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众生皆苦 ...
-
入夜,大雨滂沱,淋湿了篱内的芭蕉。
雨声急切,怎知芭蕉的扇叶根本遮不住雨滴,大叶推搡小叶,雨水顺着一阵嫩绿青葱的根叶,滚入膨湿松软的泥土。
冷水浸湿了窗,潮了的木头被泡涨得发白,架子松动,猛地被一阵湿冷强劲的大风拽落,
'哐当'一声,
木框板砸落,
“我用一命还你一命。”
蛰伏许久,一个腰间别刀,闪着寒芒的黑衣人匿迹潜入,用一个年纪相仿,僵死的婴孩,悄无声息地换走了睡得像一头死猪的史大能。
男人抱着史大能轻身如燕,飞檐走壁,几个弹跳间,落在一座庙宇前。
推开门,里面放着一尊几乎没人祭拜的神像,像上积淀了几个世纪的灰,灰多得已经看不清人脸,雕刻的又是谁。
庙中房梁上的蜘蛛网也随着时间沉淀,结成了大小不一的网。
只待了一会,房脊内部就开始簌簌地落灰。
空气里满是厚重的灰尘,史大能吸了一口就晕晕乎乎地。哼哧了好一会儿,他鼻子发痒,浑身难受得很,只觉得有一口气团憋在鼻腔,提不去出不来,他挣扎中气顺着喉管吐出,给呛醒了。
婴儿轻咳了一声,小心脏咯噔一跳,
甫一睁眼,他的视线就和抱着自己的刀疤脸正好对上。
史大能可能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凝滞的空气中,他歪着脑袋,眼睛圆溜溜地左看右看,似乎思考着眼前的人是不是跟自己认识。
见小孩醒来,男人的表情变得古怪,眉头紧蹙,笑容却显得更加凶狠,
“小东西,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殺彘子。”
他声音嘶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在一个调上,听着像是别地方的方言,又好像是为了仪式的庄重感,刻意说给他听的。
“哈哈哈哈。”
念着念着,那男人莫名地癫狂大笑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举着史大能在神像的面前,大步流星地迈着步,不停地转圈。
庙里仍回响着刀疤男的笑,连同他脸上那道从眼角划到嘴唇的肉疤,都跟着笑声不由得抖动起来。
外面狂风大作,北风呜呼。
破旧简陋的庙,年久失修墙壁渗水,风一吹冷得叫人直打颤。不说门栓防不住盗贼,连窗都是用米浆临时糊的纸张。
窗格铺了明瓦,树影婆娑,透过清冷的月光,撒在地上。
雨越下越小,渐渐停了。
他的眼角闪过泪光,忽然神经质地看向史大能,眼神既像是对他的悲悯又像是憎恶。
静寂的庙里,除去风声,只听他兀自呢喃,
“你是魁的孙子……”
“还是短命鬼的儿子……”
话音未落,耳后劲风扇过,
刀疤男一记手刀,拍晕了史大能。
三月十三,白家宗祀。
归葬不易拖,总祀不在陵水。
宗祀侧翼是家族的支祀,正厅摆着一百零四个牌位,高香上炷,挂着堂号“孤忠亮节”的金字匾。
对着列祖列宗,神三鬼四,白杞跪地一一磕了七个响头。起身回房,他阖眼一闭就躺在榻上,有伤风化地盖着被褥,喝着酒学人买醉。
屏风外,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一向堆叠整齐的书柜藏品,被人一股脑地掀翻推倒在地。凌乱的书案上还放着一踏黄纸,有些沾水的折角丢弃在案边。
孩子早夭,按理说,不得入族谱不得入灵堂。
不知为何,白家到白杞这辈,只刚死了个儿子,尸体都还没回温,他没几日倒举办了丧事,并且大办特办五天。
白家人怕街坊邻里闲言碎语,几乎第一时间遣散了所有的家仆,大院到处空落落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把她赶出去,这个丧门星。嫁来咱家一年多了,就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太太,太太,这婚是白伯公说的……”
“”
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