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想结婚》迟川

39、春秋

　　草莓秧苗上午送来，老余安排立刻种进大棚。

　　1683闲着无聊，陪陆和宜围观播种机器人上班。

　　机器人有序工作，秧苗被精准放进程序设定的位置，没多久，一列列翠绿的秧苗支棱起来，陆和宜指给1683看：“以后这里就会结出好吃的草莓，都是机器人，你们怎么长得不像。”

　　瞄了眼精干的机器人，1683圆圆的脑袋晃啊晃：“当然不像，我能陪你玩，它可以吗？”

　　陆和宜捏它的手：“嗯，谁来也没你能干。”

　　当然，还有更能干的你不知道呢，1683挺了挺胸，差点就要说出口。

　　还不行，容深还在考虑，还不能告诉陆和宜。

　　“陆和宜，我想尝草莓的味道，你帮我点。”机器人伸出手，恃宠撒娇。

　　陆和宜帮它点了：“好吃吗？”

　　“酸酸甜甜，好好吃哦。”

　　科技组收工出来，隔壁原耕组正在往大棚运秧苗，他们也打算种草莓。

　　魏嘉忙得火热，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打招呼：“忙完啦。”

　　肖可可：“忙完了，回去做饭了，陆和宜掌勺。”

　　旁边的凌琳投来羡慕的目光。

　　陆风找了他哥一圈没找到，问凌琳：“我哥呢？”

　　“在大棚里。”

　　“你们先回去，我帮我哥干会儿活，回来吃饭。”

　　肖可可答应了，路上和老余商量：“余叔，我看他们请了几个人干活，成本还是比我们低不少吧。”

　　“我也看见了，都是村里人，请了五个，就算一人一天两百工钱，也比我们省钱呀。”

　　“哎。”肖可可叹气。

　　陆和宜跟着叹了口气。

　　肖可可：“月底了，如果后天公布账目，我们输定了。”

　　录制的最后一天下午，陈锋果然召集所有人，在村长家开会。

　　院子里，科技组和原耕组都在。

　　“今天二十八号，我们要公布这个月的比赛结果。”陈锋手里捏了张纸，结果就在上面。

　　肖可可凉凉道：“还用公布？我们的系统25万！”

　　魏嘉分毫不让：“我们付出了劳动和汗水。”视帝刚从地里赶来，鞋上沾满泥土，和对面衣容整洁的几人对比鲜明。

　　肖可可气焰低下去：“好嘛，好嘛，不和你争，陈导，你说吧。”

　　所有人安静下来。

　　“《春夏秋冬》第一个月结果统计，科技组经费30万元，支出25万9千4百30元，剩余经费：40570元。”

　　“原耕组，经费30万元，支出1万2千500万，剩余287500元。”

　　“原耕组暂时领先，大家继续努力。”

　　毫无悬念的结果，人群散去，肖可可走到陈锋面前：“陈导，今晚不许到我家蹭饭，我家和宜说了，没煮你的份。”

　　陈锋笑着往外走，院外的香椿树下，陆和宜正踮着脚摘香椿，准备带回家和鸡蛋一起炒，陈锋停下脚步：“陆和宜，多摘点，摘嫩的，好吃。”

　　陆和宜回头，对他笑了笑：“知道了。”

　　肖可可恨铁不成钢：“都说了不准他蹭饭，你还对他笑。”

　　陆和宜连忙板起脸：“队长说了，要涨价。”

　　陈锋摆手表示没问题，等他走远了，陆和宜也摘够了香椿，牵着机器人回家。

　　饭后回房间，没摄像头了，他的脸垮下来，搓1683的脸：“他不回我短信。”

　　下周陆和宜生日，他邀请容深一起去探望念念，精心编辑的短信，今早发出去，还没有回应。

　　1683说：“我听他们说，容深昨天就回公司了，我们该早一点去找他，当面讲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陆和宜也后悔了，一咬牙：“他不去就算了，我们两个去。”

　　1683见他要哭了，安慰：“我陪你哦，陆心心。”

　　这晚陆和宜失眠到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窝进被子给容深打电话，没人接。

　　屋子暗暗的，1683安静地充电，他强迫自己闭眼，黑色的漩涡里浮沉一阵，喘不上气，睁开眼，直直瞪着窗外弯钩一样的月亮。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

　　第二天，陆和宜最后一个起床，去地里看了一眼，和1683一起回了陆城。

　　工作占满时间，他不再每时每刻去想容深的拒绝。

　　拒绝就拒绝吧，忽然不想死缠烂打了，和1683一起过生日，不孤单的。

　　他的生日在春天，草长莺飞的时节，给陆和宜带来明朗的性格底色，像垂在岸边的柳条，风常常吹他，雨拍在他的身上，改变伸展的形态，改变不了内里勃发的生机。

　　容深的生日是肃杀的深秋，向冬天过渡的时候，内里埋了一团火，有了木才能引燃。

　　陆和宜曾经以为自己是那团引线，时至今日，这信念也没变。

　　生日前一天，博爱基金会“绿芽计划”发布会，陆和宜带着康康去了，他婉拒上台发言的邀请，坐在台下，始终面带微笑。

　　这张笑脸出现在当天的热搜里。

　　最近他很少去看自己的黑粉超话，回程无聊，点进去看。

　　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发言，说他耍大牌、发脾气，现在的作为只是为了洗白，问卢跃：“听说我失忆前很爱耍大牌？”

