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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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剧组的通知提前几天发到了弈水伶这里，让他周三下午就直接过去。
虽然疑惑提前的原因，弈水伶深谙打工人闭嘴为好的道理，请了周三下午服务员的假，再次搭上了地铁。
这一周他过得实在忙碌，白日打工就把练习推到晚上进行，基本回了宿舍倒头就睡，这会儿坐在地铁上，倒是难得有了思绪放松的时候。
按照时间，首都大剧院的选拔还有一个月，据说名额是事先通过他们日常的考试视频和学年表现先推选出来，然后由剧院来的人员单独面试决定。
弈水伶对其他人的水平不太了解，估摸着以原主之前的成绩加上他这次期中考的表现应该能得到一个推选的名额。
既是名称如今全国最好的剧院之一，他还是十分想近距离去体验一下。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已经到了需要积累台上演出经历的时候了。
此外，他这段时间还抽空对当代的一些戏剧创作进行了了解，发现了所谓古派与新派两家争执。古派似是指固守传统演绎创作，坚持独角戏传唱的一家，而新派则更偏向群像创作，对独角戏普遍不看好。
就比如《茗春》，这部从他手中流传下来的戏剧，应当是最典型的独角戏本，在后世经过几手改编，现在留存下来的就是独角戏与群像戏两个版本。
两家本在《茗春》的争议上不分春秋，直到近百年，独角戏的演绎手法失缺，古派在新派愈加兴起的冲击里渐渐式微，到现在《茗春》的独角戏演绎就更加少见了。
当然，古派衰落下去的原因不止于此。
现在人们对剧场化的演出更有兴趣也是原因之一，以及，到现在仍留存着的经典独角戏本当真不多了。
弈水伶借此区分又观摩了许多名家经典，明显感受到新派思想对弈戏表演的影响。
演出剧情化是其次，重身不重唱渐成潮流才是奇异。
他用他这个来自千年前的脑袋来看待这种情况，觉得已经有些过于向新，有失传统了。
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无论倾向哪一派都无人在意。
所以啊，弈水伶浅浅想着，他需要时间与演出来积累经历，获得开口的机会。
地铁播报到站，弈水伶收了飘远的思绪，整身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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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一次，今日他就已经轻车熟路。
不过弈水伶总感觉有些怪异，身上若有若无的目光，周围人似乎刻意躲避的眼神，以及，就连姜箐与他说话都莫名地拘谨。
“今天还是这么好看呀。”姜箐的声音一停一顿，给他整理好了衣襟。
弈水伶问她：“姜姐，今天是有是什么事吗，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姜箐声音一梗，哈哈而过：“能有什么，导演昨天拍摄不满意发了场飙，今天余怒未了，大家都小心这个呢。”
“还有你，你也小心一点，别触了霉头。”
弈水伶点点头，将信将疑，猜测事情没姜箐讲的这般简单。
他起身出去，今日剧组是在一片接林的荒草地上，站在搭棚的化妆间门口，对全景一览无余。
今天他要替身的内容还有些难度，是主角身份濒临发现，被敌将要挟雨下唱演，否则枪杀主角战友的关键情节。
因为是临场受要，主角只能身穿常服，素面平眉，就在这野草上独身起唱。
至于这样的大晴天，雨要来自何处，弈水伶看见两测已经在准备的水管，心下了然。
他原地等着导演安排，却感觉那种胶粘般的目光仍在出现。
弈水伶突然感觉脊背恶寒，回头看去，撞上了刚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梁畅。
作为替身，弈水伶今天的一身打扮与梁畅基本无二，看见他，弈水伶还反应了片刻，很快如常地问了好。
是跟工作人员学的称呼：“梁哥好。”
梁畅一早注意到弈水伶站在这里，昨天见他一身戏服还没注意上，原来这一张脸确实是这样吸引人停留。
不过看这模样，还对网上的事件毫不知情？
呵，怎么可能。
他压着心里的想法，面上摆出一贯的和善微笑，与弈水伶聊了几句家常的话。
“最近吗，就忙着学校的课程，也没有其他的活动。”
弈水伶答了梁畅，没多会儿，导演出声让梁畅赶紧准备，弈水伶也跟着被叫了过去。
王禹的目光算不上友好，开口问他：“你最近在做什么？”
