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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毛驴 ...

  •   n县,是距离石头镇最近的县城。就是这样一个小县城内,也有一片富人生活的别墅区。

      低调奢华树荫植被茂盛的独栋小别墅,跟附近的灰土高楼比起来,差距悬殊。

      但就是这些其貌不扬的高楼里每一个小房间,都是普通人一生付出的心血。

      “柏柏,他怎么样?你可以吗?心里压力别太大。”越父担心的问。

      “没事的父亲,他很好,就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

      越柏痛苦的看着父亲,祈求能出现一点奇迹。

      越母抱住他轻生安慰:“越宝我们会继续想办法的。”

      越父别开眼,不忍看他。

      越柏冷静了下来,沉声道:“我知道,我会控制自己的心。”

      “父亲我以后就不回来了,这里到底还是太远了,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让保安在那里保护我就行了,晚安。”

      在一个人的寂静房间里,越柏打开了一个本子,开始一遍一遍的写符溪涧,符溪涧。

      密密麻麻的符溪涧在纸张上描绘,工整漂亮的字迹也掩盖不了笔触之下近乎疯魔的思想。

      每当他想符溪涧的事时,他就开始无意识的写他的名字,已经写了整整几大厚本堆在书架上。

      这个名字是他绝望中的救赎,也是将他拉入深渊的魔掌。

      ————

      符溪涧在寒风呼啸中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家——福瑞孤儿院。

      福瑞幼儿园只是一个年老失修的大院儿,没什么名气,就连那些捐献者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但是那些想要遗弃孩子的家长却总能找到。越柏越柏越柏越柏越柏

      一进院,便是热热闹闹的几个小孩子在玩儿跷跷板,生锈掉漆的翘翘板却是这个幼儿园所有孩子的童年。

      符溪涧看了一眼便走到了屋里,他已经很久没玩那个跷跷板了。

      来到厨房,果然一如既往。她因为上学而回来的太晚了,饭菜早就一扫而空了,连碗碟都收拾起了。

      符溪涧无奈的去阿欣姐姐那里,阿欣姐姐每次都会给他留一个馒头,一点菜。阿欣是最近来孤儿院的义工,她温柔善良,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吃到饭。

      “阿欣姐,我。”符溪涧想开口要饭,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大学生回来了,快来吃吧,今天还煮了肉。”阿欣还没等符溪涧开口说完,便急急忙忙的把他拉到了小饭桌前。

      符溪涧坐下一看是肉丝打卤面,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拿几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面条细滑如丝,汤汁醇厚,热气腾腾,暖意涌上心头,满足饥饿的灵魂,还有几根精心搭配的肉丝,他感觉这就是家的味道。

      一碗下肚果然没饱,但是符溪涧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他知道孤儿院资金匮乏,阿欣姐能在饿的如狼似虎的孤儿中给他留一碗面条,已经是付出最大的努力了。

      “谢谢阿欣姐,我吃饱了,我去写作业了。”符溪涧打开了作业本,就在这个小饭桌上写了起来。

      这个时间孤儿院的孩子马上就要睡觉了,阿欣看出了符溪涧的难处,所以阿欣邀请符溪涧来他的房间里写作业。

      阿欣起身笑着说:“我要去看着那些皮猴儿们睡觉,你在这里好好写吧。”转身离去。

      虽然叫阿欣姐姐,但是她已经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了,三千青丝被随意的收拢起来,清秀的五官,干练十足的眼神,倒像个20多岁的年轻小姑娘。

      她年轻时受了伤,不能再生育,想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便回到了这最开始的地方,阿欣曾经也是这个孤儿院的孩子。

      所幸作业剩的不多,大多都在自习课上写完了,符溪涧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宿舍,孩子们都躺在被子里乖乖的闭着眼,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符溪涧当然知道他们的小伎俩,根本就是都在装睡。

      果然符溪涧刚一上床,这些小孩子们就活泼了起来,一个个的开始小声嘀咕的说悄悄话。

      符溪涧也细着耳朵听了一下

      “阿欣姐走了吧?”小乐悄悄的说。

      “走了,走了,那个疯子回来的时候,阿欣姐就回去了。明天有秧歌队来小广场那里演出,我们下课跑快点,过去看。”大憨提议。

      “好啊,好啊!”这个提议得到了孩子们的一致赞同。

      符溪涧心中暗暗算了算日子,好像是快到庙会了,应该是庙会的提前排练,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庙会,这是符溪涧感觉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

