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之一贪念》稻禾清影

4、小熊玩偶

　　磨了快一个小时，终于马上要睡着了，冥冥中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不是做梦，背后一阵发凉，刚要叫醒符舟，忽然头上砸下来一块墙皮……
　　“我靠！”季墨墨有些恼火，喊道，“符舟你给我起来。”
　　他推了推身边这个人，没动，死猪……
　　又扯了扯脸，这人皮肤跟松动了一样，能扯老远。
　　靠……这么软，季墨墨感叹。
　　他又往下捏脖子上的皮，刚捏了一小块正准备看能扯多远时，这人醒了。
　　“你干嘛呢？”符舟刚睡醒，嗓子有些哑，语气平缓，懒懒散散的。
　　吓他一颤，这才又想起墙皮，说：“大哥，墙皮啊，你不是说不会掉吗？”
　　符舟下床摸黑开了灯，转身看到床上一片狼藉呆愣几秒，突然笑出了声。
　　季墨墨头上都是碎石灰粒，越看越滑稽，皱眉的样子在符舟看来可爱爆了。
　　“你笑屁啊！”他也想笑，最后一个字笑着喊出来。
　　符舟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怎么都止不住，这笑声传染，俩人乐了半天，才收拾，符舟换了新床单，季墨墨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现在已经入秋，猛一下出来他还有些不适应，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进屋了。
　　“为什么浴室不在屋里啊，明明就隔了一面墙。”他抱怨道，“这冬天洗完到屋里鼻涕都得冻成冰棱子吧。”
　　符舟笑了声：“不至于。”
　　“我洗好了，你去吧。”
　　他俩都洗完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季墨墨困得不行，挨着枕头就着了，符舟洗完把他往里挪了挪都没醒。
　　第二天临近中午才醒，符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门，符奶奶在外屋看电视。
　　“醒啦？”符奶奶刚切了苹果，递到他跟前，“吃不吃苹果？甜的很。”
　　季墨墨接过尝了口，确实甜，汁也多。
　　“奶奶，符舟出去了吗？”他问。
　　“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广场啦。”
　　“正好我也要去，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万一能碰到呢。”季墨墨整理好衣服打算出门。
　　“你不吃饭呐？”
　　他看了眼表：“这都快中午了，我到时候早午饭一块儿吃。”
　　到广场人挤人的，不过大部分都是老头老太太带着小崽子玩，排队抽奖，抽奖旁边还有个吉祥物，看起来像是个小熊，怪丑的。
　　那小熊手里拿了一堆气球，朝人群摆手，扭腰，这扭一天下来里面那人得累死。
　　身边围了一群小孩儿，边扭边发着气球，季墨墨从它身边走过给他塞了一个。
　　“我吗？”他指着自己问，一脸诧异。
　　小熊朝他点点头。
　　他瞟了眼周围都是到他膝盖上面一点的小孩儿，再大点到腰，这气球以什么理由给他都不合理。
　　他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气球。
　　这氢气球一撒手就能飞天上，他接过直接捆自己手腕上了，光抽奖这队伍就排老长，一直排到下午两点多，抽了纪念奖，季墨墨饿得发慌，抽完奖直接去商场买了三根淀粉肠，刚出商场大门就吃完了，他又回去买了三根。
　　这会儿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小熊边扭边朝人群摆手。
　　这里面得是个很可爱的人吧，他想。
　　愈发好奇，他走过去围着小熊转了一圈，发现这人搞不好比他还高半头，俩人肩膀对比，明显那小熊高过他半截。
　　这鞋底都得有半截脑袋那么厚了吧？他皱皱眉仔细揣摩，愣是不想承认自己低。
　　那小熊在一旁给他比划爱心。
　　给他逗乐了，他笑着回了一个。
　　这会儿又摊开双臂，他这会儿又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他问。
　　那小熊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他这才反应过来，双手环过去，一把抱住了。
　　真瘦啊……他感叹。
　　季墨墨抽完奖，路上买了根冰棍回了符奶奶家，因为路上才想起来又忘记找符舟要微信，又折回去，到家符奶奶说还没回来，又等了好一会儿。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人才终于到家，汗如雨下，像是跑回来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墨，小舟回来啦。”符奶奶朝屋里头喊。
　　他这会儿正翻着符舟那本说话的艺术，已经看了大半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标记。
　　看得出来这人很想跟人交流。
　　“有什么事吗？”符舟问，这会儿气息才稍微平缓些。
　　“没啥大事，我就是问你要个微信，”他合上书，“方便以后问你问题嘛，昨天没讲成，今天这一天也过完了。”
　　“对不起。”不知是跑的没缓过来还是怎么，脸有些薄红，羞愧道。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笑着说，“麻烦你的是我，我还没说谢谢呢。”
　　“手机号可以吗？”符舟突然转移话题。
　　“可以啊，不过打电话讲我可能听不太懂。”他勾勾鼻尖。
　　“那我明天打电话跟你说微信号，”符舟顿了一下，慌忙道，“不对，我现在出去一下，抱歉。”
　　他说完跑出去了，去了附近手机店，买了一部智能机，让店员下载了微信，教他如何加好友，又匆匆跑回来。
　　又是一阵上气不接下气。
