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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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裴晏清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那是个燥热的午后，所有人都出去看篮球比赛了，班级棚顶上的风扇仅凭着那一根绳吊着旋转工作。
裴晏清写完物理竞赛的卷子，一时困意上头，将卷子压在胳膊下准备打个盹。
热浪滚滚，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高温的蒸炉中，稠乎乎的空气仿佛凝固，手臂的皮肤和卷子紧紧相贴。
裴晏清睡得并不安稳，想着换另一侧胳膊，但还没来得及动。
前门传来争吵的声音，他半眯着眼看过去。
钟情右耳塞着耳机，另一边的耳机顺着耳机线自然垂到胸前，那天实在太热，她将头发隆起盘成一个花苞样的丸子头，洁白的后颈露出一颗红痣，如同阳春白雪中的一朵红梅诱人。
关昊阳：“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母亲去找了你。”
钟情：“哦。”
钟情正在滑动屏幕找影片的手突然被他握住。
“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保证下次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咱们补课的成绩已经见效了，只要等你成绩上去了，我母亲一定会接受你的。”
隔得有点远，裴晏清没看清她的表情。
但她的动作丝毫不差地落入他的眼中。
钟情反手握住那人的手，往他的胸口上带，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她轻轻施加压力按着他的心口。
少女轻笑带着狡黠的口吻，“关主席，之前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的，只是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她的手在胸口画圈，“但如果你要在这样下去，我可就舍不得你了。”
拒绝是真的，再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空间也是真的。
裴晏清从那时就知道，钟情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的女人。
她喜欢她得不到的人。
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梦里的温度骤升，呼吸急促汗水不受控制地开始流下，就在裴晏清即将被这一切吞噬，他猛地向上挣脱吸取周围的分毫氧气。
梦外，他的碎发黏在额前，胸口猛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藏蓝色的床单早被汗水晕染成黑色的汗痕。
窗外，漫天繁星簇拥着一轮明月，预示着明日的天朗气清。
——
第二天，钟情踩着早自习铃进入了班级，在门口瞟了一眼裴晏清的座位，今天他换了一个白色短袖，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不像她一回到座位里就像是没骨头一样直接摊在桌面。
徐芳戳了戳她的胳膊，关心问：“你这是一宿没睡？”
钟情虚弱回：“嗯。”
贺安扬早就在后面竖着耳朵听，他那脑袋里的染料缸直接开始调色，直接生气站了起来“我靠，你玩真的，不是吧？”
徐芳也生气，不过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抽风，怼着她的凳子直晃悠，“贺安扬，你要干什么！有没有老实的时候。”
贺安扬：“闭嘴，你不懂。”紧接着问，“第一次？”
钟情迷迷糊糊回答着：“嗯，第一次。”
钟情脑子根本转不动了，昨天裴晏清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叫了一个三轮车，她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三轮也能漂移，她都快被甩出去了。
更让人抓马的是，那个小年轻不会看导航，钟情仅溜号了两分钟，他已经不知道开偏多少里地了，以至于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一旦过了十一点，基本很难入睡，随便找了一部电影熬到了早上。
哦对了，裴晏清没有理会她的提议，不过也不是全没有收获，她有了他的微信。
