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傲仙魔途》向天打飞机tt

5、拜师入门第一劫

　　宁婴婴携着洛冰河穿梭于座座竹舍之间，径直来到了那座最大的竹舍。

　　她轻车熟路地推开了屋门，轻盈地一跃跨过门槛一跃而入，同时兴高采烈地引领着洛冰河跨过了门槛。

　　洛冰河不禁四处张望。竹舍内部构设清淡雅朴素，瓷器各摆了两面墙。

　　连竹舍内也植了几杆青竹，更设了些洁白的水仙，洛冰河一走入舍便嗅了满鼻的竹香与花香。

　　洛冰河好奇了一路，那个亲自挑选了自己的清静峰主会是什么样的人。

　　威严冷漠的修士？白发苍苍的老者？但无论怎样，清静峰这般风雅之地，峰主必然仙风道骨，出尘不凡。

　　真是好想快些见到这位未来的师尊。一路上洛冰河都在心里暗暗期待着，紧张感又油然而生。会不会被新师尊厌弃？会不会觉得自己其实天资愚笨，并不适合修炼？

　　竹舍内，洛冰河一抬眼，就看见主位上正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朗，眉眼却有些尖锐，平白刺得人生疼。那男人一手执茶杯，另一手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洛冰河，然后举杯浅啜了一口。

　　洛冰河在路上猜想过很多问题，想师尊会问他些什么。

　　譬如，为什么要来苍穹山，为什么要来清静峰？

　　于是洛冰河在不回答宁婴婴问题的时候，就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想尽可能作出一个完美的回答，就算不能让师尊眼前一亮，至少也要中规中矩，让师尊满意，认定“这个徒弟收得不错”的想法才行。

　　洛冰河就开始慢慢回忆，回忆自己在加入那个测仙缘灵根的队伍时在想什么，在挖坑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除了期待能被选中以外，大概就是想，要是母亲能看到自己的成功，在天之灵想必会非常高兴，也能对自己一个人生存放下心了。

　　沈清秋端坐如钟，轻轻地挥手示意宁婴婴退下。忽闻一声，将洛冰河飘渺的思绪拉回现实。

　　“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清静峰。”

　　发声者并非坐在首位之上的沈清秋。

　　洛冰河微微偏首，这才察觉到沈清秋身畔还立着一人，身着青衫，正是沈清秋座下的大弟子明帆。

　　洛冰河闻言顿时惊喜得脸红，慌忙跪下，规规矩矩地朝沈清秋行礼，开口字正腔圆道：“弟子洛冰河，见过师尊！”

　　座上的沈清秋扯了下嘴角，杯盏终于移开了他的嘴边。寂静一瞬，沈清秋缓缓道出了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来苍穹山派？”

　　果然问了！洛冰河心里一喜，暗暗窃喜自己幸好在路上已思索过答案，如今不至于太过惊慌。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语气诚恳腼腆：

　　“弟子仰慕仙门上诸位仙师的风采，如能拜入门下，弟子学有所成，母亲在天之灵亦能安宁。”

　　没有师尊会不喜欢孝顺的，懂事的弟子吧。

　　尽管这个答案已在来时路上在心里重复百遍，洛冰河在心里又将这句话默默翻来覆去地想，细数有没有什么错处。

　　沈清秋“哦”了一声：“家中有母亲？”随后漫不经心地又提一问。“母亲怎么样？”

　　说起母亲。洛冰河除了想起母亲临死前未能如愿喝上一口粥的遗憾外，便是细数往年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光。

　　尽管当时贫寒，但母子连心，互相照拂，倒算是洛冰河目前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于是洛冰河语气认真回答道：“母亲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这是几乎每个孩子对母亲都能作出的评价。

　　但沈清秋似乎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脸上微不可查地抽了抽，闪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他上下打量起洛冰河来。洛冰河感受到视线，但不敢说什么，还是静静跪在那里，低着脑袋任他瞧。沈清秋半天挤出来几个字。

　　“的确是最适合修行的年纪。”

　　乍一听，洛冰河还以为师尊在夸奖他，顿时喜从心来，又不敢眉开眼笑地显露出来。

　　然后，他看着沈清秋从那主位上坐了起来，并缓缓地朝他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他停至跪着的洛冰河身前，低头俯视着他。

　　于是洛冰河仰起脸，也抬头望着沈清秋。

　　洛冰河看着沈清秋，他想着，那么接下来，师尊会亲手扶起自己，然后为他赐座，赐茶？

　　但沈清秋并没有在洛冰河面前停留几秒。下一刻，他目不斜视地侧身走过洛冰河。

　　接着洛冰河头顶一热，直到淌着水的发丝上茶液滴落至地面，湿了衣襟后衫，洛冰河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随后就是一阵钝痛由头顶传来。接着杯盏和杯盖掉在洛冰河身侧，碎成好几块。

　　他被沈清秋劈头盖脸地，连杯带盖浇了一杯盏的茶水。

　　茶虽然不是刚泡的，但也有七分烫。可此时此刻洛冰河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感觉全身都泛着透骨的冷意。

　　然后，沈清秋若无其事地一甩袖子，径直走出了竹舍。明帆忙跟上沈清秋的步子，临走前不忘啐一口洛冰河，呵斥一番：“跪好！师尊不让你起来，你要是敢起来，当心把你吊起来打！”

