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边落脚（公路文）》Votre

3、飞往西藏

　　沈翊本想一天之内到达人们心中的圣地，首先是没钱，其次可惜他买票的时间较晚最后还是在西安转机，不得不在当地睡了一晚。

　　从西安飞向西藏的时候飞机并没有载满人而且大家登机之后倒头就睡一看就是去西藏谈业务的，只有他一个人望着窗外的风景，他身边是空位他很庆幸因为他是内向的人。

　　他乘坐的航班是在凌晨起飞，随着飞机离陆地越来越远地面上闪闪发亮的路灯，被灯光照耀的马路、几辆大型货车经过市区、随风飘荡的湖水、机场附近的田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一刻他觉得人类渺小及了。

　　稳定升空之后沈翊第一次感觉自己胃里翻浆打滚，他望向窗外越来越明亮的天空，飞机在空中颠簸了几下，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也许是他自己太敏感了，从空姐那儿要了矿泉水压下腹中的吐意，他不想打扰别人。

　　中途飞机在格尔木的一处机场暂时下降，这里寒意逼人，窗外却是另一幅画卷，四周皆是雪山，白皑皑一片让人下意识想象寒冷，沈翊抖了抖手拿出手机拍下这副美丽的场景。

　　在这里有很多人上了飞机，因为这个机场太小了他还以为只是用来停留，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依旧在山沟沟里面生活。

　　那些人中有几个穿着白色的袍子看上去动物的皮，里面应该是内嵌了某种动物的毛，有白的也有黑的看着很暖和的样子，而且那些男性只有左手套着袍袖另外一个没有。

　　走在前面的老人被身后的年轻人扶着说着属于他们的语言，老人戴着圆形的眼睛手里拿着拐杖他的袍子是暗红色里面类似衬衫的是黄色，年轻人把老人领到了他后排的位置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妇女背着包手里拿着他们的机票坐到了他们的后边同时还有两位穿着红色袍子的年轻人坐到了妇人身边。

　　后面又有一个小伙领着以为老人和妇女坐到他们的后边，他们好像彼此认识看着像是一次家族旅行，很快他身旁的位置就坐下了两位穿着红色袍子的年轻人，他们有个共性除了穿着袍子之外，每个人手中都有佛珠一看就是信奉佛教，他们笑着向他打招呼随后坐下，随后把圈在手腕处的佛珠解下来，左右飞快转着佛珠、嘴里喃喃自语，沈翊仔细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听任何声音只见对方唇齿间一直在动但没有任何声音。

　　很快飞机再次起飞，这次没了之前的呕吐感，沈翊望着窗外的风景白茫茫一遍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飞机下降之前空姐让大家关上窗户，随后解释道，“下方是军事领地不能拍照。”

　　一时之间沈翊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了黑暗中但很快他适应了关窗之后的场景，可能是看窗外饱和度的白云让他体验到了不同的乐趣，郁闷的心情消散了很多。

　　傍边的年轻人在中途还给他递了几次他们自己带的零食，他不敢要怕在飞机上吐出来会很麻烦也会很尴尬，他笑着决绝了对方的好意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意。

　　飞机安全降落，沈翊感觉自己脑子有点难受，在飞机滑行的时候缓了一会儿可还是感觉难受，身旁的年轻人立马从包里拿出氧气瓶让他吸，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出现了高原反应。

　　空姐也走到了沈翊的身边问他感觉怎么样，他点头表示还好。

　　沈翊拿出手机向年轻人示意加个微信。

　　对方摇了摇头，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能是因为不会汉语的缘故比划着摇头，似乎在说，“你没事儿就好。”

　　他们一大家子很快就下了飞机，他因为高原反应被空姐扶着，他感觉自己能适应慢慢摘下氧气瓶重复了几次他出去的时候看了一下表，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机场已经磨蹭了一个小时。

