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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胳膊上的大手有一刻迟疑,她立马挣开束缚,往门外跨去。

      “哎,姑娘,你从哪里来的?有人举报今天混入了间谍,我们例行公事,您谅解,”

      榆溪看到警服的时候彻底放下心:“我刚回国,买错了票,不小心来到这里了,手机没有电了,本来想找一个酒店,但是我从机场走了很久都没找到。”

      三更半夜的陌生女人,落后又机密的边陲小镇,让人遐想。

      头皮锃亮,年纪偏大的警察打量了她,让她出示身份证件。

      榆溪伸手摸了口袋,没找到。

      她尴尬的看向交警。

      “刚下飞机却没有证件?”
      年纪略小的警察困惑发问,一脸的不相信,又发问,“你这身上是怎么了?你是这里哪家的人?被谁的染料泼到了?”

      “是我的。”廖竹从遮挡的半扇门后走出,终于开口说了八年之后的第一句话。

      面容没变,声音倒是变了许多,更加的生硬,也更加让榆溪讨厌。

      榆溪死死盯着地面,一大簇青草被断掉的木板压趴下,四散开来,根部却仍然倔强。

      她不肯看他。

      这是可怜她吗?所以为她解围?

      榆溪又自嘲,怎么可能呢?当初恨不得自己去死的人,怎么会对自己有一丝可怜?

      “哎呀,廖教授啊,这么晚了,你还在修补这个寺庙呀!”
      年纪大的警官冲廖竹而去,想要递烟。
      廖竹摆了摆手,拒绝了。

      “廖教授,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廖竹和榆溪的声音同时发出。

      “这?”警官一脸无奈,看向廖竹。

      廖竹从榆溪说出不认识的时候,就转头看向她。

      她被染料打湿的头发,现在被风吹干,有点干巴。
      夜间冷,她衣着又清凉,有些瑟瑟发抖。

      年纪大的警察看着廖竹的神色,眼眶又发红,约摸猜到了什么。

      他再次开口:“这样吧,姑娘,你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没有证件,我们也是接到了居民报警,说怀疑有间谍混入,

      主要咱们这边陲地方,边防巡逻整日不断,位置特殊,你跟着我们一起去警局做一个笔录,确定没问题了,你就回家就行了。”

      榆溪没想到都被认成间谍了。

      她哭笑不得,乖巧应下。

      警察局外。

      笔录结束了。榆溪看向窗外。

      廖竹在窗外站着,年龄大的警察走进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了起来。

      榆溪想,上次见他笑是什么时候?

      哦,是他们彻底闹掰之前。

      哦,不对,应该是她单方面和他闹掰之前。

      榆溪想借充电器给手机充电,警局找到的充电器都不可以用,小警察一脸抱歉地看着榆溪。

      榆溪此刻无比笃定自己盲目流浪是个多错误的决定。
      “怎么了?”年龄大的警察注意到情况,走进了屋子。

      “她借充电器,但是咱们这没她那个型号的,”小警察也很无奈。

      榆溪再开口:“附近有酒店吗?能帮忙把我送到酒店吗?”

      头发干巴在身后披着,浑身刺挠,笔录的时候她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想快点洗澡吃饭。

      “巧了不是,最后一家酒店还是前天倒闭的。你要是来得早一点,肯定就有了。”小警察打趣道。

      榆溪深吸一口气:“那我今晚能留在这里吗?”

      “能,不过廖教授还在等着你呢,你不和他回家去吗?”

      你不和他回家去吗?

      多么似曾相识的话。

      榆溪还记得上高中她寄住在廖竹家,班里同学后来知道了,每天放学就打趣她,
      问她:“有人在外面等着呢,你还不和他回家去吗?”

      那时候的廖竹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穿着校服在班级窗台上百无聊赖地趴着,等着她。

      现在他在警察局的外面等着。

      榆溪感激的看向老警官,没说话,摇摇头。

      老警官反看向榆溪身后,廖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榆溪顺着老警官的目光,转身望去,

      她没理身后人,转身要去椅子上坐着,她已经站不稳了。

      身后人像在寺庙一样,再次拽住她的胳膊:“这里警察局夜里很忙,你要影响他们工作吗?”

