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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摩天大厦,顶层,好似云端之境。

      从上向下俯视,万物皆如蝼蚁,闪烁的霓虹和早已被风吹散的车笛声,为这座本应死寂的城市平添了些许繁华。

      西汀路和十年前记忆里的不一样了,褪去了老旧城村的喧嚣,拔地而起的座座高楼,将人的视野全部遮住。曾经的穷苦的居民们,或举家迁徙,或改头换面,仿佛朝夕之间,人人都成了西装革履的精英。

      不过粉饰得再好,也有露出马脚的那天。而“杀人犯,永远是杀人犯,你说是吧?”徐胜才叼了根烟,左脚搭在防护栏上,左臂搭在左腿膝盖上。

      无法掩盖的阴森气饶是唐欲白也蹙起眉头,想要退后几步。

      唐欲白对这个人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他以前是夏父的司机,夏家打算带他出国做移植前一个月,将两位司机都遣散了,其中一个就是徐胜才。

      他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站在此处,一时摸不着头脑。

      可听了对方的话,心底深处,骤然紧缩一下,那种本能反应,不是他靠理智能控制的。

      唐欲白佯装镇定,风轻云淡地问:“说事儿。”

      徐胜才阴冷地笑了下,他脚落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上下打量着唐欲白,“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还能活到现在,还活得比谁都好。”

      唐欲白讥讽道:“不然呢,我应该在那一家子都死了以后给他们去陪葬?”

      “不不不,我这人是非对错分得清,姓夏的那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知道。”徐胜才笑了一声,“尤其是那个夏志明,别人不了解他,我还能不知道他?那老东西是个恋.童.癖,我给他当司机十来年,他在车上强.奸了多少小男孩,我一清二楚。”他舔了舔唇,不怀好意地说:“连你,估计当时都没被放过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着急啊。”徐胜才贴近他的耳边,“我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坏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连累到了我老婆孩子,十年前的灭门案,我根本提都不想提!”

      唐欲白眼眸一沉,“你的老婆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十年前的灭门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如果遭遇了什么,大可以报警处理,你如果想说什么,也大可以找警察说。找我,有用吗?”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徐胜才一把揪起唐欲白的领口,恶狠狠道,“一个女的,把我老婆孩子都给绑了,说让我去举报你。”他声音低了几分,“但我现在不想举报你,她爱绑就绑,老子可以再娶一个再生一个,但你,你要想不被我举报,我要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这就离开。”

      唐欲白好笑地问:“你凭什么认为你的举报可以威胁到我?”

      威胁。

      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陈墨已经要落网了,陈墨已经要完蛋了。

      自己掺和进这摊泥水里,毫无意义。

      徐胜才怒吼道:“你厉害啊!?你杀了夏家七口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唐欲白忽然一愣,扭头质问:“你说什么?”

      “没听清?”徐胜才威胁道,“我要是给警察说了,你杀了夏家七口人,你小子立马就会被警察带走!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知道吗?”

      “我杀了人?”唐欲白语气渐冷,“你这个目击者还真是……”

      “你想狡辩?”

      “你有证据?”

      徐胜才掏出手机,对到唐欲白眼前,画面不够清晰,是从窗外的斜缝处拍摄的,唐欲白身子陡然一僵,顷刻间,脸色煞白,画面里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那把刀,太亮了,亮到刺眼,地上的血也太鲜艳了,使他移不开目。

      霎那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重一击,猛地一个抽搐,让他连呼吸都困难,骤缩的瞳孔更是将记忆深处的回忆无情唤醒,他连动都动不了,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他的了。

      唐欲白状态差到徐胜才都怀疑对方下一秒要死的地步,他厉声道:“你要是给我一百万,咱们两清……”