　　领走自己的行李，他在贡嘎机场联系来接他的人，因为自己耽搁了时间也有可能对方已经回去了。
　　他一边吸氧一边拿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他正前面就有个长相非常硬朗的男生接了电话，但他并没有注意到。

　　沈翊虚弱道，“您好，我已经到了机场。”

　　不远处的那个男生吐掉口中的杂草说：“我也到了，你在哪里？”

　　“在机场出口，手里拿着氧气瓶。”沈翊描述了一下狼狈的自己，说完他没忍住笑了笑。

　　“好的，我找找。”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些话吸引。

　　沈翊见男生在左顾右盼，再次按下手机，对方接了。他不敢肯定，立马挂掉，再打这下终于确认对方就是自己订的那家民宿的司机，他放下氧气瓶拖着行李走向他并没有挂断电话，沈翊向对方摇手“这里！！！”

　　男人确认手机号之后向他走去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带领他走向停车场。

　　男人的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单手接包的时候还不忘避开那些盲人道路，手臂更是充满力量感，比他这个经常健身的还要强健。

　　他跨步较大，让沈翊都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步伐，他边走边吸氧的动作很滑稽，让走在前面的男人不得不停下对他说：“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把行李箱放回车里。”不等沈翊回复对方就拿着行李箱走了，一看就不好惹。

　　沈翊乖乖蹲在原地吸着氧气，身在异处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他可不想被劝退重新回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白净净的男人蹲在地上像是生气的小猫一样，尤其是浓密的眉毛像狸花猫的眼线。

　　男人犹豫片刻之后向他伸手说：“我背你。”

　　“…………”沈翊，我谢谢你啊……听说过藏族人热情但没想到会这么热情……

　　“不用，不用。”沈翊立马摇摆着空余的手拒绝提议，他还想要这张脸，不想上社会新闻头版，礼貌谢绝。

　　男人笑的时候酒窝会显现出来尤其是顶着异常健康的肤色，男人似乎是放弃背他的打算，但是依旧没有放弃要帮他，最后坚持扶着他走到了车的傍边。

　　沈翊再次评价，‘真是倔的跟牛一样。’

　　沈翊观察车的内部设施，这一点也不像是用来接机的车辆，以往他坐过的车不是皮革气味太浓就是烟味很浓亦或者是二者合一之后的催吐神器，总之眼前这辆丝毫没有令人厌恶的气味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淡香，跟这车很合适。

　　男人把沈翊安排到副驾驶替他绑好安全带随口说，“这个位置不容易晕车。”

　　“…………” 沈翊，还怪绅士的，很有礼貌但是下次不要了，他又不是手残很尴尬……

　　“谢谢！谢谢！”他连忙说道。

　　男人关上门绕过车打开驾驶座的门对沈翊嘱咐道，“晕车的话记得叫我。”

　　“…… ……”沈翊只能僵硬点头。

　　车子离开机场往市里开去。

　　一路上车里放着属于藏族的音乐，旋律很好听，让人下意识的放松心情。

　　男人也向沈翊正式介绍了自己，“我叫尼玛旺堆今年22岁了正在上大学。”声线纯净空灵，加上汉语携带口音，极具民族特色。

　　沈翊放下手中的氧气向他介绍道，“我叫沈翊今年27岁了。”

　　尼玛旺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有点口音的普通话说：“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你是出来旅游的大学生。”

　　沈翊被他的汉语口音可爱到了，虽然……但是……真的很可爱……

　　沈翊猛吸了一口氧气随后问尼玛旺堆，“你普通话考试考的怎么样？”

　　尼玛旺堆像是被别人抓到了尾巴一下子脸红了，磕磕巴巴回他，“还可以，还算能看的过去。”
　　他是恶魔吗？
　　尼玛旺堆惊恐！！！

　　沈翊不知为何就是想试探一下，他十分狡猾地问，“有没有人说过你说普通话有口音。”
　　尼玛旺堆反驳声音都大了不少，“没有！！！我说普通话【一声】没【二声】有【四声】口音。”说完脸更红了。