是跟梁畅一样的问题。
弈水伶没多想，答了一样的话。
随他出声，感觉周围投过来的目光更多了。
事情绝对不止是姜箐说的那样，原因肯定与他自己有关。
弈水伶注意到旁边搬着箱子路过的工作人员，不禁问场务：“哪是什么？”
“待会儿撒水用的设施。”场务倒是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正常与他说着，“你有准备换的衣服吗，拍完记得动作快点去换掉。”
“知道的，谢谢。”
本来是梁畅这一幕结束就该弈水伶上场，但导演好像一直对效果不太满意，重拍了一次又一次。
弈水伶看得无聊，碰巧前面搬道具的工作人员一时失力，他跑上去搭了把手，接住了快掉到地上的一圈胶绳，感觉重量不小。
工作人员给他道了谢，像是躲他一般，装好东西迅速离开。
弈水伶总觉得怪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但又找不出根源，只能摸不着头脑地回了原地。
今天他过来得算晚，这会儿天色都快暗下去。梁畅又重新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导演终于叫了通过，让准备下一幕。
弈水伶不得已打起精神，准备与梁畅的交接。
他毕竟是替身，上次那一幕有妆画遮面还算好，这次王禹明确给他要求注意镜头不要过多暴露正脸。
王禹还在说着，场务突然跑过来，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王禹听完，停了没说完的话，对着其他人吩咐：“先休息吃晚饭，等天黑下来再拍！”
弈水伶饭后被姜箐拉去补了下妆，姜箐一边给他脸上动作一边吐槽：“真是想一出来一出，净折磨我们这些打工的。”
弈水伶听完不禁轻笑，被姜箐轻拍一下：“别笑，口红上歪了。”
他乖乖闭嘴。
“这天黑下来你更得小心一点，那边的地上说不定有什么东西绊脚，别摔着了。”
姜箐担心：“而且这晚上气温更凉，专门把要淋雨的片段移到天黑，也不知道导演到底怎么想的。”
弈水伶没听完姜箐的话，他很快被场务叫过去，要开始准备了。
洒水装置已经在运作，弈水伶顺着灯光看过去，能隐约看见一坨黑色的机器吊在半空，水线由此喷洒而下，看着真跟雨幕无二。
梁畅像是休息了一会儿状态又回来一般，这一场对手戏一次过，导演喊了暂停之后，弈水伶就该上去替着准备。
“镜头注意一下，好了开始！”
这里接的上一幕是主角刚刚被推到在地，要衔接，弈水伶就要被再推一次。
雨不停，刚站到这里就已经淋湿了全身。他听着开始的声音，目光与身前的男人对上，男人手里的长棍落在他的胸前，他应该是自己借力向后坐倒，但是胸前的动作半点未收，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立刻被推着往后倒下去。
这一下动静不小，他的身体砸到地面上，虽然有草茎垫底，疼痛也难免。
灯光太暗了，他忍着疼坐起身，隔着雨幕，才看清了对方那一双眼。
得意，嘲讽，为所欲为。
分明就是专门向他而来。
但导演没喊停，弈水伶只能继续，撑着身体站起来，按照剧情不得以为此人开喉再唱《留木传》。
在这场愈大的雨里。
因为下雨，点着的火灯被淋熄灭。
男人靠在湿滑的树干上，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场二人都心知肚明为作羞辱的大戏。
弈水伶此刻，既是《留木传》中独战沙场险为人俘，孑然一身的英女，亦是这戏中战友被抓身份暴露，孤翳难存的卧底主角。
目光要犀利，悲悯。
要压抑，竭力。
“好，好啊，不愧是我们春喜园的首屈一指的戏伶！”
男人拍手叫好，无视雨幕，无视那竭力的词调，走上前，终于是一掌打到了卧底的脸上。
应该是借位的动作，男人又故意未收力，将弈水伶打倒在地。
眼再瞎的人也该发现了，但无人叫停。
弈水伶死盯着这个人，他重新站起来，继续唱着未唱完的词调。
因为要唱完这一幕，他的战友才能得免一死。
落在身上的水有些凉，面前人刻意讽笑的脸恍然间与记忆里的一面对上。弈水伶的声音骤然高起，唱到了戏中英女抬枪独自挑断敌将头颅的一幕，宛如炸炸惊雷，轰响此夜。
一时此间安静下来，好像又没有，弈水伶这一声唱完脑中有些缺氧空白，本以为导演该叫停了，面前男人却突然惊恐地往后退去。
“弈水伶！你快跑！”
又来了，眼前光线一转似是看见越楼冲天的火光，一道身影从他面前惊惧而逃，与这男人无论动作表情都一模一样。
弈水伶心口猛跳，终于注意到声音来自于哪里。
导演在喊，其他人也在喊。
他才刚抬起步子，身前已经坠下一片黑影，紧接着，雨好像更大了。
他透过雨幕，已经看不见任何景象。
耳边嗡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