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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罪蛇传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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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大典很快结束,长老们都散去,弟子们接连苦苦哀嚎,耷拉着跟在师者身后往学堂去。
沧溟阁。
阁内书籍排列纵横,四壁挂有竹简,以及奇异的字符,存有千种草药干花。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黎晨屏住呼吸四顾,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她自小就喜欢被草药书籍包裹,说是能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也不为过。
后来进了实验室,老师也说她是天生适合待实验室的人才......想到这里,黎晨垂下眸,不禁叹了一口气。
容九礼听见了,忽而脚步顿了顿,正侧过头,就看见她眉眼间的低落。
“仙祇多是黑心烂肠,把过去都忘了,安安心心随吾修习医术便是。”容九礼这番话,冷冽但还是放柔了声气。
黎晨抬头滞愣,错愕地看着他,虽然她不是因为仙祇而叹气,但师父说的这番话,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么生冷,他是I人吧。
她应了一声,趁着容九礼回过头去的时候,偷偷捂嘴笑。
“气蕴乃万物之始,造生灵,系魂守魄。”容九礼此时手握朱玉扇轻轻敲了两下墙面,只见墙内缓缓浮现白雾,随后他便径直踏了进去。
黎晨挑眉,踏进雾中,只见四壁皆是暗窟,壁上摇曳地燃着烛光,容九礼侧头,烛影在他的脸上摇曳,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往深处走去,一边娓娓道来:
“天雷之下陨落,剑灵魄重创,极难修复,不过你长久被压制的医灵魄得以归位,显金瞳,识气蕴。”
黎晨忽地不自觉地握了握手心,在想她穿过来之前,黎晨一手持剑,究竟如何潇洒肆意。
暗窟深处,充蕴各色各样的气,分别托举不同的古典书籍,看得出来,被保养的很好,不潮不燥。
“不过,金瞳可见气蕴之事,切莫说与人听。”容九礼扔了两本薄薄的书给她,警示说道。
黎晨连忙接住,错愕地问,“为什么?”
“且不说罪蛇传闻,外界一向视金瞳为敌,还有一个传闻,金瞳中可视气蕴者,剜之,可赎灵魄。”容九礼剑眸微抬,深邃地注视着黎晨,妖火在他脸上四窜。
黎晨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惊悚地看着容九礼,顿时身上寒毛炸立。
容九礼看见她的反应顿时浅浅地笑了笑,道:“你手上的三本古籍,均由老谷主所著,可强铸医灵魄,以便修习气蕴之法。”
呼地一下,黎晨松了口气,嗔怪道:“师父,你吓唬我。”顺便捏紧了手里的三本古籍。
“听何掌司说,你不识字?”容九礼挑眉饶有深意地看着黎晨。
顿时黎晨心底猛然一惊,却也装作无事一般,狡辩道:“额......也不是不识,只是字写得丑,您也见过......”声音越来越弱,凤眸试探着瞄了师父几眼。
容九礼回想起仙祇那张药方,歪歪扭扭,不成字样,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日后申时,你便去牧梨长老堂内待一待。”
黎晨心虚地点了点头。
直到下午她坐在牧梨长老的书堂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牧老白发苍苍,老眼严肃地站在黎晨桌案旁,死盯着黎晨落笔,丑字一个一个地蹦出来,忍得他眼皮不禁直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丑的字!
不止是牧老,围观了一众弟子,苟栏一边摇头,一边啧声,打趣道:“余大姐,不愧是你看中的小师妹,这写字的技术和你当初如出一辙啊。”
张天棋抵住嘴憋得死死的,愣是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果不其然,苟栏措不及防闷声呼痛,脑袋顿时起了一个冒热气的大包,委屈巴巴地看着张天棋。
“不会说话就嘴闭上。”余潇林忍无可忍地收回了拳头。
“好了好了。”张天棋凑进苟栏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顿时苟栏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余潇林听了去。
但余潇林根本就没有在乎他们,注意力全在黎晨身上。
谁知这时那一身蓝的公孙婷斜撇了一眼黎晨写的字,嗤笑一声,嘲道:
“真不知道谷主是从哪儿捡回来的土包子,活了多少年了连字也写不清楚,还学医呢,连个自知之明也没有。”
说罢,公孙婷的两个跟班顺着应了两句,“就是就是。”
黎晨笔尖顿了顿,倒是沉着得很,垂眸继续写,作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她早练就了不与病患置气的肚量。
但这反应落在余潇林的眼里,这和小师妹被人欺负了有什么区别。
小师妹心地善良不敢欺负回去,那她就替小师妹怼回去。
“也是,某些人待在神医谷这么多年,医术没什么长进,嫉妒恨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公孙婷顿时不爽地盯了一眼余潇林,哼了一声,带着她的两个跟班冲开人群就走,她可不想在牧梨长老面前败了印象,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虞长公主还等着她的消息,黎晨这种来路不明的乡巴佬怎么能占了公主看上的位置。
牧梨长老让黎晨抄写的字几乎都写得差不多了,他蹙眉展开这张纸,眯着眼一个劲儿地摇头,最终生气道:
“明日交十张给我。”
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字,笔锋力道有致,不可能没有练过,但凑在一起就是不像一个字,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态度不端正,就该多罚几张。
此罚一出,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这么多字,这是不让人睡觉了啊!
