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辞白帝

2、第 2 章

　　公交车厢内，人群涌动，江边站在了最靠窗的里位，窗外的风吹走了几分烦燥，好巧不巧，一偏头，隔一块挡板，常河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迎着窗外的风，男生微眯着，发丝被风吹起。有所感应似得，常河睁开了眼睛。

　　“江边，我们又见面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嗯。”整个人有些紧绷，略带尴尬。

　　常河笑了一下，没有继续挑起话题。车缓缓起步，好像搅动了本就燥热的空气，江边把领口扯开，鼓动的风才让人好受些。

　　他看常河耳垂通红，身体往旁边侧了下，让风向后吹去，裹挟而来的新鲜空气，可以让人舒服许多。

　　目光看向窗外，一刻钟的路程，到了一个上坡的路段，接着便是一个下坡，经过路口老街一直向下曼延。这段上坡的路，树木相互交叠，郁郁葱葱，粗壮的树干疯狂向上蔓延，好像要扎破天穹。

　　明灭可见间，常河站起来准备下车。男生的脸上点点光斑浮动，莫名多一分神秘色彩。

　　车短暂停留后，朝繁华热闹的老街驶去，路的两旁种满香樟，青色的果实挂满树梢，铺着灰砖红石的人行道，常河背着红书包走着，江边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去，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一大早，顶着乱糟糟的头，江边一脸睡眼惺忪爬起床，看了一眼时间，一个激灵，翻身下床，以闪电侠般的速度梳洗好，一手抄起书包，一手穿鞋，刚准备出门，被汪女士叫住。

　　“吃完水饺再走。”递过一旁的醋。

　　一脸苦相的江边无可奈何放下书包，走到餐桌边大口干饭，主打一个光速解决。等到江边出门，女人盯着只剩半碗清汤的碗，一直呆愣愣的，久久没回过神。

　　江边下楼一步并两步，一路小跑到公交站，正好赶上一辆，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和。

　　教室内，老张早早到了，正在班级巡视，朗朗的书声，江边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不由得加快步伐，老张看到江边，视线交叠，江边以为要完蛋了，老张只是拍了下他的头，示意他进去。

　　江边松了口气，径直向座位而去，常河正准备起身，他长腿一跨，迈了进去。

　　正张个子的年纪，他的身高已经拔到一米七六，在人群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发现自己好像比常河要高，内心小辫子翘了翘。

　　只需短短的一天，三班的同学就相互熟络起来，一改昨天的拘谨。

　　高一开学，接着就是为期七天的军训，湖中主打在八月末的尾端，抓住夏天，让学生好好“成长，成长”。

　　等迷彩服发下来，人手一件，直接就是往身上套，刚拆开的衣服，一股扑面而来的塑料味，迷彩外套加裤子，附带着军绿色的腰带，便是全部的装备。

　　“靠，直接…穿吗？连个帽子都没有。”当即就有人小声的抱怨。

　　“要热死本帅哥吗？我…我要换裤子！”许名年拧着眉说。

　　“要换裤子的男同学，去厕所换，班里的男生都出去，留给女生空间。”老张拍着案桌，示意大家安静。

　　等大家都捯饬的差不多了，年轻面庞加上迷彩服，顿时换了一个精神面貌，他们正处在最有朝气的时候，素面朝天，也格外好看。

　　所有人都在主席台下集合时，熟悉的伴奏声中，举着话筒的老师指挥着各个班级站位，按顺序从左到右，每个班依次归位。

　　国歌声里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动员大会正式开始。江边抬头望天像木头人毫无表情。解散后，班主任带着众人前往早已分配好的区域进行交接。

　　“例行站军姿啊！立正、稍息都会吧！不会我教一遍，看好！”教官顶着帽子，黝黑的皮肤下，锐利的眼睛扫视四周。

　　“碰到个严的，可有的受了！”不少人心开始哀嚎。

　　气温逐渐攀升，烈阳打在“迷彩天团“的身上，后背湿了一片，刺眼的太阳照在江边的侧脸上，可以清晰的看见脸上的绒毛。

　　“累不累？”教官气势磅礴的问

　　“不累。”众人回

　　“热不热。”

　　“不热。”

　　“想不想休息。”