贺安扬嘴里已经骂娘了，隔着徐芳拽着钟情的胳膊，“起来，找老师去。你知不知道未满十八岁，这是犯法的！”
徐芳听得云里雾里的，钟情现在有点听明白了。
她单手支着脑袋，半眯着眼睛打量贺安扬，“我说我第一次坐三轮车，你想什么呢？”
“最近又学习海外文化了？”钟情来劲笑着接着补刀。
两人大眼对小眼，肉眼可见地看到红晕顺着贺安扬的脖子直至全脸，整个人和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红辣椒没什么区别。
贺安扬恼火挠头，“那你不说明白。”
徐芳的眼睛很大，现在更是瞪得特圆：“海外文化？你背着我们偷偷内卷了？”
钟情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好闺蜜，都不忍心想象她未来的家庭地位，肯定被贺安扬这个大尾巴狼骗的团团转。
钟情解释道：“海外文化吧，不一定是西方的啊？不过似乎也有欧美的。”
徐芳：“真假？我也学学。”
贺安扬回到座位上急忙出声制止，“学什么学，上课的时候没看见你这么较真，你别带坏她。”
钟情瘪嘴挑衅，徐芳则是霸气护闺蜜，“你少凶她。”
贺安扬这个人打小就中二热血，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地球惩恶扬善，他们三个在西区的霸名多数也是他闯出来的，真是把她们两个当成亲妹妹那样护着。
但至于这份对于徐芳的“妹妹爱”什么时候变质的，钟情现在也没弄明白。
一上午的课就这么被钟情用来补觉，很快就过去了。
食堂内，三个人打好了餐盘，随便找了一个空桌就坐下来。
徐芳一点一点挑着辣椒炒肉里的彩椒扔给贺安扬。
贺安扬就吃了几块，又把剩下的彩椒给她夹回去，“行了，李姨都说了让我监督你多吃蔬菜。”
徐芳：“那安阿姨还让你好好学习，你怎么不听？”
钟情则是无语坐在一边默默咬着嘴里的彩椒，嘎吱嘎吱，往日甜甜的彩椒今天怎么这么苦？
她的食谱很简单，平时就是一些水煮菜，像今天的肉炒彩椒，她会先用清水过一遍油再吃。
蔬菜已经见底，她放慢了夹菜速度，眼神飘忽不定找着裴晏清，运气还真不错，让她找到了。
裴晏清坐在靠洗手台的位置，环境很吵充斥着碗碟击打以及交谈的声音，周围都是成群结伴的饭搭子，就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饭，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看书，是很专注地吃饭。
他好像天生就带着疏离清冷的屏障，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与众不同。
孤单吗？钟情不觉得。
不是世界抛弃了他，而是他选择放弃了热闹人间。
没过一会，食堂突然集体安静了几秒，随后周围四起低声议论的声音，用餐的三人也顺着舆论将目光放到了门口。
四个敞怀穿着林县一中校服的男生站在食堂门口，但很明显他们一定不是本校的，耳朵上的耳钉、狼尾的发型以及手掌上的纹身，都无异宣告这些人是社会人士。
为首的狼尾环顾了一下四周，旁边小弟递上手机，狼尾很快就将目标锁定了。
钟情嘴里咬着筷子尖，那狼尾大摇大摆地走向裴晏清的桌边，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坐在他旁边的学生神色凝重，唯恐引火上身。
裴晏清到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端起桌面的餐盘走到回收桶，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
随后，他插着兜走在最前面，狼尾以及小弟们跟在后面。
还是早上神清气爽的模样，仿佛他才是大哥。
五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食堂内开始响起震耳欲聋的讨论声，
“那帮人一看就是混子，裴晏清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要我说以后可别坐他邻桌，万一有什么病毒怎么办？”
“我爸是警察，他说现在这种游手好闲的未成年还吸毒呢。”
一个又一个的恶意揣测如洪水般涌来，势不可挡。
有时候无凭无据就是最好的证据，足以支撑到最后一锤定罪。
钟情在那双一次性的筷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她端起餐盘起身。
徐芳：“吃这么快。”
钟情点头，“我去超市看看喝的。”
徐芳：“帮我带一瓶牛奶。老样子。”
钟情比划一个OK手势。
贺安扬举手加入：“我要维C。”
钟情反击：“少喝点黄色饮料吧，容易染色。”
贺安扬气的有理说不出。
——
高二和高三教学楼之间有一块供学生课间休息的地方，白色的墙砖砌成围栏里面栽满了杏树，旁边摆着几张乒乓球台，地下还有早上值日生没扫净的乒乓球残渣。
