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饱肆夜

2、小杂种

　　沈誉探头看了看外面，没有车回来的动静，有些失望的关上门，客厅里沈霖正在拆蛋糕盒子，沈誉拦住他，“哥哥还没回来，你不能吃。”
　　沈霖不屑的瞟他一眼:“哥哥，他算你哪门子哥哥，真要论起来你才是没资格吃的那个吧。”
　　沈誉不理会他的讽刺，沈历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今天是他生日，等他回来再吃。”
　　沈霖放下正在解带子的手，靠到椅子上，把脚上脏脏的鞋子一脱踢到沈誉面前，“去，拿一双拖鞋给我。”
　　鞋子平移到沈誉脚边，一只翻过来盖在另一只上面，沈誉站着没动。
　　“怎么，不愿意?你可别忘了，我是沈历亲爹，沈历再不喜欢我，还是要给我养老。你要真想认他这个哥，就得照顾我。”
　　沈誉抿了抿嘴唇，沉默着捡起鞋子走到玄关处，鞋子上全是泥巴，客厅的地也脏脏的。
　　沈誉去厕所洗了好几遍手才慢吞吞的抽出纸巾擦手。
　　沈霖又扯着嗓子喊:“拿拖把把地拖一下。”
　　沈誉仔细的擦手，没回答，做饭的阿姨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脏乱的沈霖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我来吧。”
　　“不行。”沈霖撇头看卫生间的方向，找茬的说，“我就要那小杂种拖，白吃白住，花着沈家的钱，还不干事儿，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老子都没捞着什么油水呢。”
　　“小杂种”三个字重重的砸在沈誉的心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他从来没见过爸爸，六岁前林韵告诉他他没爸爸，七岁时突然说他爸爸姓沈，他是沈家人，不顾他的想法将他硬送到沈家。
　　沈家没有好相与的人，大到沈凛冬，小至司机保姆，只有沈历真的把他当做弟弟，沈誉几乎快要接受这个新身份，想要和哥哥一起撑住被虎视眈眈盯着的沈家，林韵临死前却告诉他他根本不是沈霖的儿子。当沈誉想要问父亲到底是谁时，林韵已然断了气。
　　“咔哒”，大门被从外面打开，沈历裹着些凉气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和厕所里泪眼迷离的沈誉来了个对视。
　　沈历眼底略显诧异，自从三年前从沈家别墅搬出来后沈誉再没哭过。
　　看到沈历的瞬间，沈誉毫不犹豫的扑过去，眼泪鼻涕全擦在了沈历的定制西装上。
　　做饭的阿姨从厨房拿了个拖把正在拖地上的泥印，刚好拖到玄关，看到沈历安慰的揉了揉沈誉的头发，解释道:“沈总，你父亲来了，去了楼上。”
　　沈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眼神沉了几分，自从不在沈家别墅住了之后，沈霖愈发嚣张，原本他还有所顾忌沈凛冬，现在没了镇宅的人，沈霖三天两头的就来要钱，至少一个月一次，每次都狮子大开口。
　　沈历按照沈凛冬交代的每次只给一点，但沈霖不满足，每次都要顺很多东西走，但由于每次他都是晚上来，沈历一般都在家里，沈霖不敢对沈誉说什么，只是点到为止，再分几个不太友好的眼神，最后在沈历阴冷的目光下灰溜溜的走掉。
　　今日集团出了一些事，回来的晚了一点，给了沈霖为虎作伥的机会。
　　沈霖已经换了衣服洗了澡，有了个人样，就是看着不像大人倒像是花花公子，衣服是沈历的，穿在他身上显得宽大很多，有些滑稽，不过这么看沈历和沈霖有六七分像，只是无论是气场还是表情都无法和沈历相比，沈霖总给人一种偷鸡摸狗的感觉，白瞎了一张好皮囊。
　　他手里拎了慢慢两塑料袋的各种装饰品，都是别人送的，价值不菲，哼着歌光脚从楼梯下来，沈历坐在餐桌旁给沈誉擦掉眼泪。
　　“哟，掉小珍珠啦，真不经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屁孩，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多跟你哥哥学学啊。”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就想跑，被沈历叫住，“回来。”
　　明明声音不大，也不是呵斥，但偏偏让人心生害怕，沈霖默默骂了一句，真没用，老子当的跟儿子一样。
　　然后还是乖乖的走到桌子面前，陪着笑脸，“怎么了，儿子，找爹什么事儿？”
　　“道歉。”
　　沈霖眼神一滞，有些不情愿，沈历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沈霖立马道:“对不起，小誉啊，你原谅爸爸吧，啊？爸爸没念过书，不会说话，多担待。”
　　沈誉捧着沈历倒得温水，吸了吸鼻子道:“没关系。”
　　“哎，这就对了，乖孩子。”说着就要上手摸沈誉的头，被沈历一把拦住。
　　“没什么事就走吧。”
　　沈霖讪讪的收回手，“有事有事，那个你看这个月快到头了，要不先把下个月的钱给我吧，我也省的再跑一趟了，不然下次你又不在家我还得跟小誉多呆一会。”
