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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该怎么证明我只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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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这串腰带?”
眼见梵冬的注意力全在腰间,说话声出现又将她拉回到发出声音的主人身上。
“你…你是昨天的那个周扒!
梵冬一改先前躲在和刹背后的窝囊样,闪到一边愤慨地用手指着脸上依然还有三道画痕的女人,她就是乌怯。
“周八?什么时候一周有八天了?是你新定的历法吗?”
“哈哈哈哈,我是想夸您呢”梵冬的大脑有史以来第一次进行超速运转,不管三七到底多少,乱编个四字词语就行,“周贫济幼,周贫济幼的世上第一大大善人呀!”
乌怯一脸不信,但也没再过多逼问,梵冬见场面至少没向更糟糕的方向走,默默站回和刹背后,贴近和刹的耳朵小声问:“这人真的是大师吗?”
还有句话梵冬忍下没说,和刹听完后只是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随后转身,走了。
“和刹姐你去哪?等等别抛下我啊!”
任凭梵冬如何鬼哭狼嚎,和刹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不过片刻最后一抹背影也消失在梵冬的视线中。
上次如此绝望的时候还是梵冬小学一年级刚入学,那时妈妈牵着她的手领她进班,班里三四十个小朋友围在她身边,还有妈妈,谁能想到…
同当时几乎一样,梵冬眼神中带上了一分怨恨,对乌怯没来由的讨厌,就像她当时对班主任的模样,以前的他带走了妈妈,现在乌怯带走了和刹。
可长大的唯一好处是她可以更好控制表情,梵冬很快收起了会惹人不快的嘴脸,转身面对乌怯时她摆出笑脸盈盈的样子。
“打住,笑得快哭了的脸叫人看着恶心。”乌怯一点脸面都不给梵冬留,卸下了刚才在和刹面前保留还算和善的面具,对底下也不再伪装的臭屁小孩梵冬发布最后通牒,“如果你真想跟我这种玩弄世人的巫婆学习骗术,那做好准备接受一切的觉悟。”
梵冬对乌怯近乎警告的话不以为然,她在想等回去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和刹逃出这个控制思想的恐怖组织,邪门到家了。
“还‘学习骗术要做好准备接受一切的觉悟~’真想让你进去好好学习新时代的思想觉悟,还有‘乌怯’,还不如改名巫婆得了。”梵冬已经有了选择,她顶着乌怯的目光下,溜了!是的,怎么走到这来的,她就怎么跑回去。
跑了一路下来,等身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梵冬的脚步才敢放慢,她不可置信频频回头望向来处,却没有任何异样。
说实话,当决定玩这出“你逃我追,插翅难飞”的戏码时,梵冬甚至预想巫婆看见她潇洒的背影会恼羞成怒、怒极反笑,一打响指,屋顶上唰唰唰跳下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使出轻功空中飞来追杀她。
所以梵冬早早做好了随时举手投降的打算,因为逃跑的目的不是逃跑,而是试探对方的用意,能够彼此间好聚好散自然是最优解,可万一巫婆真打定主意撕破脸也要把梵冬发展进去,到时候就算梵冬彻悟“一指禅”的精髓,一双手上的十根手指也不够她对付这么多人。
“一点都不挽留下我吗?太没诚意了吧!幸好没答应巫婆的话,到时候可不得随意剥夺我的人权。”
梵冬承认她确实欠,希望非常轻松得到渴求的结果,但要真没有阻碍就得偿所愿,又觉得哪哪不得劲,非要过程波荡起伏,结局皆大欢喜那才叫干成了件舒坦的事!
于是来往干活的、休息的、闲聊的人在这几分钟里,能看见个从远处狼狈跑来的小矮子梵冬,躲到屋顶下后还时不时一步三回头,活像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宵小之徒。
而后一细想梵冬跑来的方向,竟是那位居所,绝妙的想象力让她们在脑海中编造了个足以在劳动一天里消磨时光的传闻,纷纷眨巴了双充满狂热神情的眼睛,不约而同就往梵冬身边涌去。
“咋这么多人突然围过来了!不会是那个巫婆趁我放松警惕,再来个瓮中捉鳖吧?太阴险了!”
梵冬暗道不好,她想慢慢后退找机会跑路,可扭头一看她的背后全都是人,四面包夹带来的压迫感让梵冬快窒息了。
而此刻梵冬不由认真考虑是装晕躲一时还是这辈子勇敢回,在她无比纠结时,一个女子脸上带着激动,却用敬畏甚至还有些颤抖地小声问道:“你不是从苑理那边过来的?看见了什么?”
“啊?”
