果这里还有生物的话，该如何生存。
“这里除了安德尼之外，还有其他种族吗？”
“当然有，我不也从这里诞生吗？”
“不被世界欢迎、不被世人接受之人都会躲到这片遗弃之地。”克洛斯口气轻松，但话语中满是冰冷。
“现在要如何，作为新任女巫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要把这些人再赶出去。像我们这些肮脏的老鼠，连在森林的暗处存活都不配。”
“当然了，你是森林的主人，而在这里的都是不速之客。主人要赶走不满意的访客，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尤露不明白，为什么克洛斯像是生气了。但从它的话中她能了解到，在森林反面的种族都是被迫到此地求生的，且他们的生存环境不容乐观。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反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