　　沈翊拿出手机对他说：“你知道吗？东北人也认为自己说普通话非常标准其实他们的普通话还是带点口音。”

　　尼玛旺堆脸红的更加明显了，他想扯开这个话题由衷赞美道，“你长的好白，很好看。”

　　沈翊抬头看向对方刚想反驳却见尼玛旺堆盯着眼前的马路像个老父亲一样对他问候，“不过哥你得养身体了，你看看自己的脸白的像是没有血一样而且哥就算你穿着棉衣也样掩盖不住你的瘦，让我阿妈看见了高低会让你吃好几顿饭。”来自藏族人最淳朴的热情之老人觉得你瘦系列和没有边界感系列。

　　沈翊曾经在大学有一名藏族同学，由于好奇藏族的生活习性在网上刷到过科普藏族生活习性的旅游up主，也曾拿着那些东西问过那位同学不过她十分愤怒地评价‘主观评价过多，缺少客观，建议少看’的建议。

　　但是此刻本想问的东西到了嘴边咽回去十分八卦地说，“你平时吃几顿长的这么壮肯定有很多小女孩追你吧！”

　　尼玛旺堆尴尬的抬起左手在脖子处搓了几下，“也还好吧，饭量挺正常的，也没有很多吧？”但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通过这一路的适应沈翊的不需要再使用氧气瓶了，他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荒地，“这辆车是专门用来接机的吗？”
　　尼玛旺堆随手按下一首曲子说，“这个啊，不是，这个是私家车，那个用来接机的车它爆胎了，上午就只有你一个人，我阿妈知道后就让我来接你了。”可以看的出来他家是真的很随意了。

　　沈翊见这车保养的很好一看就是很爱车的人。

　　尼玛旺堆继续说：“这个是我们自己用来去寺庙或者是去山上接水的时候，这个车的后面有很大的空间，对于
　　我们来说用这个去接水真的很方便还可以放很多。”

　　沈翊这就不明白了西藏水质这么好还需要去山里接水，虽然来之前他对西藏的印象是那些博主的介绍，经济不发达、思维保守、没有便利的马路、有很多封建糟粕习俗的印象非常落后的印象，不过这一路上白晃晃一片确实没有想象中神圣的感觉。

　　要不是这一路上的高速和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还有马路两侧很具当地特色的建筑的话，他的印象还会是跟那些博主一样。

　　“你们为什么要去山上接水？”沈翊问道。

　　尼玛旺堆想了想他打了个预防针说：“原因对于你可能有点奇怪。”

　　“奇怪？”沈翊疑惑地看向他。

　　尼玛旺堆十分严肃地点头再次重复道，“对你们可能有点奇怪。”

　　“我也许能接受。”沈翊笑着回。

　　尼玛旺堆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因为山上的水是从寺庙里接的，山上的僧人们也需要水，山上的水质要比市区好很多；实话实说自从农村城市化之后城市用水也规范了起来，我们家中水龙头的水其实就是在那个大大的蓄水钢里蓄然后再太阳下暴晒，反正我觉得没有山水好喝而且在冬季即将来临的时候和春季来临之季市里的水会有血腥味,奇怪的是家中只有我哥阿妈才会闻到其他人并不会，主要是山上的水更好喝。我说了理由可能很奇怪。”

　　沈翊疑惑道，“水真的有好喝和不好喝？”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水还有好喝喝不好喝的。

　　尼玛旺堆神色坚定的像是要入党，异常肯定道，“有。”
　　“对了，哥你在西藏待多久，我让你尝遍附近的山泉水。”尼玛旺堆异常的兴像是许久没有跟人分享过美食一样。

　　沈翊想起此次旅行的冲动尴尬道，“我还没有想好。”