裴晏清靠在墙边，午日教学楼的影子照下来形成天然的乘凉处。
几个人将裴晏清围在中间，狼尾挑衅味十足率先开口：“知道我们今天找你什么事吧？”
裴晏清不屑一笑：“每天太多人找我，您哪位？”
狼尾显然被这个没被重视的态度激怒到，“你他妈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欠周富虎的钱利滚利已经五万了，怎么想要不认账？”
裴晏清：“哦，原来是这家，不过你哪只眼睛看见借条上是我名字了？”
狼尾：“父债子偿，母债也一样。”
裴晏清轻哼自嘲：“那我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狼尾：“少他妈给我兜圈子，还钱咱们就相安无事，不还那你这下面这腿也别想要了。”
裴晏清眯着眼，眼中透着狠厉，像是即将捕猎的野狼，凶狠中带着警告，“周富虎不自己亲自来要债，而是雇你来，你猜为什么？”
上个月周富虎带着人将他赌在了单元门口，险些就被他们知道了具体住址，他1V3，胸骨到现在都隐隐作痛，不过对方挂的彩比他严重的多，也是值得。
今天只多了一个人，胜算依旧有。
钟情从超市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裴晏清的身影，不过这是在学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刚踏上高三外面栈道的台阶，就听见楼侧面传来的对话，不是很清楚，但是能听出来剑拔弩张的架势。
钟情手里拎着塑料袋沿着墙边小心翼翼探出头打量，那四个人背对着她将裴晏清围在正中间，而裴晏清刚好可以看到她，两个人仅隔空对视了一秒，随后裴晏清移开视线。
钟情拿不准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跑回去叫老师会不会太慢？她给贺安扬发了位置，简单交代了情况让他赶快通知班任。
旁边的小弟在狼尾耳边耳语，“大哥，半个月了周富虎现在腿上面的伤还没好，咱们不能轻敌。”
狼尾也犹豫了，没想到一个高中生能这么狠，周富虎身边的人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不过周富虎也是个王八蛋不提前告诉他，他好多带一些人来。
裴晏清依旧插着兜，半靠在墙上慵懒劲十足，轻轻挠了一下眉毛不动声色地向钟情那边瞟去。
看来是在搬救兵。
裴晏清没时间和他们耗下去，吹了一声口哨，众人看向他，
只见他无声做出嘴型：孬种。
没有任何掩饰、赤裸裸的挑衅。
这再能忍下去，狼尾也没脸再在道上混了。
狼尾使出全身力气抡起右胳膊，照着裴晏清的脸就抡了过去，左手已经向前伸做好了防御措施。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少年没有任何反击的动作，相反挺直地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下这一拳头。
这样暴力的一拳下去，立刻能看见脸上出现了淤血的痕迹，嘴角挂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留下延续锁骨滴在白色衬衫上，白与红的强烈色彩冲击。
裴晏清顶腮舔着牙齿，嘴角露出笑容，眼里闪着惑人激动的光亮，像极了刚从地狱归来嗜血兴奋的恶魔。
狼尾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旁边的小弟更是看呆了，这人打架连躲都不躲一下？
钟情那边刚发送完信息，就听见了重重拳击的声音，这帮人真敢在学校里动手。
她立刻扔下了手里的塑料袋，举着手机跳出来，大声喊着：“我这边已经录像并通知老师了，你们再动手我就把录像交出去。”
狼尾几人面面相看，又跳出来一个多管闲事的，惹来领导麻烦。
他们临走的时候恶狠狠地撂下话：“这笔债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裴晏清嘴角轻轻勾起笑容，身体顺着墙壁滑了下去，一条腿半屈膝另一条自然而然伸直坐在了地上。
钟情急忙上前查看，蹲下扶着裴晏清的肩膀，语气急切，“你没事吧？我现在带你去医务室。”
这帮人为了讨债真是一点王法都没有。
裴晏清抬起手蹭了蹭下巴还在流动的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那双修长素白的手缓缓流下。
他眼神灼灼炙热蛊惑，嘴唇轻启，声音压低，带着某种引诱意味：“你昨天说的还算数吗？”
钟情疯狂点头，言辞凿凿：“作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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