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夏之言》是璨不是灿

11、青纹本无意，雾起百态生

　　最后他们找上了穆泱。夏时和穆教授一家关系都很好，更别提一起合作共事这么久的穆泱了。穆泱觉得这只白毛犬很是乖巧温顺，于是便同意了。
　　穆泱自己家里也养了一只狗，是一只很大的金毛犬。原本这只狗是一只抚慰犬，一次工作失败了被辞去了职位，然后就被穆泱带回了家里，取名阿金。
　　夏时和习彦将 uu带过来时，阿金兴奋地围着 uu打转。
　　穆泱：“阿金的情绪比我还要稳定。你们放心，他们会相处得很好，不会打架。”
　　夏时不舍地摸着 uu的脑袋，说：“有师兄在，他们肯定打不起来。”
　　习彦对穆泱说：“麻烦你了，我和夏时欠你一个人情。”
　　穆泱挑了挑眉。他看向习彦，说：“没事，不必言谢。”
　　习彦认真地与他对视一眼，穆泱目光坦坦荡荡。然后习彦就皱眉，心想：难道自己想错了?
　　夏时浑然不知两个人之间打的哑谜，和习彦陪着 uu待了一会儿，便和穆泱道别离开了。
　　习彦和夏时估计是把 uu当儿子养了，将它教得很好，穆泱觉得 uu比阿金还要听话。
　　下午不用去学校，穆泱泡了一杯花茶，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夏时送他的《芒》。UU走过来朝书本嗅了嗅，然后在他边上躺下了。阿金跑出去吻了一个玩具给 uu，uu立马被吸引了过去；很快在院子里和阿金玩耍起来。
　　阳光，温暖得像书中的文字一样。

　　五六点的时候，穆泱正在厨房给自己做吃的，唐江打电话给他了。
　　“穆泱，你住哪儿呀?我来看望我小侄子。”
　　穆泱看了一眼他脚下的UU。小侄子?
　　唐江来的时候，穆泱已经把饭做好了。
　　唐江：“哇，你会做饭！”
　　穆泱：“嗯，要来尝尝吗?”
　　唐江欣然接受了。他吃完之后，非常自觉地收拾洗碗。穆泱笑着摇头，这小孩儿。
　　穆泱还没把夏时的《芒》看完，他想继续看书，但唐江拉着他说要去遛狗。
　　两个人在楼下小区公园遛了一会儿狗，穆泱临时起意想去买些狗粮。
　　去了购物中心逛了一会儿，在街边走的时候，唐江望着人群忽然皱了皱眉。穆泱问：“怎么了?”
　　穆泱看过去，是一个很张扬的女子在冲珠宝店员发牌气。
　　唐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事。”
　　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天空忽然出现一阵闪电。夏季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看来要下大雨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今晚路上异常拥堵。将近十点的时候，唐江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呼了一口气，对穆泱说：“我在附近有一所公寓，你……”
　　穆泱看向他。唐江忽然有些泄气，说：“算了，没事。”
　　穆泱浅笑着，说：“可以。”

　　来到所说的公寓，唐江拿出钥匙开门。里面很干净，应该是有阿姨固定时间来打扫，只是没什么生活气息。
　　衣柜里有一件没拆挂牌的新衣衫，唐江拿给穆泱，说能当睡衣穿。
　　穆泱接过，道谢谢。
　　唐江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感觉自己的心很乱。他搞不懂自己怎么这么快就把人给带回家里来了。
　　穆泱这个人，超级难追的。
　　穆泱去了客房。唐江在主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给穆泱的是一件宽大的T恤和运动短裤，按理说这很正常，但关键就在于唐江对他的心思本就不太纯洁，其次就是穆泱的腿…好白。
　　穆泱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唐江一眼都不敢多看。穆泱跟他之前身边围着的人都不一样，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谈过不少小男朋友，因为有钱，他肆无忌惮，从来没有认真过。
　　别人图他的钱，他就图个乐呵。他爸吓唬他，说十八岁之前开了荤会伤肾，影响功能，他在一众美少年或明或暗地诱惑中硬生生保住了贞操。十八岁之后跟了习彦做事，也就没再乱搞了。
　　唐江现在发现，原来自己的控制力并不好。他不知道他对穆泱的关注是否是一时兴起。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主动追人，也搞不清楚穆泱到底是什么态度。
　　总之就是今晚他绝对不能去找穆泱。否则绝对要出事。

