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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柳絮词 ...


  •   转进一间厢房,柴氏拿起案上的未抄完的那份祭文,拉她共同坐下,她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疲累:“抄写祭文向来是府上女人所负责,可你也知道,我是扬州瘦马,大字识不得几个,又不能让下人抄写,只得由你来了。”

      “姨娘,没事,只是我怕我抄的不好看…”凌乔苦笑,屋内的光亮渐暗,照得此处一片惨淡。

      柴氏握了握她的手,两盏烛火在案上微微晃动,正如她此刻看着凌乔的眼睛:“这有什么的,辛辛苦苦地抄了,让侯爷看一眼就直接烧了,所以你随便些也没关系,此事辛苦,我本是想随便找个识字的下人抄了做做样子,但偏侯爷不肯马虎,非说一切按照祖宗规矩来,既如此,那该做的我们便做了,自己也无愧…侯爷这模样,当真是心疼侯爷夫人,只是…”柴氏顿了顿,犹疑道:“我心里总有种预感,夫人还活着,要不然为什么找不到她的尸体?”

      凌乔眯着眼有些出神,心想柴氏的直觉很准,小秦氏的确还活着,但凌乔实在是不了解背后的隐情,又有些好奇,便借这柴氏的话问下去:“姨娘,你知秦氏怎么失踪的么?”

      柴氏盯着那盏烛火目光晦暗,供台上最后一截香火散落下来,化成了齑粉,扑散在空气里。

      “你嫁进来那日子,夫人就失踪了,也可怜了你,女人中最重要的婚仪都没走完…不过看见你与央莽也还算和敬,我也放心了…”柴氏平静地将香案上的香炉拿下来,铲出一些香灰放在黄纸上包起来,“侯爷夫人对央莽并不好,多有虐待,说实话,我觉得他这个孩子过于阴暗,平日里你多让着他一点…夫妻之间嘛,要包容…特别是我们女人,大部分都是稀里糊涂地过日子,有什么委屈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能有个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就很不错了,你年纪小,不要真的把情爱看那么重,再浓厚的爱,日子一久,也会散的…你要自己能立住,有本事,明白吗?”

      凌乔在柴姨娘的眼中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冷光,或许当年的卫永昌是给过她希望的罢…
      凌乔应下,她的确不想那些春水流腻的事,毕竟冷氏上百条人命未有着落…

      ——是夜。

      卫永昌对凌乔抄写的祭文勘过以后就抬手将其放于香烛之上,火焰舔舐着那张帛纸,抬手一放,帛纸落于金盆,转瞬成了一小堆的灰烬——这代表了仪式的开始。

      凌乔接了下人递来的三支香烛,跪在蒲垫上,任由下人点香烛,男人们站在女人的前面,女人要跪,而男人不用,望着燃动的明火,凌乔轻轻呼了一口气,那火倏地灭了,飞出一缕烟,混在空气里…

      凌乔望着卫兖的背影,觉得十分荒谬,他是怎么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帮一个还活在世上的人过忌日。

      卫永昌和柴氏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几乎没什么表情,昏暗的烛火映出他们寡淡的神情,像两只无神的鬼。

      回曲苑的路上,卫兖的神色不大好,却又不出声,凌乔便全当看不见,外面的御街上行人甚少,京城的禁卫杂沓的脚步在夜色与风雪里发出阵阵回响。

      “明日就送我回宫,后几日太后要带我去观瞻寺祈福。”凌乔的声音沉缓如水,手指屈了屈,话还没说完,“呲——”手腕处剧痛,已有些肿胀,让她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她连日在灵堂抄经本就难以支使,又在卫府抄了一日的祭文,感觉手都要废了,看向卫兖的目光不由得更幽怨了些。

      卫兖没有回应,凌乔转过头去看他的反应,却见他——

      眉头紧锁,无论是脖颈肩臂还是手掌都是汗湿的,额头,脖颈,腰腹都绷得直直的。

      凌乔还没反应过来,“你…你怎么了?”倏然一只温热的大掌贴附过来,抓在她的手腕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卧槽!疼…”

      “你快松开,手疼!”
      凌乔呵斥他,一双极冰的女人的手和一双热烫的男人的手肌肤相贴,其实都对对方有着致命吸引力,凌乔虽这么说,却也没扯开他的手,因为卫的手就像个炭,很好地纾解了她腕上的疼痛。

      等等…炭?