　　“想。”教官脚下一登，嘿，小崽们，还真敢说，气急反笑。

　　“累，是！吧！，好吗（吗：一声）！来一个一个做自我介绍，从左排头开始”李教官下巴一扬，看向江边。

　　江边直挺挺的出列，站到队伍前面。有三两个女生，偷瞄一眼，红着脸低下头。

　　江边算淡颜系，一眼看过来，不具有强烈冲击力，给人的感觉越看越舒服，越看越上头，眉宇间少年感十足。

　　不少女生钟爱这一款，也难怪少女害羞低头。轮到常河时，少女本就泛红的脸，此刻更加的瑰丽，连不少男生都暗自腹诽，这小子这么帅，我高中三年咋过啊。

　　许名年心里默默咋舌，“帅是真帅，有本少爷一半的风采了，不过本大爷才是宇宙无敌第一帅，人称江南吴彦祖”自言自语一阵“彩虹屁”给自己夸美了，嘿嘿傻笑。

　　轮到许名年，教官看着人傻笑，哈喇子都快流出了，有点不忍直视。

　　等到反应过来，一摸后脑勺，大跨步向前，正准备好好介绍一番，后脑勺，猛地一拍，刚想爆出“你大爷的！”话卡在喉咙一半，意识到不对，回头就看见教官黢黑的脸。

　　“吊儿郎当，刚就你一直在下面傻笑，来来来，给大家表演个才艺，不让大家满意，就去操场跑五圈！”李教官双手环在胸前目光深沉。

　　许名年心里暗暗叫苦，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是有点把子东西，只见人摆好架势，一套太极拳组合下来。看的大家瞠目结舌，别说，还是挺像模像样。

　　李教官只好放过他，人却已经上了小本本。

　　许名年天天大清早，鸡还没叫，被他爷拉出来陪训，也是“受益匪浅”。

　　“还有没有上来表演才艺的，没有我随便点了啊！”李教官环视众人。

　　一众人都低下头，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不希望入了教官的法眼。

　　“没人主动是~吧~，三排右一，对！就你！”教官看向江边，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江边神色自若，在队列前面立正，清了清嗓子，唱起了耳熟能详的《青花瓷》。少年的嗓音清澈透亮，如山间松柏下的甘泉，让人浑身一阵凉意。

　　不少连队都侧目忘了过来，一曲毕，响起了热烈掌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起哄声一片。

　　“休息好了，接下来我们要练停止间转法，起腻！”李教官适时制止。

　　常河在身后看着回到队列的江边，脖子晒得一片发红，耳垂也红的滴血，不知道是晒的还是……

　　烈日凌空，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早已疲倦的众人，不知道那生出一股子劲，火急火燎的都向食堂涌去，这个时间，正好和高三学长学姐错开，高三生逆着人流。

　　江边好奇的打量，他们大多两两结队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有拿着小册子背书的，有讨论着问题的，有低头思考的。

　　“那些是高三火箭班的学生，可努力了。”许名年这时凑过来，手搭在江边的肩膀上。

　　“你唱歌挺好听，我长得挺帅，咱俩交个朋友呗”自顾自的接着说。

　　江边沉默，直到许名年被同行的另一个男生叫走，许明年回头向江边摆了摆手。

　　等江边吃完，食堂内的队列都排到门口，暗自咋舌，乱糟糟的像菜市场一样。

　　转头间，被人撞了一下。

　　“哟，这不是江边吗？看起来过的不错吗。”一个精瘦黑皮，剃着板寸的男生挑衅的看向江边。

　　“想走！我——让你走了吗？”正准备走，手臂一把被柯哲成拉住。

　　“你谁啊，打我们班同学什么主意。”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许名年站在旁边。

　　“你谁啊，要你管。”柯哲成满脸不耐烦，正在这时，柯哲成的手被拍开，常河握着江边的手腕，把他向身后一拉。

　　“好…好…好得很，等着！”柯哲成撂下狠话，转身从人群离去。

　　老师过来查看情况时，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悻悻低下头吃饭。许名年正想开口，只听常河说：“我带他回班级吧，你继续。”许名年挠了挠头，继续什么啊？一脸疑惑不解。

　　江边心不在焉的，等到楼下，才忽觉常河一直握着他的手腕，牵了一路两人之间气氛尴尬，轻咳一声，常河松开手，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回教室。”常河率先打破这尴尬诡异的磁场。

　　江边看着走向台阶的少年，回头过来望着他，他快步跟上。

　　一整日下来，耳边一直萦绕“鸭鹅伊，鸭鹅伊”，人都虚脱像刚从水缸里捞出来，许名年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五大三粗，压根就不管形象了，头发都湿漉漉的，地上被印出两摊湿印，许名年已经老实了。

　　“许名年尿裤子喽~”有人起哄。

　　“我靠，你别乱说话啊！找打。”刚还蔫蔫的不行，一个鲤鱼打挺，追了过去，上一秒还累到不行的人，下一秒又开始打闹起来，其他人看的不由自主就都笑了起来，江边也不自觉勾起嘴角。操场上充满青春活力，显得朝气蓬勃。

　　黄昏染满整片天际，远边的云仿佛镶了金边，在天边连成一条缎带。

　　“放学一起。”江边主动和身边的人说。

　　“好。”常河颔首，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