　　早晨穆泱刚醒来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唐江给他发了信息，说晚上不出任务的话早上他会出去晨练，待会儿会顺带买早点回来，让他在家里等他。
　　会是谁来?穆泱抓了抓微乱的头发，去开了门。
　　入目是一个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西装，有地中海的中年大叔。大叔五官皱成一团，嫌恶地看了穆泱一眼，说：“现在的男孩子也学着跟个妖精一样勾引人。衣服也不好好穿，像什么样子！”
　　穆泱：“……”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平淡无波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呼”的一声关上了门。
　　神经病。
　　他走到客厅，桌几上有泡好的茶。是他喜欢的胎菊花茶。他倒了一杯轻抿一口，温度很合适。这时他才发现这个杯子很好看，是保持着泥制时的初始模样，通过旋转而塑形时留下的一圈圈细小的纹路能通过指腹感受到。
　　他想，他该如何向唐江讨要这套合他心意的茶具呢。
　　唐江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一个人蹲在那里。那个人见他来了，“嚯”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的肉抖了抖。
　　“唐荣华?你在这儿做什么?”唐江语言不善。
　　“怎么没大没小的，我是你表叔。”唐荣华显现出一幅长辈姿态来。
　　唐江冷笑一声，说：“我不认识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拿着我爸的钱到处挥霍也要懂得看金主脸色，听明白没?”
　　唐荣华：“你！哼，你等着，你屋里藏的那个狐媚子我让你爸来收拾！”
　　唐江眼神忽然变得冰冷锋利起来。

　　唐江进屋的时候，穆泱正在看书。他将早点放到桌上，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穆泱放下书，端起茶杯喝茶。唐江：“穆泱，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作极品亲戚吗?
　　穆泱点头：“略有耳闻。”
　　唐江挠挠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穆泱看向他，说：“你的这套茶具在哪儿买的?”
　　唐江：“啊?呃……这是我妈之前送我的，我也不知道。”
　　穆泱：“那你带我去见你母亲。”
　　唐江：“啊?这这这……不不不……可是咱们……”
　　穆泱疑惑看向他。唐江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带穆泱回趟家换了衣服拿了东西，然后直接去了唐家祖宅。
　　唐父唐母唐奶奶今天正好都在家，管家收到唐江的消息之后就开始做准备，但奈何唐江这小子开车速度贼快。

　　大厅门开，他们便看见一个穿着中式如水墨一般的长衫的年轻男子随着唐江走进来。唐母双眸倏地一亮。

　　穆泱：“今日叨扰诸位了。我在唐江家中见一谱音泥塑源本枝壶具，仿本我曾在我大伯那里看到过，今已失传。敢问唐夫人，这副本尊从何而来?”

　　唐母身着浅绿色旗袍走出来，向他微微欠身：“是我家中祖传。赠予我儿，原以为就此蒙尘，没承想幸遇先生。”

　　穆泱：“令尊是否健在?”

　　唐母浅笑摇头：“早已离世。”

　　穆泱听完沉默一瞬，然后将手中卷画双手捧到唐母面前。“既已离世，那这份知音之礼便交付于你。”

　　唐母颔首接过，拿到大厅卡桌上，反复向管家确认桌面是否擦干净，然后将画展开。

　　淡青的水墨勾勒出绿潭水面，水面波纹一圈圈荡开，无静，胜静。
　　唐母观摩眼神十分认真。

　　“好画！我父亲曾说过，源本枝上的波纹是灵动的，而将这一份灵动只定格在杯身一瞬，便是要试图阐述静与动之间的形态融合，你理解的与我父亲相差无几！”

　　穆泱听完，只是轻轻摇头：“未能与令尊相识，太过可惜！”

　　唐父在一边悄悄问唐江：“源什么本?”唐江双眼迷茫回看他：“本什么枝?”

　　穆泱正在与唐母侃侃而谈：“我作画时只研究过他的仿本，我以为，源本枝的作者是在以另一种形式传达讯息，动与静本为世间不相容之两物，但却能找到介于二者之间的界限，本意传达自然规律万事可为，且可不为；有，则无；生死存亡于一瞬，或永恒。”

　　唐母：“我父亲曾为源本枝写过一首诗：

　　青纹本无意，雾起百态生。

　　于琴声瑟瑟，和波共弦鸣。

　　潋滟曾何今?岁月本无痕。

　　古来东流水，天意亦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