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世多皮相人（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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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事是套连锁反应……
邹煦接赵方晴回家，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的香樟树下告别。
黑漆漆的玄关处，赵方晴伸手按下客厅的开灯按钮。
空无一人，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颜春荣提前和她说过晚上要加班的事儿，平常也就是忙活到七八点，今天十点半在没有任何饭局的情况下，两个人还没回来，明显就有点奇怪了……
赵方晴给颜春荣打了通电话，无人接听。
她继续打，还是没人接。
重新拨了个号，她打给了赵胜安。赵胜安甚至在她的通讯录里没有备注，两个人一年的电话也没超过三次以上。
打了一遍没人接，第三遍的时候才听到声音。
赵方晴舒了一口气问：“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赵胜安的声音略带缓和：“你妈受伤了……”
赵方晴定住了，追问电话那边：“怎么回事儿？”
赵胜安心里也焦躁，不想再说那么多：“不说了，现在一堆事儿，挂了。”
赵方晴：“等等，你们在哪个医院？”
赵胜安：“和你爷爷是同一个。”
毫无准备，她的心又往深渊处跌了一个阶梯。
深渊之下，到底还有什么等着她？能不能一次性全都讲明白！
生命真的好脆弱，赵方晴思路有点迷离，除了新生，医院为什么总给人带来不好的事情。
赵方晴绵软无力的靠在车窗，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身心俱疲。各种猜测频频冒出，大脑不住的去想颜春荣到底是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会不会危及到生命？虽然她以前经常和颜春荣吵架，哪怕她生活里没关心过自己，赵方晴心里还是在乎的……
赵方晴有点想哭，他给邹煦发信息。
赵方晴告诉他：出了点事儿。
邹煦：怎么了？
赵方晴：妈妈住院了。
邹煦：怎么回事？
赵方晴：我不知道，刚才爸爸打电话来，他们现在在医院。
邹煦：你现在在哪儿？
赵方晴：出租车，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邹煦：需要我去吗？
赵方晴：不用。
邹煦：好，有什么事情跟我发信息，我一定过去。
他的话每次说的都很坚定。
赵方晴：好。
到了医院，赵方晴先是跑到了住院部的十五楼，看了一下爷爷奶奶，爷爷已经入眠，奶奶还醒着。
看到赵方晴来了，陈桂英从床上慢吞吞地坐起来，很小声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赵方晴摇摇头：“我来找我爸，他说我妈受伤了？我也没看到他们在哪儿。”
陈桂英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你妈受伤了？怎么回事？”
赵方晴有些慌乱：“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连他们人都没找到。”
陈桂英摸出枕头下的老年机往外走，到走廊的窗户边时停下。她给赵胜安打了一通电话，赵胜安话里话外除了让她不要担心，没说其他。
最后在陈桂英的厉声询问下，赵胜安不得已才说出他们在急诊科一楼。侧耳听到这个消息，赵方晴转头就往电梯口跑。
急诊科和住院部隔了一个广场，四面来风，空旷的只有两辆汽车，其中一辆很显眼，她认得，是爸爸妈妈老板的车。
看样子，他们大抵上是一起来了。
要笑，无论什么情况，在外人面前言行举止都要得体。
赵方晴迈着步子往急诊科去，里面的人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急诊室外站着的是赵胜安、老板、老板娘，还有老板的女婿……
老板有着歇顶和啤酒肚，他喜欢穿商务装，名叫冬连榇，他的妻子是个喜欢烫头发，没事儿喜欢去普陀烧香拜佛的女人，名叫史志兰。至于他们的女婿，因为冬连榇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保险起见，史志兰就把自己闺蜜家的儿子介绍给了她。外人看来或许像赘婿，实则男方家境也不差，妈妈是银行行长，爸爸是一名法官……冬家是做生意的，所以也还算门当户对。
赵方晴很有礼貌的过去喊了句：“爷爷奶奶好……”
冬连榇和史志兰要比赵胜安大两轮儿，这样喊他们也符合常理。
况且，父亲跟着他工作了二十多年，两家的关系相处的也还不错。
赵方晴的加入，走廊变成了五个人。
颜春荣这个时候躺在急诊室里，大门紧闭着，窗户封的严实，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隐隐约约听到老板娘说了句什么十指连心。
赵方晴神色黯淡的杵在那儿想，颜春荣大概受伤的地方是手部。
