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世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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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婉好似能透过晏哲钰冷峻的外表，真切地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口。
而那心中的伤口，正是他头疾频繁发作的根源所在。
她知道，对于晏哲钰而言，眼前的这份伤痛或许太过沉重。
恐怕难以在一朝一夕之间便轻易释然。
然而，若是这心病不除，想来那头疾也定是会愈发严重，愈发难以控制。
苏婉婉此时已做好决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那她就用自己这现代知识来相助晏哲钰与晏家军众人走出这绝境好了。
她想了想，出言安慰道：“将军，我只知至亲至爱之人从不会计较太多，幼妹若是在天有灵，想来也定是不愿看到您这般饱受煎熬的模样。”
“将军多年来守卫边疆，早已不知拯救了多少无辜人家的姊妹，又是护佑了多少无辜女子免受这战乱之苦，您拯救的已不再是一个或两个生命，而是整个燕国的命运。”
苏婉婉素来不喜给旁人强加些责任与义务，但她知道，有的时候，对于某些人而言，责任的赋予或许更能成为令他们得以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撑。
她凑上前去，睫毛忽闪着，心中只期盼着时间能慢慢治愈他的内心：“晏家军与燕国的百姓都倚仗着您，才能在这乱世中拥有这一小片澄澈的天。若您倒下，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将军万不能再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放任这头疾愈演愈烈了。”
“等我们回去后，定是要尽快医治才好！”
苏婉婉掷地有声：“如今燕国这沉甸甸的未来可皆系于您一身呢！”
晏哲钰也不知为何，苏婉婉的寥寥数语，总是能让他动荡不安的心归于平静，却又莫名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地在他的心底扩散开来。
苏婉婉继而向晏哲钰轻声问道：“将军，您说萧滕他们何时才能找到我们？”
“我们适才慌乱之中走反了方向，如今已然是出了燕国边境。”
“此地山高林密，路径崎岖，他们想要找到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寻来。”
“楚国大军现今还未曾赶到，究竟是何方势力敢在此时发动偷袭？”这疑问已是困惑了苏婉婉许久，此刻终于有机会问道。
她总觉得，目前的形势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晏哲钰冷静道：“我也正在思索此事。现下看来，恐怕是军中尚藏有奸细。”
“魏无级近年来一直妄图插手我晏家军的军中事务，往营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大多数虽说都已被查了出来，但总归还是剩下了那么几条漏网之鱼。”
晏哲钰想到苏婉婉今日差点因此受伤，言辞更加凛冽：“此事非同小可，待我回去后，定要彻查此事。”
苏婉婉眼睛亮晶晶的，立刻道：“将军，我帮您查！我定能将那些宵小之徒全都揪出来，您可信我？”
苏婉婉担忧晏哲钰不让自己留下，便想着先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好了。
能解决一件事情就先解决一件事。
“你......”晏哲钰想问她不是要离开的话到了嘴边终究又咽了下去，只抿了抿嘴角，道：“好......”
苏婉婉也听出了这言外之意，惊喜地眨了眨眼：“将军，可否再为我细细剖析一下当前的局势？即便往后我不再身处军营之中，也理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又或者，将军能否透露一下接下来的打算？”
她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捏合，比出一个小小的缝隙：“我保证，我仅会提供些小小的见解。”
晏哲钰看着她那既认真又可爱的模样，知道她此言确也言之有理，于是颔首道：“当下的燕国，局势如棋盘，五大世家巍然屹立，魏、安、韩、白，以及我们晏家各据一方势力。”
“魏家，凭借与当今太后的深厚渊源，权势如日中天，地位显赫无比。家族子弟多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在外面横行无忌，若是在外遇到魏家人，要避其锋芒，他们可不是易于相与的角色。”
“至于安家，乃是先皇后之母族，虽以商贾之业奠基家业，但祖上曾有辅佐开国之功，显赫一时，燕国财政之要务，皆由其掌控。然而，时过境迁，安家如今已显没落之态，安国公选择远离京城，退守偏远固城，以求在这乱世之中自保。”
苏婉婉闻言，秀眉微蹙，疑惑之色溢于言表：“当今皇上尚且年幼，何来先皇后之谈？安家又何以衰败至此？”