天塌了,她好不容易熬写完了这密密麻麻的一篇外语,竟然还要被罚十张?!
难道她的字竟然丑成这样了么?!
黎晨在原地快碎了,而牧梨长老甩着自己的拂尘就气鼓鼓地离开。
余潇林挠了挠后脑勺,上前对黎晨解释道:“小师妹,牧梨长老就是有一点老顽童的脾气,什么十篇,都是说来吓唬你的。”
张天棋倚靠在一旁的窗口,笑道:“其实牧长老只是要你写一篇像样的,也不需要多好,虽然当初某些人真的熬夜写了十篇,还被——”
顿时余潇林横眼撇向张天棋,尽是威胁,他顿时噤声。
黎晨郁闷的心情忽地散了不少,问道:“师姐师兄如何称呼?”
余潇林顿时两眼冒光地握起了黎晨的手,说道:“我姓余,小师妹你唤我潇林师姐就是了。”她一边说一边没忍住轻轻捏了捏黎晨的手,有点瘦,骨节很清晰。
“至于他们嘛,脸上有雀斑的叫苟栏,眼边有月疤的叫张天棋,随便喊个师兄就够了。”余潇林的脸一秒嫌弃的模样。
“喂!至于这么嫌弃嘛!”张天棋和苟栏纷纷愤然道。
“不过......师妹你的金瞳是天生的吗?”苟栏好奇问道。
黎晨愣了愣,抬手摸了摸金瞳,又回想起师父说的话,随后摇了摇头道:“是眼疾的后遗症。”
余潇林一听,顿时耷拉着脸,一脸可惜道:“竟然不是天赐。”
“天赐怎么了吗?”
此话一出,惹得几人眼里蹊跷至极,纷纷盯着黎晨,苟栏问道:
“黎师妹,难不成你自小没被金瞳罪蛇的传闻吓唬过?”
“我......自小是孤儿。”黎晨心虚又不算心虚地躲开了他们的目光。
不过,原来的剑尊黎晨的确自小就是孤儿,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洛旻捡回了仙祇。
顿时余潇林和张天棋十分默契地横了一眼苟栏,苟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余潇林毫不客气地把苟栏按到身后去,嬉笑着解释,道:
“咳咳,传说中呢有一条长着金瞳的巨蛇,全身红鳞,貌崎岖,齿粗锐,其鳞服之可治百病,却以灵魄为筹,不少重症之人自断灵魄,呈到巨蛇面前,只为求它一片红鳞。”
后来,服用红鳞之人,病症很快消失,果真是包治百病,于是人们高捧红鳞,大陆疯传为神药。
可好景不长,服用过红鳞之人纷纷皮肉生红鳞,躁狂伤人,最可怕的是嗜吸人血,周遭之人无防无备,被吸尽了血,枯成了人干!
若是只有少数几人服过红鳞得了嗜血症,且好压制,但......根本就不可能,各地陆续爆发躁狂嗜血,眦目欲裂干瘪的死尸遍横。
那段时日,天是红的,日是黑的,腐尸恶臭萦绕各个街道、莽野。
据说后来苍天动怒,派神将站出来一剑劈死了巨蟒,嗜血症才渐渐消失在大陆。
“我记得当初张某人还被红面的戏公吓得连曲儿也不敢听,哈哈哈——”余潇林话音一转,打了张天棋一个措不及防。
“所以......这与金瞳有什么联系?”黎晨不禁问道。
“没什么联系。”苟栏插嘴道。
“其实只是众人迁怒,若在以前,金瞳之人可是保不住命的!说是金蛇转世,皇帝也下令,宁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
余潇林凑到黎晨眼前,笑意盈盈,道:“外面不似谷内清净,好在谷主把你捡回来了。”
黎晨凤眸里倒映余潇林偏俊俏的脸,忽地不自在,这时腰间的令牌泛起光来,顿时歉道:“师姐师兄,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随后捏了一下令牌,默念横归山,便去了。
......
南溟国长公主殿。
一袭蓝衣的公孙婷无视旁人,径直入内,而四周的守卫以及宫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总归是长公主默许的。
她穿过雕栏月帘,来到一扇碧金的朱窗门前,抬手轻轻扣响,道:“虞长公主,有要事,与谷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