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把你腿打断》观前需知

13、第 13 章

　　林彦最终还是没去。

　　沈庭舒挂了电话之后就给林彦发了信息，让他别来。

　　林彦叹了口气，走出酒吧，但是仅仅只是坐在车上，没有发动车子。

　　虽说平时调侃嘲讽沈庭舒的事他没少干，但是作为朋友，他愿意为沈庭舒两肋插刀也是真的。

　　他靠在座椅上，看时间大概八点多，按着通讯录的顺序一个一个往下打电话，一个一个问他们知不知道什么胶水好用。

　　他感觉自己像是神经病。

　　如果他在网上找到了好用的胶水就不会再干这种蠢事。

　　“喂，霍岩，你现在人在哪?”

　　“符拉迪沃斯托克？你跑俄罗斯去干嘛？体验海岛风光？行吧行吧，你先歇着去吧。”

　　“柳停，你知不知道什么胶水好用？就是那种粘起来没有痕迹的胶水。什么？我怎么就乱搞了？当然是粘正经的东西啊！”

　　…………

　　这样乱七八糟地打了几通电话，发现他们那群狐朋狗友没有一个提出有用的建议，最后的最后，他才想起自己曾经的一个雕刻家男朋友。

　　要是一般的情人，林彦肯定转身就忘了，唯独对这一个记忆深刻的原因是两个人不仅谈恋爱的时候连小手都没牵过，而且最后还是对方用了林彦。

　　林彦纵横情场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林彦打电话时边问边闲聊，一圈下来都一个多小时之后，眼看到十点，林彦一想到能把他那个已经睡觉的前任吵醒，他就开心。

　　于是电话没什么顾忌地打过去。

　　沈庭舒刚刚放下手机，颓废地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这时电话又响了。

　　沈庭舒心说林彦这个人怎么冥顽不灵，拿起手机要挂断，然后发现电话不是林彦打来的。

　　而是方兴同。

　　他和方兴同的关系没有好到像对林彦一样直接挂断电话，两人最多只算普通朋友。

　　犹豫片刻，他接通了电话。

　　“喂。”

　　沈庭舒声音沙哑，听起来就是刚刚吼过，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所以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方兴同愣了一下，然后问：“你没事吧？”

　　沈庭舒没立刻回应，方兴同又立即补充：“我刚才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沈庭沨了，他好像怒气冲冲的样子。你们两个吵架了是吗？”

　　沈庭舒那边还是没声音，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过了半晌，才传来很短促的“嗯”声。沈庭舒太不会掩饰情绪。

　　“那个什么，我和沈庭沨是高中同学，那三年在班里就是冷冰冰的，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方兴同自顾自地说，沈庭舒还是无言，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碎片一个一个摆正位置，然后发现拼拼凑凑，好像少了一块。拼不起来了。

　　那一瞬间，沈庭舒从沈庭沨离开那一刻一直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崩溃了。

　　话筒里传出轻微的叹息声和抽噎声。

　　沈庭舒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挂断电话，方兴同在说了很多之后也安静了，但是他也没把电话挂断。

　　他那边的场景逐渐喧嚣起来，半晌，方兴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白玫瑰和红玫瑰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沈庭舒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方兴同笑了一声，像是掩饰自己的羞涩：“不好意思，是不是太突兀了？我不太会哄人。只是我走到花店门口，想问问你喜欢什么。”

　　他的声音顿了顿，在风中变得有些颤抖：”我可以去见你吗？沈庭舒。”

　　沈庭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让他开车回家，他就在沈庭舒的公寓楼下，一次又一次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收效甚微。

　　他的指尖发抖，看着那个号码给自己发的照片下面的那一条文字，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读懂文字的能力。

　　那条信息是：“三天之内我就能拿下你哥。沈庭沨，这次你比不过我。”

　　沈庭沨把号码拉黑，把手机摔在座位上。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留在原地。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被如此的无助感包围，从小到大，他能拥有一切。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沈庭舒不是他的。

　　他控制不住沈庭舒去爱谁。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爱谁。

　　沈庭沨不懂。沈庭舒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他，让他对这段背德的感情甘之如饴。

　　现在又如此痛苦。

　　沈庭沨离开了，青筋突起的手握紧方向盘额颤巍巍地往外面开。

　　他不知道自己又一次错过了。

　　就在他的车离开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刚刚好与来见沈庭舒的方兴同擦肩而过。

　　方兴同的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捧红玫瑰。

　　林彦站在那扇熟悉的木门面前，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现在他已经出现在了祁望家门口。