      闪电穿刺中枢神经,电光石火间,唐欲白站不稳的踉跄后退一步,从刚刚的恐惧,一个眨眼的过程,就成了一种被血腥和暴力控制的跃跃欲试,那种复杂交织的情感令他欲罢不能,待他再抬头时,那是一双已经完全没了淡色的眼,眼眸里带着一丝超乎常人的色彩,犹如一条巨蟒缓慢盘绕,将人一点点窒息锁死,徐胜才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唐欲白饶有兴趣,语气玩味:“你说,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浓郁,轻柔地抚过徐胜才的后背:“嘘,现在,不是了。”

      “唔……”

      徐胜才睁大了眼,满嘴溢血,双手死死抓住了唐欲白的两臂,他后背正对心脏位置的那把刀,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弧度扭转,死不了,但那种绞杀般的痛意,却难以承受,慢慢地,他跪倒在唐欲白面前,仰着头,带血的牙齿拼命张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完、了!”

      ·

      齐玉博提着饭盒,端着冒热气的水杯来到门口,面色担忧,“怎么样了?”

      一群人挤在支队长办公室外,门被反锁了,只能这么拥挤着露出担心的神色,齐玉博往里挤了下,凑到门前,不死心地再次拧了下门把手,发现真的打不开,呼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敲了下门,“赵队?”

      众人面面相觑,“没用的,里面不给反应,如果不是让小刘在楼下盯着,我们都怀疑赵队是不是跳楼了。”

      齐玉博抿唇,“……还是刺激太大了。”他往那边一看,警务室内,崔韶也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低着头,苦闷不已,齐玉博走过去,饭盒和水杯放到她面前,“赵队不吃,你也不吃?”

      崔韶摆摆手,“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两天了,你们俩滴水未进,饿死在队里了算工伤知道吗。”齐玉博想活跃一下气氛,可这段话太有特色了,是以前唐老师来他们公安局时,赵诚常对他说的话,果然,崔韶的脸色宛若紫茄子,更加苦闷,她身子前倾,胳膊搭在双腿上,托腮,迟疑地说:“我觉得那个女人的话不能全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已经死了,无人对证啊。”

      “所以现在要查。”

      “可我感觉唐老师不是那种人……”说完,崔韶自己捂了捂嘴,生怕被稽查组听见叫去做思想指导。

      做警察的,最忌讳的就是用情感衡量一个人的好坏,因为人的情感往往都存在偏差,很难有一个特定的标准,所以才出现了规则和法律。

      崔韶心情沉痛,大掌一拍,“老齐,赶紧抓紧审审那个陈墨啊,他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一提起这个人,齐玉博就没好气,憋了一肚子火,靠在桌边,冷冷道:“全是闷葫芦!什么询问技巧都用上了,奈何人家根本不理你啊。尤其是他……”他指了指太阳穴位置,“所以还不能对他把话说得太复杂,要不然他还听不懂,难的呀……”

      崔韶再次道:“物证科那边什么情况,有线索能对上吗?”

      “近期的案子,是陈墨做的,铁证如山,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但之前的夏家灭门案……”齐玉博声音低沉了几分,“……有点对不上啊。”

      “副队!”

      突然一声,打破了这边的私语,一个人冲了过来,“副队!西汀路惠安大厦顶层发现一具尸体!”

      齐玉博瞬间直起身子,“西汀路?”他和崔韶对视一眼,崔韶也忙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第一反应就是夏家旧址。

      那个警察继续道:“死者,徐胜才,男,45岁,籍贯Y省西宁市西汀路365号,为原夏家夏志明司机。”

      齐玉博脸色猝然一变。

      崔韶忽地想到什么,骤然出声:“监控……”

      那个警察声音低了几分:“看了大厦监控以后,发现最后到达顶层和徐胜才会面的人是……唐欲白。”他话声一顿,有些惶恐地说,“我们去找人,却发现唐欲白已经不见了。”

      崔韶:“………………”

      齐玉博心陡然一紧。

      围在门外的其他警察,也是脸色极为难看,这下,别说讨论了,死一样的寂静。

      打破沉重气氛的是打开门后的赵诚。

      沉寂了整整四十八小时的赵诚从里面走出。

      只是两天时间,竟然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大变化,胡子拉碴,眼窝发青,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郁的烟味,颓废消沉。