      那边儿孩子们叽叽喳喳,小乐已经开始幻想他用抢到的糖果,分给大家让大家叫他爸爸的事情了。

      伴着这些小屁孩儿的叽叽喳喳声,符溪涧陷入了睡眠。

      ————

      太阳还掩在云层里,未升起,高中生们就要开始他们的早读了。

      教室里各读各的,乱成了一锅粥,符溪涧侧身一看,新鲜出炉的同桌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大少爷还真是嚣张啊!一会儿老师来了有他好看的。

      符溪涧无奈的想,只好一边读课文,一边帮他盯着点儿老师,随时准备把大少爷揪起来。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忽然后门的窗前闪过一道鬼影,符溪涧一把把越柏拽起,直接给越柏拽立正了。

      越柏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同学们都在读课文,自己已经站着了,手里又被符溪涧强行塞过来一本语文书,一下子明白了符溪涧的意思,直接加入了朗读大队。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老师就出现在了门口,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所有的同学。厉声说道:“都大点声,没吃饭吗?”

      一瞬间,班级的朗读声简直要吵破天花板了。

      终于下课了,越柏礼貌道谢:“刚刚真是多谢了,你饿不饿?我带了你爱吃的小蛋糕。”

      符溪涧内心震惊,原来只要帮助小少爷就可以得到小蛋糕吗?

      “啊,不用了。”虽然内心很想吃,但是到底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符溪涧忍痛拒绝。

      “晚上小广场有秧歌队,你去不去看?”

      符溪涧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顺嘴说出来了?秧歌队这种大城市人应该觉得土吧……

      “你去吗?你去我就去。”越柏对秧歌队没什么兴趣,他对符溪涧更感兴趣,他很想,了解他的喜好。

      “我当然!”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符溪涧很喜欢热闹的地方,那些快乐的氛围好像也能感染到自己身上。

      中午到了吃饭时间,大家一拥而上奔向食堂,毕竟手快有,手慢无。

      符溪涧倒是不急不慢,老太太过马路般的慢悠悠收拾东西。

      昨天越柏临时去办理入学手续,正好错过了饭点儿,索性就在外面的饭店吃了一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

      越柏奇怪的问:“符同学,你怎么不着急?”

      符溪涧无所谓的说:“我着什么急?剩下的馒头够我吃了。”

      越柏拉起他的手,跟上狂奔的大部队说:“光吃馒头怎么行?走,带你去吃好的。”

      只可惜越柏嘴上说的厉害,跑不了几步就歇菜,他不敢快跑,身体状况不行。

      符溪涧被他牵着真是要笑死了,蜗牛都比他跑得快。

      “越柏,你行不行啊?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符溪涧自己都没发现,跟越柏说话的时候,半点儿都不客气了。

      到了食堂果然就剩下一点菜汤粥和馒头了,符溪涧和越柏无奈只能就着菜汤喝粥,吃馒头。

      越柏从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饭,简直比餐前小零食还简陋,符溪涧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每天都是吃这样的饭。

      越柏吃着馒头,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符溪涧,单薄又瘦弱,穿着一件已经旧了的薄棉袄,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开口说:“符同学,我刚刚转来,成绩也不太好,你帮我补习,价格任开,如何?”

      “任开?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符溪涧笑着说。

      越柏心中无奈,他倒是希望他能狮子大开口,随口说了句“随你。”

      “钱就不必了,我有时间的话就可以帮你。”

      符溪涧知道越柏不缺钱,但是他但这点儿学历根本值不上什么钱,其实就是同情他吧?

      “不行。”越柏皱眉说到,“一个月一万,这是按市场价的。”

      越柏当然不知道什么狗屁市场价,随口说的只为了让他安心。

      随即立刻掏出手机就要把钱打进他的账户,然后才发现他俩竟然还没加通讯方式。

      “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越柏说。

      “额,我没有手机。”符溪涧有点尴尬的说,他没有钱买手机,平常也没有什么需要用手机的地方。

      “那先给你一点现金顶一顶。”说着随手从兜里掏出500块塞进符溪涧的手里。

      符溪涧震惊的看着他说:“你上学也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吗?”

      大城市那边好像都已经不怎么用现金了吧,都是手机支付了。

      越柏看着他震惊的睁大眼睛,头发也因为要吃饭而拨到了一边,噗,有点可爱。

      越柏打趣的说道:“这样我被绑架的时候,至少还能有钱打个车跑路嘛。”

      符溪涧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精彩啊!