“哎呀别装了,周围这么多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啥好怕的,赶快讲讲怎么个事。”
“…”
事情的走向似乎有点诡异,梵冬看她周围这么多双闪烁着星星形状的眼睛,在好气和无语中选择了无语地气笑。
一见梵冬没反驳自己的话,女子就愈发肯定她的推测,与其她人一起不断保证梵冬的人身安全得到充分保障,而梵冬知道她今天要是不说出些有趣的“见闻”,得被这群闷得慌的人给缠到死。
“好好好,各位姐姐们,咱们说话声轻点,接下来说的都是个人白日臆想,千万别信以为真哈,就当妹妹我瞎说取笑的。”
“自然自然!”
“好了!都安静,引来人了到时候谁都别想听一手消息!”
在八卦群众的自发组织下,刚刚嘈杂的场面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梵冬也开始了她的表演。
[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
…
[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
梵冬原本背诵得还小心翼翼,生怕让这篇绝作的名声败在她的口中。
后头回忆时脑海中倒闪过一幅幅家乡的风景,情难自禁下语气逐渐激昂,眼泛热泪,最后的几个字从嘴中呜咽吐出,以袖遮面,不愿再多言。
在梵冬大谈抒情散文期间,如此令人又摸不着头脑,又惊掉下巴的操作,全场的佣人们看得那叫个目瞪口呆。
她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睛里都能看出深深的不解。
有人走上前去,正要张口说什么打断梵冬的即兴演讲,一位看着年龄稍大的女人拦住了她的动作。
女人边作手势让大家安静,待全部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才用紧张而兴奋地颤音说:“绝对是中邪了!“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所有人的注意,耐不住性子的少女一口一个方嫂,眼里全是掩埋不住对八卦的热切。
方嫂见她成了人群中心,仿佛受到了鼓舞,在无数双眼睛的催促下,清了清喉咙道:“我隔壁村之前就有个女人,大晚上谁知道跑哪耍去。再见她时,跌跌撞撞跑回村的,身上的衣服破个大洞,连脚上的鞋都没了,嘴里止不住地嚷嚷着什么‘有种’、‘喝粥稀’啥的,嚎完接着就是像眼前这女孩一样哭哭啼啼。”
说到这里,方嫂如同高台上的说书人,环视围绕自己身边一圈都在苦等下文的人,方才满意点头,随后不住感叹:“她死了,一头撞墙撞死了,身上的肉掉了一地,血淋淋的叫人恶心。”
“快拦住她呀!快!”
“跑!”
两股截然不同的声音出现,给方嫂吓得浑身哆嗦,前一秒还眼巴巴等她说故事的少女,带领五六个年轻女孩冲到梵冬身边。
年纪稍微大些的慌乱往后退,直至退到能作壁上观的位置才停下,恐惧并没有令她们放弃看戏,反而成为增添剧本乐趣的重要环节。
“啊啊啊干啥啊!”
莫名被许多人给牢牢控制住,梵冬又懵又怕,连将要涌出眼眶的泪水都被这大场面逼得缩回去。
“没事的梵冬,相信我们,你不会撞墙的!”
“是啊,别听方嫂讲的故事,光天化日之下,你在永夜宫里有圣灵的庇佑,身边还有我们这么一群人呢,管它妖魔鬼怪还不得滚蛋!”
周围心智感觉不超过小学三年级的毛躁小孩一窝蜂冲你耳边嚷嚷,梵冬总算明白老师为什么时常露出哭笑不得表情,她们出发点是好的,但最好还是别出发。
“…我没事的。”梵冬反驳道,不过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看着丝毫没可信度。
有个女孩看梵冬虽然一副精气被吸干的懒散样,但行为没不久前疯癫,与同伴小声商讨着什么。
“嗯,我明白。”
“对,小心些好”
“行,就这么办吧。”
控制梵冬的小团伙里三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女孩离开梵冬身旁,搁老远处那嘀咕不知道什么。
而梵冬干了一上午的活,勇逃巫婆房,现在还得陪这群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腰酸腿痛的不得了,刚想伸展手臂活动活动,马上又被三个比她略微高一指节长的女孩按住,力气之大让梵冬怀疑这里的人是拖拉机成精。
识时务者为俊杰,梵冬老实了。
“我们决定,把你送回苑理大人那,让她看看情况。”
女孩下达完命令,梵冬就被左右的人又挤又提,向她刚刚逃出来的方向移动。
“喂,不是,搞什么?谁要去见那该死…该受人尊敬的苑理大人!我配吗?我不配啊!”
梵冬知道这群女孩没恶意,若是好好聊聊,她们还会是相亲相爱姐妹花。
但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只能呸呸呸。
跟她们讲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鬼吗?如何证明?证明以后她们该信仰什么?
跟她们讲这世界没有神鬼,却又出现个穿越时空的人?
“…”
怎么解释都会是一条死路,梵冬所幸放弃了彼此间心与心的沟通。
她佯装配合,果然身边的人手劲收回不少,可强有力的手仍然虚搭在梵冬的身上,但凡她有任何不轨之意,马上会对其施行正义的裁决。
“欸,我有个馊主意。”
遇到危险,人的某种潜能自然而然就激活了。
至于作用嘛,梵冬只得祈祷激活的能力不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