　　沈历指尖敲了敲桌子，这个动作沈霖在熟悉不过，沈凛冬常做的动作，吓得他立马摇头，“没事没事，不要了，我过几天来拿。”
　　指节仍然一快一慢的敲着，“不不不，不进来，我在外面等，不打扰小誉，以后都不进来了。”
　　沈历停下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了沈霖，“以后钱打到这个卡里，不要再过来了。”
　　沈霖接过卡，支吾着说:“可是你爷爷不是说让我每月必须回来一趟……”
　　“不用了。”沈历打断他。沈霖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打量着沈历和沈誉，鼻子里出了口气出门了。
　　亲爹不比假弟弟更靠谱，养这么个小东西在家，迟早是大麻烦。
　　沈霖心里骂骂咧咧的走出去，刚出门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后喜笑颜开的接通:“宝贝，想我啦？”
　　“哎呀，你问他干嘛，好的很。”
　　“是吗？怪不得，我说桌子上怎么有蛋糕。你怎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啊？”
　　“哼，那我就当你爱屋及乌吧，等着我，马上到。”
　　沈霖径直走向沈历的车，一分钟后被司机赶了下来自己打了辆出租车走了。
　　“叮叮叮叮……叮咚”门铃不间断的响起，沈誉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在外面。
　　沈历开门，周逸捧着一束花，“生日快乐啊！沈大少爷。”
　　沈历笑笑闪身让人进来，周逸跟进自己家一样，换了鞋走到客厅，“小誉，好久不见啊。”
　　沈誉看到是周逸开心的喊:“周逸哥哥好。”
　　周逸是周家的独生子，两年前和沈历在酒会上见面，当时沈历正在被一个地产大亨刁难，周逸最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当场羞辱了那个人，两人因此认识。
　　周逸很喜欢沈历的为人，不世故，没有那些想尽办法接近他的那些世家子弟的嘴脸，重点是他和沈历结交小老头就没有立场再说他只会交狐朋狗友了。
　　“蛋糕怎么样，吃了吗，我特意找人定制的，听说那家店很火啊。”
　　“还没呢，哥哥刚回来，正要吃。”
　　周逸眼睛亮了亮，然后又叹了口气，“早知道再迟一点来了，我正在减脂呢。”
　　沈誉眨了眨眼睛，“可是哥哥你不胖啊。”
　　周逸屈起胳膊，然后另一只手拉过沈历的胳膊，都有肌肉线条，但是沈历的更明显，周逸的显得更有肉感一些。
　　“你看看你哥，我这简直就是小学生身材。”周逸瘫坐到椅子上，“简直不公平，你哥在家是不是偷偷练啊。”
　　沈历确实经常锻炼，沈誉很喜欢看沈历运动的样子，很有荷尔蒙气息，每一个动作都很好看。
　　沈誉如实道:“嗯。”
　　沈历把蛋糕拆开，然后被蛋糕上的图案雷到，是一个捧着金砖的财神爷，周围一圈字，沈大少爷21岁生日快乐。
　　沈誉笑出声，“为什么是财神啊?”
　　周逸支着下巴笑道:“可不就是财神，你哥现在等于供着两个弟弟呢。”
　　沈誉疑惑的看了看他。
　　周逸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嗨，我爸克扣的紧，沈总自己掌握着那么大的公司，我要点零花钱也不过分吧。”
　　沈历把带果酱较多的一块切给沈誉，悠悠道:“所以你才和我当朋友?”
　　周逸立马起身揽住他，“怎么可能，我是欣赏你的才华和能力，我爸让我多跟你学习呢。”
　　沈历递给他一块蛋糕，周逸伸手伸到一半，然后像被电触一般弹开，“拿远点拿远点，总有刁民想害朕。”
　　沈历摇摇头没理他，和沈誉坐在一起吃蛋糕了，沈誉吃着碗里的，想着哥哥的，用叉子叉走了好几块沈历的水果。
　　周逸可怜巴巴的坐在一边，咽了咽口水:“历，其实吃一块也没关系的对吗？”
　　沈历嘴角弯了弯，沈誉嘴角沾着奶油解救了周逸，“没关系的，吃完运动一下就好了。”
　　三人凑在一块把蛋糕解决完了，沈历收拾垃圾，周逸带着沈誉看电影。
　　“黎塘走了?”沈历收拾完在沈誉那边坐下问周逸。
　　沈誉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沈历身上。
　　周逸淡淡开口，“提他干嘛，关我屁事。”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沈霖了，他又来要钱?”
　　有些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手法，但沈历没继续问，顺着他答道:“嗯。”
　　周逸嗤笑一声，“我说也就是你了，要是我我才不给他，天天在外面浪，这么大一个企业就你一个人支撑，那些老家伙这些年没少给你气受，他倒好坐等吃喝。”
　　沈历拨了拨沈誉额间的头发，“没什么，我出生的目的就是这个。”
　　沈誉闻言抬头看他，十三岁的孩子眼神里满是清澈，含水似的，“哥哥，你的出生是为了拯救我。”
　　沈历微微愣住，周逸哈哈大笑，“对啊，你哥哥是奥特曼，拯救你这个小怪兽。”
　　沈历的眸子漆黑深邃，静静地看着沈誉，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