晏哲钰轻叹，对局势的洞察总能为她带来些许益处，他便将自己所查到的公主之事细细道来：“是先帝尚在位时的贤皇后，她温婉贤淑，深得民心，而先帝晚年疑心渐重，密令处决了长公主，令先皇后悲痛万分，不到两年，便郁郁而终于长宁殿。”
“然而，我私下查证，皇后之逝，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苏婉婉好奇更浓，追问道：“为何要处决长公主？先皇后又是因何而逝？”
晏哲钰沉声道：“目前我所查到的便是，皇后所诞本是皇子，却因那佛子预言被迫将襁褓中的皇子调换，以女婴代之。几年后，先皇得知真相，雷霆震怒，向先皇后追问皇子的下落，而先皇后为护住皇子的消息，选择当夜自尽于长宁殿。”
苏婉婉听后：“究竟是什么预言！能让帝后离心离德？让先皇不惜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至亲血脉？”
佛子预言：“紫微星辉映，龙袍加新身，永平旧梦散，新君革故鼎新，四海归一途。”
晏哲钰缓慢道出。
苏婉婉喃喃地重复着，心情复杂：“紫微星璀璨，龙袍加新身……那佛子的意思岂不就是紫薇星为新帝，而新帝当立之时，便是永平将尽之日……改朝换代势不可挡……”
她义愤填膺道：“这预言，当真恶毒！这佛子背后之人也定是好算计，知道仅凭几字就能让这本就薄情的皇室父子反目成仇。”
苏婉婉不信鬼神，只当佛子预言是哪方势力之人假意捏造，以此构陷于先皇后：“这佛子定是胡说八道！离间人心！”
“先皇也是愧为人夫，耻为人父！妥妥一个不负责任，遇事只想逃避之人！”苏婉婉愤慨地说着，眼中满是对人性的失望：“呵！男人！”
晏哲钰只觉自己脊梁一冷，似乎被无辜波及。
他下意识解释道：“也并非世间所有的男子都如先皇一般……”
比如他就不是。
而先皇，也因忌惮皇子的命格，日夜忧思，不久便也驾崩而去，算是得了自己应有的下场。
先皇不配为人，晏哲钰希望苏婉婉别把自己也划分到先皇的阵营……
“不过，到底是皇子还是皇女？这事最后有盖棺定论吗？”苏婉婉骂归骂，但这好奇心不断，只见她眼中闪烁着对真相的执着，确是像未曾听到晏哲钰的解释一般。
晏哲钰：“…….”
缓了缓，苦笑一声，随后正色道：“我尚未查明真相，想来当年先皇后身边的人，还有安家上一辈的人，能知晓更多的内情。”
苏婉婉的目光再次锁定在晏哲钰身上：“将军可是想查明当年真相？”
“此事背后定有诸多隐情。如今朝廷混乱不堪，若能找到正统血脉，扶持其继位，或许可稳定局势。”
晏哲钰顿了顿：“也能给晏家军再多个机会。”
他也想为晏家军搏出一条生路。
苏婉婉此时才发现，晏哲钰竟是不再愚忠了，一时间笑弯了眼。
她想知道晏哲钰是否也如世人一般，只以男子为尊，便问道：“若是皇子，可扶持其继位，以稳局势。可若是公主呢？”
晏哲钰看着苏婉婉，只觉自己从前狭隘。
是男是女又有何妨，苏婉婉以一介女子之躯，便能做到这世间众多男子所做不到之事。
于是他由衷道：“皇女亦能担当大任，性别从不是桎梏。只要心怀百姓，皆可顶天立地，开创一番新的天地。”
苏婉婉闻言，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敬佩之光。
要知道哪怕在后世，亦非每位男子都能拥有如此胸襟与壮志，甘愿将权柄交予女子之手。
苏婉婉一时之间化身“星星眼”，更加坚定了要助晏哲钰一臂之力的决心。
古有桃园结结义，关羽、张飞、诸葛亮辅佐刘备成就霸业；而今，则有阎羽、阎飞、萧腾与她苏婉婉，誓要助力晏哲钰改写命运。
如此一想，怎觉都是胜券在握！
只要一想到能为这腐朽的朝廷改朝换代，苏婉婉只觉踌躇满志，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
“将军，您接着说，还有其余三大家呢。”
晏哲钰微微皱眉，稍作沉思后说道：“韩家，晏国之中根深蒂固的老牌世家，世代以忠诚正直自诩。”
“近年来也遭魏家不断打压。魏家在最初曾试图拉拢过韩家，欲借韩家之威望巩固自身势力。但韩家坚守本心，并未应允，这便惹恼了魏家，给韩家年轻一辈带去了不少的麻烦。不过，现如今，韩家内部年轻一辈之中也有些人扛不住压力试图想要接近魏系一派。”
“白家，则是文化学术之代表，其子弟或执教于学府，或钻研于书院。不过，文化学术的发展离不开和平稳定，如今的战乱让学府和书院都受到了巨大冲击。白家也有不少学术研究被迫无奈中断。”
“各大世家的每一步行动，都如同棋局中的关键落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其他世家，都能产生不可小觑的影响。”
“魏家为扩充自身势力，还不断对文人风骨进行不正当的干预。白家虽文人众多，但在武力面前，面对魏家的胁迫，有时也显得力不从心。”
“此外，各大家与魏家在经济利益上的矛盾也都逐渐凸显。”
“燕国开创之际，安、韩、白、晏四家，各司其职，安家掌经济，韩家掌权柄，白家领风骚，晏家握刀兵，共辅皇室，本意维系晏国之平衡与安宁。”晏哲钰之声，低沉而富有力量，字字句句，尽显对四大家族之洞悉。
“然近年来，魏世一族突然崛起，大家忠诚与正直能否如初，便难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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