      声音暗哑,像是威胁,又好像带有某种祈求。

      榆溪想要反驳什么。

      天昏地暗。

      她彻底昏了过去。

      榆溪醒来的时候,日光明媚。

      她看着自己身上还是那件衣服,却被人擦拭过上面污渍,她的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了。

      她打量四周,是一间很干净的平房。

      屋内太简洁了,像是随时要打包出走,要不是刚从这醒来,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有人生活的气息。

      廖竹抱着一打文书从门外进入,“你手机已经充好了,”声音有些停顿,接着又说,
      “昨天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

      他不再言语,戴上了金丝眼镜,坐在椅子上翻看文书。

      榆溪看到桌子上自己的手机,貌似还在震动,她手机从不设锁。

      鹤浚仪——来电。

      榆溪母亲出车祸之后,被肇事者口口声声说骗保,那时候鹤浚仪的爸爸处理这场车祸事件。

      她因此认识了鹤浚仪。
      后来她转学到普通高中,也是鹤浚仪帮的忙。

      “喂?”电话里传来一道男声,声音急迫,“你终于接电话了,我以为你玩消失呢?!马上就要报警了?!”

      榆溪开玩笑安抚他:“报警?你不就是警察吗?”

      “行了,别贫嘴,你在哪里呢?我去找你。”

      “你来干什么?我很好,你不用……”榆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的人打断。

      “阿溪!我都知道!”

      对面的声音严肃,榆溪有点不知所措。

      “我在百川。”

      “百川?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你现在还好吗?你给我发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榆溪乖乖照做,电话挂断,屋内瞬间寂静。

      她拿起手机就要离开,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鞋子不见了。

      她一直穿的拖鞋。

      廖竹从刚才她接电话的时候就在听着,眼睛看着文书,心却飞到了电话里。

      此刻看着榆溪看向自己,他问:“你男朋友来接你?”

      榆溪问他:“我的鞋呢?”

      廖竹想起了昨晚带她回来时,她穿那么高的鞋子,脚踝都红肿起来,还不够受罪的!

      他继续看文书,不看她: “呵,你说那个恨天高的丑鞋子?昨天带你回来的时候,路上扔了。”

      榆溪看了他两眼,说:“那我把这个鞋子穿走了,”
      廖竹冷笑两声:“我的拖鞋,不能见土。”

      榆溪盯着他看了一会,边点头边说:“好。”

      她脱下了鞋子,准备赤脚走出去。

      廖竹猛地从椅子上起来:“你干嘛呢?”

      “走啊,难不成还在这里打扰您?”榆溪翻了个白眼,呛了过去。

      廖竹回呛:

      “你不是向来会利用男人?正好一会你男朋友来接?差这一会?

      怎么?还是说,你在意你男朋友知道,你和另外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度过了一夜?”

      他看着榆溪瞬间发白的脸,心脏酸涩,却还是咬牙说了下去,

      “等他来了,你们一起离开我这,省的我再摊上一个谋害人命的罪名。”

      榆溪听着他刻薄的话语,想要反刺他两句,刚张嘴,却声音嘶哑,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酸涩,拼命控制住眼眶,却还是发出了轻微哽咽声。

      廖竹说完便眼不见心不烦一般,重新坐下去,平时一目十行的东西,此刻却什么都看不下去。

      尤其听到眼前人的鼻声,心中烦躁至极。

      嘴唇微动,又张不开口,干脆撂下了让他头晕眼花的文书。
      他走了出去。

      室内整洁,阳光煽动尘土,透过窗扇照在榆溪的发丝上。
      混合着无数微生物的尸体,她眼前出现了一道彩虹,梦幻又绚丽。

      门外突然传来男声大喊:“廖竹,廖竹,快走,安教授来了!”
      一个和廖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看着年纪也相仿,眼神却更亲切。

      他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榆溪,有些迟疑,退出去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走错,疑惑发问:“你是?”

      屋子里面另外一个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廖竹从里侧进入,手里捧着一个陶瓷托盘,托盘里传来香味。

      他俯身,短袖领口很大,若隐若现漏出他纤细的锁骨,把托盘放到茶几上,看着动作不太利索。

      看见了男人,低头询问:“怎么了?”

      “安老师来了,叫你呢,”男人一把薅过廖竹,抢了一根玉米,烫的他两只手直翻转,
      “现在这季节怎么还有玉米了?好啊你廖竹,私自贪民饷,”

      接着假咳两声,冲廖竹挤眉弄眼,“这姑娘是?你也不知道介绍一下?”

      廖竹不吱声,不经意间把托盘往榆溪那里推了推。

      男人也不理他了,自顾自地开始向榆溪打招呼:“你好,我叫响灏,比廖竹大一岁,一个专业的,按照年龄,这家伙得喊我师兄,

      可是吧,我比这家伙晚一年入师门,所以是他师弟,”

      榆溪从昨天就饿,现在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闻着玉米香味更饿了,却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她正襟危坐,“我叫榆溪。”

      响灏皱着眉头盯着榆溪,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他在哪里见过她呢?