      他朝外走,一步走,一步说:“联系市局,签发通缉令,准备好申请文件……”他手撑在墙上,好似下一秒就能失重的跪倒在地,停了片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拿来我签。”

      三小时后。

      齐玉博面色凝重,风风火火冲进会议室,“赵队……”

      来得突然,也没敲门,只见里面一共坐着四位领导,肩上的国徽与花穗能亮瞎他的眼,而赵诚就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囚犯一样,等待审问。

      齐玉博咽了口唾沫,心道,赵队果然要遭殃了。

      作为曾经和唐欲白关系最好,且主动引荐对方的人,赵诚难辞其咎。此时,能站在这里被质询,已经算是客气,否则现在就是督查和纪检亲自带人走了。

      会议室内的气场冷得能掉冰碴子,仿佛跨进一步,都能被瞬间冰冻,呼吸不得。

      齐玉博现在就挺窒息,四位领导同时看向他,压力倍增,他站定,行了个标准的敬礼,道:“各位领导好,有个突发情况,需要和赵队对接。”

      孙局沉声道:“是关于唐欲白案件的吗?”

      齐玉博点头:“是……陈墨毒瘾犯了,现在很危险,想申请……”

      孙局道:“与唐欲白有关的案件后续由西宁市谭峰来负责。”

      齐玉博愣了下,片刻,点头:“好的,我去联系谭队。”

      他关上了门,静了静,低骂一声:“混账啊。”再抬头时,已经看见西宁市公安局谭峰队长快步走来,见到他,安抚似的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上面不是对你们不信任,只是你们现在太敏感了……”

      齐玉博苦笑道:“明白。”

      谭峰道:“陈墨吸毒史查过了吗?”

      齐玉博递出文件,正色道:“查了血检,应该是一个月以内的吸毒史。”

      谭峰诧异地看了眼齐玉博,两人边走边说:“我刚才过去看了眼,毒瘾很大,从陈墨的反应来看,起码有一年以上的吸毒经历了,才一个月?怎么可能……”

      齐玉博又是一声苦笑:“这案子越来越波折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陈墨体内的毒品,正是缉毒队那边跟了两年都没跟出结果的30号深蓝。”

      谭峰表情再次错愕,他倒吸一口凉气,止步不前,“不是……不是……来之前也没人给我说这么复杂啊?”

      两人同时一万句草泥马奔腾而过,一个比一个哽噎。

      虽然他们属于刑侦大队的,但也不是没听说过老朋友缉毒队那边的情况。

      30号深蓝,一种高纯度毒品,从三年前流入境内后,获得了不少瘾君子的青睐,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这玩意儿真带劲儿,哪怕你明天要死了,来一管子,都能死而复生。为了查30号深蓝,缉毒队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是无法想象的,可直到今天,都还没个确切的结果。

      现在好了,陈墨身上竟然用过30号深蓝。

      按照流程,这种情况必须把缉毒队的人也请来,但这恰恰也是谭峰和齐玉博想骂人的点,请来了,人越多,他们就越难办,从以往的经历来看,说不定还得跟缉毒队起争执,眼下又是赵诚被审查的阶段,怎么看他们怎么不占优势。

      谭峰悔得肠子都青了。

      从他接到消息,上级要求他来昆山这边处理连环杀人案的时候,他就感觉怪怪的,怎么就能跨市级来办案了呢。

      过来了解部分情况后,心凉了一大半,且先不论赵诚那边的情况,单说这个唐欲白,反侦察能力就已经让他能头疼死了,他都已经萌生给领导打电话说换人吧,自己不行,电话还没打呢,结果又出了个毒品。

      谭峰抓了抓毛躁的头发,一个头两个大,他看向齐玉博的苦瓜脸,哀叹道:“难兄难弟啊。”说着,就准备去审讯室看看,齐玉博压声道:“不联系缉毒那边吗……”谭峰憋屈道:“联系啊,联系之前再审一遍,要不然缉毒那边来人了,咱们想审还要从他们手上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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