      夜晚夜幕降临。

      放学铃刚响,早已准备就绪的符溪涧拉起越柏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忽然想起来越柏不能剧烈运动,随即又尴尬的收回手,回头去看他的情况。

      越柏因为跑了几步,面色都红润了起来,看起来情况比之前还要好。之前心里急着要去看秧歌,现在反倒不急了,反正早晚去都能看嘛,还是健康比较重要。

      符溪涧不知道的是,在他牵起越柏的手时,越柏脸色瞬间涨红。

      越柏看着牵了几下便收回的手,感觉手心里痒痒的,摩挲了几下,又伸出手用力的拉住了他。掩饰一样的说道:“快走吧。”

      两个少年在夜色中牵着手,快步走,朦胧的夜色都浮上了一抹暧昧的色彩。

      小广场上果然已经人山人海了,镇子里平时也没什么活动,只要一有活动,大家都会出来看。

      符溪涧带着越柏,在人群里东钻西钻,终于钻到了靠前的位置。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穿着红色水袖长衣的姨姨们,排着漂亮的队形,手中红扇飞舞,如同翩飞的烈焰蝴蝶。

      头上的饰品精美多样,就像戏曲里花旦的头冠,双光水钻为主,满头亮光闪闪,加上小凤桃子的点缀,更加华丽亮眼。

      最漂亮的便是队伍前面带着凤翎紫金冠的姐姐。紫金为底色,冠的两侧如同凤凰尾羽般展开,其中还镶嵌着细小的水钻,在灯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

      越柏在城市里从没见过这种热闹,这些欢快的氛围简直要融入到他骨子里。

      热闹的秧歌队要比他之前所熟知的钢琴曲晚宴有趣的多,毕竟这里的人们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队伍里又突然冒出了一个幽默诙谐的小毛驴。

      小孩子们都兴奋的哇了一声,他们最喜欢这个小毛驴了。憨态可掬的滑稽样子,还会从手里随手分发出糖果。

      小毛驴在观众旁边一伸手,孩子们便一拥而上,抢走了她手里的糖果。

      符溪涧眼尖的发现小乐也混在其中,那个贼小子最会抢糖果了。

      小毛驴儿边发边走几下便分发到了他们的面前,符溪涧拽着越柏也去抢了几颗糖果,越柏有样学样也拿了一个。

      符溪涧早就把糖果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吃了起来。

      越柏看着手里的糖果,是最普通的低廉的纸糖,剥开放进嘴里,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开。

      越柏看着身前正在兴奋看表演的符溪涧,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鲜活。

      直到深夜表演结束,众人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尽。

      符溪涧和越柏并肩走在月光照耀的小路上,符溪涧忽然想起,今天他怎么没坐那辆粽子车?还跟自己一起走在了回孤儿院的路上,便疑惑的看了越柏一眼。

      越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答到:

      “我家离得太远了,我便在附近买了个房子 ,刚好跟你顺路以后都可以一起回家了。”

      符溪涧再次被有钱人的钞能力无语到了,原来是可以随手买房子的吗?

      越柏很快便到家了,符溪涧挥挥手便往前走去,距离孤儿院他还有一段路要走。

      越柏在寒风中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符溪涧回到福瑞孤儿院,便看见几个小孩子在互相叫爸爸。

      小乐高高的举起他的糖,大声的说,谁愿意叫我爸爸,我便把糖给他。

      孩子们齐齐膜拜的叫他爸爸,分发糖果分发的不亦乐乎。

      符溪涧笑着看着,这几个小崽子还挺有趣的。

      今天为了看秧歌,作业早就在课上赶完了。所幸无事,便拿出了好久未写的日记本。

      这是符溪涧从小的习惯,每当遇到特别喜悦或难以承受的事情,他就习惯性的写在日记上,情感转移。

      只要难过写在纸上,难过就会变淡了,对于快乐的事情更需要珍惜。

      小时候被父亲发现了日记,暴怒的撕碎了,当然也免不了一顿毒打,因为日记上写了他的丑露暴行。

      后来小溪涧的日记上便只有只言片语,让人难以读懂的字句和符号。

      就算被别人看了也看不懂,只能说他就是个疯子,在写一些疯言疯语。

      符溪涧工工整整的在本上写下——紫金冠闪毛驴现,旁边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糖果符号,再在右下角坠上10.26。

      符溪涧满意的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本子,这里装载的是他的全部情绪与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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