      突然,他的脚被人踢了一下,

      响灏终于回过神来,屋子氛围有些怪异。

      刚刚他一直盯着榆溪的脸,榆溪有些不好意思,扭了扭脚,侧对着他,不自在的小口抿着水杯。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榆溪握着玻璃杯,心里有些好笑,这是学贾宝玉吗?

      “那我大概是棵绛珠仙草。”

      “哈哈哈,你这姑娘有意思,你刚说自己迷路了?怎么会在这里迷路?不对啊,这里这么荒僻,你来这里干什么?”

      响灏若有所思,指向刚才踹自己一脚的人,说:“你来,找他的?”

      榆溪摇头,瞥了廖竹一眼,说:“你误会了,我就是买错了机票,手机又没电了,不得已才留在这里,和旁人没关系。”

      榆溪的话刚说出口。

      屋内某人气压瞬间降低。

      偏偏那人还就不看他们,自己在掰着文书,像丝毫不想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不在乎榆溪说了什么。

      廖竹余光中看到女孩现在乖巧的坐在一旁,和身边人有来有往的说话。

      突然想到昨晚,她突然晕倒,他抱她回来,她浑身僵硬冰冷。

      那年他们去国外,遭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枪战,本来还在和他好好说话的姑娘,也是那样,转眼之间就那样冰冰冷冷的躺在地上。

      廖竹脸色蓦然发白,“师哥,走吧!”

      一声师哥让响灏非常受用,他起身,看着廖竹将走又停的步伐,意会神领,叮嘱着:
      “榆溪啊,周围都是田地,你要想逛逛,可以出去转转,注意别跑太远,我们研究所在西北角!”

      榆溪点点头,应下。

      他们走了多久,榆溪就静静地啃着玉米多久。

      消灭两个大玉米后,她终于感觉到了饱意。

      她腿麻了,想起身,手机突然弹出信息框:“姐,你的卡被冻结了,我给你打了一些钱,在新卡里面,密码是你的生日。

      温总那边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现在还在被关押,我们这边手机也被监控着,你要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了,等这边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最重要的,国外的卡暂时先不要用了。勿回!”

      榆溪拔掉了国外的手机卡,随手撂到桌子上。

      她此刻身无分文,她得先去取钱。

      亩亩的田地,一望无边,一棵棵粗壮的绿色烟叶,因为天气炎热,像犯了困一样,蜷缩了叶边,慵懒至极。

      她开着手机导航,沿着公路走,想找到银行,眼看黑白条纹拖鞋越来越脏,手机信号越来越弱。

      她不禁思考起来一个问题,国外的导航软件,国内是不是有限制?

      她判断着方向,决定往西北角找廖竹,他肯定知道银行在哪里。

      走了不知道多久,公路也没了,只剩下了土路。

      一座蓝色圆顶房子出现在她的面前,榆溪有点近视,走近才看到“烟叶研究所”五个大字。

      榆溪从荡尘的土路踏步,刚迈出第一步,突然,狂风骤起,下起了暴雨。

      她直接被气笑了。

      怎么就这么巧?正好她到了,就下起了暴雨?

      她怎么就能从小倒霉到大呢……

      发丝湿成一缕一缕挂在额头上,她天生眉毛浓密,现在里面兜漫了雨水,用无名指刮过去,一指头的水渍,眉毛软趴趴贴在眉骨上……

      雨越来越大,顺着眉骨流到眼睛里,真狼狈啊……
      她纠结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贸然闯进去,

      “榆溪?”是响灏的声音。

      烟叶刚刚收到一半,还有很多在田地里摊摆着,突然下起了暴雨,一阵兵荒马乱,烟叶必须要收起来,要放进烧窖里面烤干。

      廖竹和响灏冒着暴雨在帮忙收烟叶。

      两人的鞋子粘满了泥土,一走一陷,混合水声,吱呀作响。

      二人无奈,准备回屋换胶鞋。

      响灏打眼望去一个女孩,站在研究所面前鬼鬼祟祟,蓝色旗袍上套着黑色体恤,是他们研究所统一的黑T。

      他用胳膊杵了杵廖竹,只见廖竹望去,瞬间变了神色。

      那人穿着自己几天前脱下来的黑色短袖,浑身湿透,拖鞋和裙子早就脏的不成样子。

      顷刻之间,被浇的浑身湿透。

      榆溪顺着说话人的声音方向找去,雨幕太大,模糊不清之中,一人大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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