急诊室的灯什么时候灭，她的心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赵胜安和老板在那儿讨论着其他，偶尔会扯到工作业务，聊天很轻松的样子。这大概是男人之间的攻心计，表面上很坚强平静，不到那种无可奈何之处，情绪绝不外露。
嫌外面聒噪，一个小护士从里面推开门探出半颗脑袋喊着：“医生正在缝针，你们声音小点儿。”
走廊里的人不再说话，关上门后，只有冬连榇说了句：“什么玩意儿，还是得把你们院长叫来…”
其余人没说话，赵方晴和史志兰坐在长椅上静静等待。
过了有五十多分钟，颜春荣举着被包扎的像个馒头的手从急诊室出来。
医生随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他们去办理住院。
缝针的过程颜春荣一声不吭的，她的耐受力很好，这点赵方晴也和她很像。
所有人围上去，赵方晴站在最外圈，悄悄往急诊室瞥了一眼，地上都是鲜红的纱布。
一群人又客套了几句，史志兰去把所有医疗费用给付了，赵方晴陪同颜春荣一起去办理住院。
赵方晴万幸是松了口气，她问颜春荣：“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颜春荣漫不经心地说：“不小心卷到滚机里了。”
赵方晴皱了一下眉头，这样的场景她不敢想象。刘音霞曾经丢了一根手指，和这种情况如出一辙。
颜春荣那么爱美，如果真是到了这种地步，倘若真的截了肢。
她该是有多难受？到时候那成了心上的一块儿疙瘩，那才是生不如死。
赵方晴头一次态度缓和的地问：“你手现在是什么程度？”
颜春荣一只手托着受伤的那只手的胳膊：“差一点，还好差一点碰到骨头，要不以后我可怎么做美甲。”
赵方晴捏了捏眉心，果然，和她想的没错。
赵方晴问：“疼不疼？”
颜春荣瞪了他一眼：“你说呢？那好歹也是个肉啊。”
赵方晴半开玩笑：“那我怎么也没听到你喊疼。”
颜春荣自顾自往前走着，幽默地抛下了一句：“你不知道要打麻药啊。”
颜春荣实实在在体会了那种后怕的感觉。
办完住院，护士给颜春荣迅速安排了病房。
赵方晴给颜春荣接了温水，她问颜春荣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东西。颜春荣拒绝后就让她回去了。
凌晨一点半的街道，路灯还亮着，已经没有人了，连拾废品的都已经回家了。
赵方晴在医院门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蹬回了家。
一路上畅通无阻，冷风吹拂，她累了，真的累了，她没有任何情绪。她从书里看到苦难，亲眼见过苦难，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苦难，才发现苦难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力，你无法伸展，无法徐徐，无法从容不迫……你瘫软无力的，只能对命运的刀鞘迎来送往，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命运如果看你不顺眼，它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她的这颗心再也禁不住波折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她的这点苦难又算的了什么……无病呻吟？
这才哪儿跟哪儿？
隔天，邹煦听说赵方晴的妈妈也住院了，他和赵方晴在医院门口买了花，去看望颜春荣。赵德林住在十五楼，颜春荣住在九楼。
他们进去时颜春荣的心情貌似很不错。一只手放在板子上，另一只手在刷视频，刷一会儿笑一会儿，全然忘了手指的疼痛。
赵方晴想不通，为什么邹煦不太情愿的见她的家人。他会给她一种不成熟、不稳重的感觉。就像，他只适合和她在一起吃吃喝喝，嬉笑打闹。
一到正式的场合，就会有那种拿不出手的想法。
他在往后退缩，一点儿也不坦荡。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的见不得人吧。
或许吧，或许不成熟，或许仍旧可以归咎于紧张。
颜春荣喜欢花，邹煦带的花算是碰巧投其所好了，颜春荣看这个男孩子很顺眼。她只会觉得，如果有一天邹煦和赵方晴分手了，绝大部分就是赵方晴的原因……
在桥城一呆就是小半个月，邹煦也收到了工作offer。让赵方晴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工作地在广州，而不是在海市，这中间还是隔着距离的。
她没问他为什么，也不是她工作，都要开始当牛做马了，这样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也不想给他添堵。
然而，在邹煦准备离开桥城的前一天，赵方晴又哭了。
她哭是因为她想到他马上要离开了，产生了分离焦虑症。
“中秋节呢？你会不会回来找我？”
赵方晴抱着他，把脸埋在邹煦的胸口，哭丧着脸。
邹煦点点头：“会的。”
赵方晴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问他：“那你不许骗我，一定要回来。”
邹煦亲了亲她的额头，应承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世多皮相人（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