　　洛冰河仿佛刹那间什么都听不见了。耳鸣尖锐地占据他的耳朵。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双颊滚落泪珠，颗颗砸落在规矩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的双手渐渐收紧攥成拳，眼泪也越淌越凶。最终他抬起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然后默默将身边碎裂的茶盏收拾好放到一边。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玉观音，伸手握住。

　　娘。娘。果然这世上对我来说不会有白来的便宜，容易的事情。

　　定是我惹怒了师尊。我做了什么让师尊不快的事情吧？或许是…我穿得不够好，定是衣着不规范，师尊觉得我不够重视这次考核……想对我小施惩戒。

　　可这是洛冰河最好的衣服了。那日通过了灵根仙缘的测试，得知了入门考核的日期，洛冰河就将这件自己最完整的衣服缝了又缝。

　　不过也还是看起来有些破烂就是了。洛冰河悄悄叹了口气。

　　也罢，跪一跪师父本就是应该的。

　　这是洛冰河第一次领会两个时辰到底有多么漫长。他看着竹舍的纸窗外从阳光正好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后陷入昏暗。

　　洛冰河的膝盖跪的又麻又痛，但也不敢起身或坐下。直到竹舍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洛冰河也不敢回头看究竟来的是谁。

　　是峰主吗？

　　结果是那位大弟子明帆的声音响起。明帆皱着眉，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与嘲弄。

　　“喂。你和我走。师尊大发慈悲让你不用跪了。跟我去你住的地方。”

　　洛冰河松了一口气，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身形还是摇摇晃晃。

　　明帆可不管那么多，提腿便大步向竹舍外走。洛冰河见状，赶紧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一路上无言。但越走越不对劲。直到洛冰河确定他们正越走越偏离弟子竹舍，洛冰河终于忍不住开口。

　　“师兄……这不是弟子竹舍的方向……”

　　明帆闻言一顿，随即转头看向洛冰河，表情是十二分的恶毒与嘲笑。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和我们一样住弟子竹舍？”

　　洛冰河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未等洛冰河说些什么，一间破陋的，与清静峰整体都毫不相配的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明帆盯着洛冰河，笑而不语地指了指那间屋子。

　　“喏，师尊厚爱，让你一个人住一间，不必与我们挤着住。还不快谢恩？”

　　这个方向和位置。竟是柴房？师尊竟要他睡柴房？

　　明帆见洛冰河反应，不禁恶劣地感到愉悦。

　　明帆虽然是清静峰的大弟子，但天赋并不算高，仅能称得上一句勉强及格，但胜在会拍马屁，又会来事，很得沈清秋的心。

　　所以在沈清秋和他提到洛冰河天赋过人，前途大好时，两人都默契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时的明帆一拱手：“师尊放心，定让师尊满意。”

　　洛冰河只得走入柴房。柴房四面透风，门也破破烂烂。地面肮脏布满灰尘，再往里走就是一大捆陈年旧柴，整个柴房内充斥着木头发霉的味道，呛得洛冰河咳嗽不止。

　　洛冰河摸索着坐下，放下了身上的包袱。柴门又忽然打开，洛冰河刚想去查看来人，就见宁婴婴抢入柴房中，看起来哭哭啼啼的。

　　洛冰河大惊：“宁师姐？”

　　宁婴婴见坐在柴房里一动不动的洛冰河，眼泪顿时决了堤。她哭嚷着冲到洛冰河身边，一把把他拉进怀里。

　　“阿洛！是不是明师兄欺负你了啊！为什么要你住在这种地方啊！”

　　洛冰河尝试挣脱无法，宁婴婴边哭边紧紧抱着他不放。洛冰河只能伸手轻抚宁婴婴背脊聊作安慰。为了不让宁婴婴担心，洛冰河道。

　　“这是师尊的意思，师尊说我天赋异禀，应受些常人难忍之苦，才能成大器。毕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宁婴婴抬起哭红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洛冰河：“当真？这真的是师尊的意思吗？师尊不会是在刁难阿洛吧！”

　　洛冰河见不成，赶紧又道：“师尊也是为我好…方才行拜师礼，师尊他还…还夸奖我呢。”

　　宁婴婴这才放下心，松开了洛冰河后揉了揉眼睛停止哭泣。然后又捧起洛冰河的脸蛋端详，才安心下来说：“阿洛，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师姐说！”

　　洛冰河笑着伸手覆上宁婴婴的手：“是，多谢师姐照拂。”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宁婴婴忽然想起来什么，从随行的布袋里拿出一套衣装，递给洛冰河。

　　“方才一直担心你，都把这个给忘了。这是清静峰的弟子服，给。”

　　洛冰河接过弟子服，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难掩激动。这是他这辈子碰过最好的衣服了。完整，干净，摸起来全然不像之前的粗布麻衣。洛冰河把衣服捧在手里，愣了好半天。宁婴婴见状，又一阵心疼。她抚上洛冰河的肩，安慰道

　　“阿洛，师姐知道你以前过得不好，但来了清静峰就不一样了，你一定可以幸福的！”

　　洛冰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满眼眼光，主动拥抱了宁婴婴。

　　“嗯！我会为之努力的！”

　　从前的苦难已然过去了吧。洛冰河想。尽管师尊现下看起来并不喜爱自己，但既然收自己为弟子，只要日后努力成才，定能让师尊另眼相待！

　　在柴房的第一夜，洛冰河并不感到懊丧或悲痛。哭也哭了，气也气了。一切还是要向前看！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