　　他那位九点准时睡觉的前任今天非常罕见地没有入睡，接通了林彦的电话。

　　林彦打电话时的嚣张气焰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消散无踪。

　　“干什么？”那边依旧是温文尔雅的腔调，仿佛不是他甩了林彦，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彦没搞懂他怎么能如此淡然自若。

　　“你知不知道什么粘东西没有痕迹的好用的胶水？”林彦踌躇片刻，开口。

　　直到他抬手敲门的那一瞬间，他才猛地意识到，其实他帮沈庭舒找胶水，一通一通地打电话都是借口，他藏在心里最真实的目的就是他想听祁望的声音，他想见祁望。

　　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沈庭舒，但他承认自己不服气，放不下。

　　沈庭舒听见门铃声，去开门，迎面而来的不是方兴同的脸，而是那一束玫瑰。

　　沈庭舒没回答他是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方兴同擅作主张地买了红色，他觉得红玫瑰像沈庭舒一样。

　　沈庭舒没想到方兴同真的会买，怔愣了一瞬间，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硬扯出来的，有点敷衍。

　　他收下玫瑰，放在玄关上，然后让出一条缝让方兴同进门。

　　“红玫瑰不能随便送人。”沈庭舒把花放好，像教训小孩一样教训方兴同。

　　方兴同看着他又能开玩笑，也笑笑：“没送错，它最像你。”

　　家里一地狼藉，沈庭舒让方兴同别嫌弃。方兴同说不会，在沈庭舒不知道的时候用手机偷拍了一张照片，用极快的速度发给沈庭沨。

　　果不其然，已经被拉黑了。

　　他似乎早就想到这一点，换了个手机号，继续发。

　　沈庭舒的手机就放在沙发上。

　　方兴同在沙发上坐下，然后问沈庭舒能不能帮他倒杯水。

　　沈庭舒没法拒绝，趁他转身离开，方兴同把他的手机关机。

　　沈庭沨又听见副驾驶的手机发出声响，他本不想动，但是那一瞬间，他觉得不看这条信息一定会后悔。

　　接着，他就看见了那张照片。

　　沈庭沨猛打方向盘把车停靠在路边。

　　那张照片，他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地看。

　　无助崩溃席卷了他。

　　沈庭沨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装作漠不关心，装作毫不在意。

　　他知道这一次真的会失去他。

　　他其实很少给沈庭舒打电话。

　　翻出沈庭舒的电话号码，又是踌躇再三，然后拨通。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直到自动挂断，电话都没有人接。

　　像是已经确定不会再有人接电话了一样，他放肆地发泄情绪，一次接着一次地把电话拨过去，一次又一次地自动挂断。

　　然后沈庭沨想，自己怎么能那么懦弱？

　　他的怒火没能在电话声中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沈庭沨终于忍受不了。

　　忍受不了自己扭曲畸形的性格，忍受不了自己的偏执，忍受不了自己对沈庭舒蓬勃的爱意。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就是疯了吧！

　　他觉得今晚无论怎样都好，只要沈庭舒还是他的就好。

　　他操控车子调头，往回开。

　　夜色平静又汹涌。

　　沈庭舒把水放在方兴同面前。

　　他想了想，后悔同意方兴同来找他。他和方兴同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麻烦他来跑一趟，沈庭舒相当不好意思。而且他与方兴同不熟，两个人待着一起着实有点尴尬。

　　最重要的是，他控制不住在想沈庭沨。

　　“今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方兴同没想到沈庭舒这就要逐客，他其实最开始时觉得他们今天晚上就能发生点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播饰的讶异，然后发现沈庭舒似乎完全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轻浮，谣言不可信。

　　他的计划被瞬间打乱，此刻其至有点手足无措，方兴同抬头看着沈庭舒的眼睛。

　　那双眼睛此时已经看不出情绪，那一刻方兴同做下决定。

　　或许他此时离开比较好。

　　送离方兴同，沈庭舒回到沙发，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被关机。

　　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是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看见了那十几条未接来电。

　　沈庭沨打来的。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涌上心头。

　　他想。

　　他认真地想，他嘲讽地想，他酸涩地想。

　　是不是，沈庭沨也有那么一点点地在乎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地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