　　尼玛旺堆把车转向了高速旁边的分支，没过多久马路没了换成土路了一路上颠来颠去，沈翊内心补充道，我想收回之前的话。

　　冬季草地毫无生机之剩下食指长的枯草和随风飘起的灰土，与在网上见的美丽风景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同理这也是最真实的一面。

　　尼玛旺堆撇见沈翊右手紧紧抓着车窗上方十分细节地降速。

　　沈翊察觉没有之前颠簸这才松手语气疲惫地问尼玛旺堆，“我们什么时候到啊。”他留了个心眼子怕被自己拐走，虽然作为成年的他来讲可能并不会，但是谁又说的准毕竟他是一个人来的，当然拐卖他也没啥好处……吧？

　　尼玛旺堆像是毫无边界感的人一样调戏道，“这就累了？哥你身体真的很差。”

　　沈翊无奈在内心狂叫，“我以前是1我以前可是1没人说我身体差啊~”

　　尼玛旺堆把手伸向后坐拿出极具民族特色的包，把包放到沈翊怀中说：“这里面有小零食可以尝尝。”

　　他十分调皮地伸手食指放在嘴边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却格外小声地说：“这是我叔叔的零食库，偷偷吃千万不能让他发现，等你尝完里面的食物我们也就到了。”他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道。

　　沈翊才吃了三样零食，尼玛旺堆的声音传过来，“我们终于到了。”

　　展现在沈翊面前的是属于他们的农家小院，门口处是异常大的红色铁门傍边的墙上用黑色不知道原材料是什么的东西画出了蝎子的样貌，门口两侧有尖尖的样式两侧都缠着白色的哈达，平时刷短视频还是有点用处。

　　尼玛旺堆立马打开安全带对他说：“我去开门。”随后转身下车。

　　他先是弯腰拔出固定下方的门栓，然后才打开中间的门栓，最后拿走了很【粗】的木棍，两侧的大门打开之后，里面的空间很大右边的靠向墙的方向绑着牛，它们前面有很长放粮食的碗。

　　他回来之后把车开到了左侧，把车完全开进了半敞开的屋顶下，原来这是他们的停车间，从外看完全不像，除非能非常仔细地观察留在地上了车轱辘印。

　　尼玛旺堆替他拿出行李对他说：“你现在我家住几天，民宿已经人满了当然这是我们这边出的错，哥住我家的这段时间不用交房租，这是赔偿。”

　　沈翊露出原来如此的面孔，他心想，‘原来如此，难怪跟网上精装照片完全不一样，时间花的也很长。’

　　沈翊边下车边对他说：“不行，房租是一定要给你们。”他不想欠人，他也是老实人……

　　尼玛旺堆挠了挠头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推辞随后说：“待会儿看我阿妈怎么说吧，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沈翊这才跟着他往屋里走，他们的走廊比较长两侧画着壁画和好看，那个老伯牵着老虎的那个画的可真好看，随后他们踩着梯子走向二楼，楼梯正对面的墙上画着大象上骑着猴子，猴子上有兔子，兔子上有鸟。
　　可能是沈翊看的很认真，尼玛旺堆对他说：“这个用汉语应该叫‘和睦四瑞’主要表达的就是和睦相处、互敬互爱、过着幸福美满生活的意思，每家每户都会有的。”

　　沈翊右拐看清他家的面貌非常震惊。

　　他们的建筑使用木头支撑，头顶处是红色绿色黄色相间木块覆盖了屋顶，视觉上也是干净利落，屋檐处画着老虎、花、像是固体一样凸起来，再往下那些用来支撑的木头上面涂满了红色颜料上面既有刻画的也有雕刻出来的许多精美的图案，不像城里复刻般的建筑，内饰每一样壁画充满故事感。
　　尼玛旺堆拍了拍他的肩旁说：“哥，你是客人你要走在我前面，我带路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看也不急，反正我们这儿的装修都是这样的除了占地面积的大小之外没有区别。”见他走向极具藏式风格的门帘处，抬起之后滚滚烟雾带着香气飘向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