　　“你干嘛去了？”他不理解，符舟这是在干嘛。
　　“没事，你扫我吗，还是我扫你？”符舟眼神飘忽不定。
　　“我扫你吧。”他拿出手机点开扫一扫。
　　“好。”
　　两人加上好友季墨墨才走，到家天已经黑了一半。
　　“你现在跟二黄一样了，得叫你大黄。”
　　刚进门季奶奶就开始吐槽。
　　“一天天不着家，潇洒得嘞。”
　　“哎呦，奶奶，您就别数落我了，我今天给您排队抽奖都快热中暑了，”他把季奶奶手背贴到自己额头，可怜兮兮道“您这宝贝孙子差点就在广场表演倒地就睡了。”
　　“嘴贫。”季奶奶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爷爷又不在家吗？”他在屋里巡视一圈，没看着人。
　　“想你爷爷啦？他出去跟老张打牌去了，刚买菜回来正打兴头儿上呢。”季奶奶做小板凳上摘韭菜。
　　他哦了一声：“这边有我能帮忙的吗？”
　　“今天太阳是西边出来了这么客气？”季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不给我帮倒忙就是好的，玩去吧。”
　　季奶奶把他退出厨房，又回去择菜。
　　季墨墨打开电视，坐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频道，这会儿一般都是新闻联播或者毫无新意的肥皂剧，他随便切了个台看着，越看越困竟睡着了，之后还是季奶奶把他叫醒说吃饭。
　　一天没吃饭，现在看着这热气腾腾的菜竟觉得没胃口，胡乱应付两下回房间睡觉了。
　　一觉睡到凌晨，只觉得浑身发冷，难受得不行。
　　他摸摸自己额头，滚烫，生肉放脑袋上估计都得烫熟了。
　　他从床头柜摸了手机，发现符舟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
　　——明天有时间吗？
　　后就没了下文。
　　——有。
　　脑袋昏沉得厉害，又不想叫醒爷爷奶奶，可又实在睡不着。
　　这会儿手机响了，竟然是符舟，他这会儿还没睡。
　　——那明天找你补习可以吗？
　　——可以。
　　——可以视频吗，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接着一个视频打过来，他按下接通键，那边紧接着出现符舟不知在翻什么的手。
　　“我想给你看一下明天补习要用的东西。”符舟说。
　　“行啊，你翻吧。”他语气蔫蔫的。
　　“你刚睡醒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电话那头语气有些羞愧。
　　他打断道：“没有，发烧了，有些不舒服。”
　　那边立马焦急起来：“那你那边有药吗？”
　　季墨墨没回。
　　那边又自言自语道：“这会药房估计开不了门，我去找你吧。”
　　季墨墨没听清，脑袋昏沉得厉害，嘀咕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这得到四十度了吧，他想。
　　那边不回，他以为对方已经挂了，把手机放到床头柜闭上眼。
　　终于要睡沉的时候，床头柜突然一声，吓得他一哆嗦。
　　“我在你家小区楼下，你家是几层啊？”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符舟又重复一遍这才明白。
　　迷迷糊糊道：“五层502。”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说：“到了，开一下门。”
　　他灵魂好像被剥离了躯体，猛地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摔倒，一个酿跄扶住旁边衣柜，这才堪堪保持平稳，一路摸着开了门。
　　门外那人焦急得厉害，手上提着红色塑料袋，满头大汗的，竟觉得有些滑稽。
　　忽地笑出了声。
　　符舟连忙扶住他，身体烫得紧，把他扶到房间躺下，出去到饮水机接了杯烫水，倒了两袋布洛芬进去，回了房间。
　　“把这个喝掉。”符舟轻声说，心疼得厉害。
　　季墨墨看着碗里黄色液体上漂浮着白色颗粒状物体，皱皱眉不肯喝。
　　“乖，喝完可以吃话梅糖。”符舟轻声说，从兜里翻出话梅糖。
　　猜到他会觉得苦，这是他专门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
　　季墨墨这才皱着眉一口一口抿着喝完。
　　他把话梅糖剥开给他喂进嘴里。
　　一丝甜腻盖过苦味，眉毛这才舒展开来。
　　季墨墨怀疑这药掺了安眠药，刚喝完困意就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这要是平时有这睡眠质量，做梦都得笑醒，给自己两巴掌再继续美美进入梦乡。
　　他发烧快退得也快，二老估计出去串门去了，一觉睡到中午，这会儿神清气爽的。
　　往床头柜柜摸手机突然摸到一盒话梅糖，这才想起来昨晚一直是符舟在照顾。
　　——谢谢你，又欠你一个人情。
　　——装可爱.jpg
　　那边跟守着手机一样，立马回过来。
　　——没事，现在身体还会不舒服吗？
　　——已经好利索了。
　　——秀肌肉.jpg
　　——那今天还补习吗？
　　——好啊，我可不信到时候每天比别人多一张卷子，我会崩溃的
　　——大哭.jpg
　　——那我上去了
　　——你在楼下？
　　他连忙开门下去，看到符舟竟没刹住车，撞了个满怀。
　　“你一直在楼下？”他一脸不可思议。
　　符舟嗯了一声，轻声道：“怕你再发烧。”
　　“那你出来干嘛，在我房间待着就可以了啊。”他不理解。
　　“万一你清醒后被我吓一跳呢。”他小声嘀咕。
　　季墨墨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真会趁虚而入啊，少年，好计谋，他感叹。
　　不过眼前这位现在可是救命恩人，这种玩笑自己开开也就过去了。
　　“先上去吧，今天天气还怪凉的，我刚下来还觉着凉了。”他顿了一下，不好意思道：“谢谢啊。”
　　符舟不知怎么回，在后面跟着，看着他脖子明显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