　　卢跃想了想，回答他：“你那时候脾气不好，和现在天差地别，板起脸是能直接上谈判桌的那种。”

　　不至于吧。

　　“哦。”陆和宜把康康拐进怀里，“吴小康，我脾气很差？”

　　“才没有，他们乱说。”

　　陆和宜自嘲地笑了笑，不由想，我当时是过得有多糟糕才给自己留了这样的名声。

　　生日安排是去熊猫馆看念念。

　　“早上人太多，我们下午去好不好？”

　　当天早上，机器人做了早餐，端到陆和宜床前，陆和宜咽下一块煎蛋，问它。

　　“好呀。”

　　陆和宜上网买票，庄晓枫的电话打进来。

　　“陆和宜，礼物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谢谢。”

　　“下周回国请你吃饭。”
　　陆和宜用的外放，1683在一边吵：“我也要，我也可以吃饭了。”

　　陆和宜忽然问：“听说我失忆前脾气不好？真的很糟糕？”

　　电话那边短暂的空白，庄晓枫说：“怎么想到问这个，没有不好，至少比我好啦，和宜宝宝。”

　　也许是你的滤镜，陆和宜嗯了一声：“我妈妈还是没消息吗？”

　　“过生日呢，开开心心，怎么想起问这个，有消息我会找你的。”

　　“就是生日，才想问的。”陆和宜声音低了。

　　生日想起妈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一天里，陆和宜兴致不高，中午做了两菜一汤，1683最喜欢糖醋小排，选择吃它。

　　“下次我要让容深升级一下次数，一天，一天至少要十次才够嘛。”1683意犹未尽，饭后抢先洗碗，穿上最喜欢的毛衣，在门边等陆和宜，像个绅士。

　　陆和宜帽子墨镜全副武装，带机器人去动物园。

　　排队。

　　为什么下午也要排队啊。

　　排了很久，人类和机器人在栏杆外随着人潮远远看了几分钟熊猫，被后面的队伍挤走。

　　陆和宜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也许1683目标太大，被认出来了，他的头越埋越深：“走吧，下次再来。”

　　1683乖乖跟上：“陆和宜，我们去哪里买生日蛋糕？”机器人忽然想到，好看的生日蛋糕是需要预订的。

　　陆和宜一愣，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机器人，你想吃生日蛋糕？”

　　“想吃，嘿嘿，人类的生日蛋糕。”

　　“好吧，我们去吃饭，那里应该有蛋糕。”

　　他们去了陆和宜订的旋转餐厅，提前很多天订的包厢，三人位，夕阳在玻璃窗外的天际缓缓降落，金色的云霞躲进黑夜，陆和宜握在手里的手机没有响过。

　　自助餐，1683挑花了眼，跺脚要陆和宜下次再带它来，陆和宜答应了。

　　机器人不能吹气，陆和宜自己吹灭蜡烛，他没有许愿。

　　切下蛋糕，第一块给1683，再亲手在机器人手臂上选中生日蛋糕的标签。

　　“好吃，好好吃哦。”机器人满足了，“可是我没有钱，不能送你礼物。”

　　“不，你已经送了很好的礼物。”陆和宜说，“谢谢你陪我，1683。”

　　“陆和宜，生日快乐。”

　　他们回了家，不到九点。

　　“要一起看节目吗，我想看《七十二变》。”

　　陆和宜：“我不看了，你看吧。”

　　“好吧。”

　　陆和宜洗了澡，进房间，躺进被子，手机里有一条凌雪的短信，问礼物喜不喜欢，没有其他信息。

　　很累。
　　一整天都好累。

　　提心吊胆，最后还是失望了吧，陆和宜。

　　想陷进睡眠里逃避，睡意也抛弃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连客厅的电视都不再吵闹，陆和宜终于受不了，腾地坐起来。

　　他下了床，拉开卧室的门，只犹豫了一秒，返回床上抓起被自己冷落一晚上的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套上外套，换了裤子和鞋，非常清醒地出门。

　　没忘带上手机。

　　“容哥，我好想见你，在楼下等你。”

　　没说今天是生日，容深当然知道。

　　陆和宜走得不快，他不想跑，不知不觉就到了老地方，手边没有咖啡，顾不上了。

　　深夜停车场，等了十分钟，一辆进出的车都没有。

　　陆和宜搓搓手。

　　马路对面，路灯下的车里，一个beta也搓了搓手，问后座的人：“怎么样，回了吗？幸好我没睡着，差点没发现他出门，这么晚他从来不出门的，哎，怎么又来这里？”

　　后座的beta嘟囔：“没回，快十二点了，搞什么搞。”

　　“等着吧。”

　　等了好久，手机来了信息：“知道了。”

　　三个字，没有下一步的命令，两个beta只好继续盯梢。

　　“说得好听是保护，我看我们跟个看门的狗没什么区别。”

　　“别这样想，狗赚的有你多？”

　　“警犬就不一定。”

　　“哈哈，也是！”

　　与此同时，线条流畅的跑车从远驶近，在不远处的树荫停住，隐没在黑夜里。

　　车上的alpha皱着眉，任由冷风灌进车里。

　　五分钟过去，alpha抬手看了十次表。

　　陆和宜，几点回家？在这个生日的夜里，难道吹冷风死磕到底，不怕生病，不打算回家。

　　手机显示的聊天页面，有人在问：“你真的认为这样是为他好？”

　　又过了五分钟，alpha回复对面：“对，我这样认为。”

　　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容深确认手环已经关好，打开车门，抬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