      凌乔暗觉不对,用冰凉的手触上他的额头,卫兖却因为冰凉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凌乔吓得一下子收回了手,神色不大自然,“呃…那个你好像发烧了…”目光下移,又指了指他的手,“能松开么?”

      卫兖神色淡淡地松开了手,而凌乔腕上却还残着一圈薄汗,被风一吹就冷却下来。
      卫兖清清淡淡的白脸上已经烧起两酡红晕,有那么点蛊惑人心…

      恍恍惚惚间,卫兖见凌乔从腰间抽出帕子,擦净了手腕,凌乔不自觉地离卫兖坐远了些,这动作被卫兖敏锐地所捕捉,他嗤笑了一下:“嫌弃?”

      凌乔见他表情不对,但又想象不出卫兖所思,担心他会想太多,刚想解释:“不是…我…”

      窒息感又来了——
      凌乔被他单手掐着脖子抵在车壁上,后脑勺撞击了一下,让她有些发晕,低迷的光线里她依旧能看见卫兖双眸里泛起杀意的光,“放…放手…”
      被这么一只疯鬼缠上,真的是算她倒霉!

      有更强的光线透过车牖照了进来,衬着这束光,两人的双眸对视着,踏响马蹄声震醒了一个脑子混沌的女人,唤醒了一个杀红了眼的男人,卫兖松开了她。
      “咳咳——”
      凌乔稳住身子,大口喘气,在后怕之余感激起这突来的变故。

      “何事?”
      卫兖抬手将凌乔按回坐榻,乱糟糟的长发披在他的肩侧,十分地病态。

      听出这语气的不悦,义伦慌忙解释道:“使君,我们撞上了车驾,好像是谢家的…”

      在义伦话音刚落,车外边又响起一人说话声音,不冷不淡,温如青玉:“可是指挥使大人?”

      凌乔倒是一下子认出了这声音——是谢寂!
      她难掩惊喜之意,刚想叫出声,卫充却狠瞪一眼她,同时出声道:“谢寂?”

      “叨扰指挥使大人了,若指挥使大人介怀,谢某改日登门致歉…”这声音听起来多有诚意。
      卫兖头脑沉重,口中含糊地吐了一个:“可。”

      在两架马车擦边而过之时,轻风一吹,谢寂那半张绝美无暇的侧脸在凌乔瞥见之时也似有感应地回转过来,对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定是在帮她!
      不然那么宽阔的御街怎么可能会马车相撞…不过,凌乔没想谢寂也回京了,那复城的余南王残孽是被剿灭干净了么?

      先帝疑心重,当初派旌胜将军去平叛南都时未给兵卒,旌胜将军冷展带着自己的几万牙军去攻打拥有二十万大军的余南王,驻屯于各地的侍卫司马、步军不肯应援,没有皇帝旨意根本调不动,不过在打赢禹州那战之后冷展收编了许多流寇和地方厢军、乡兵,勉强将人数扩大到十万左右。

      他治军有方,每有将士立战功时,金币绢钱,无所爱惜,军中小校以上,死者官给钱物与其家,又以剑与法平厉约束士卒,每碾过一片土地,就收获一地的民心,民众甚至自愿参军平叛南都,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不赢呢?

      可回朝后等待将军的是什么呢?

      迫他交出兵权,他交了,可是十几万大军不服,打伤了重新编校云捷军的侍官,皇帝当即怒了,当即下令斩杀不用命者,可是那十几万军士居然打着旌胜将军的名头造反了,而那时的旌胜将军还在京城附近的骁捷大营待命,怎么去造反?

      一队禁军直接将他绞杀于营前,连妻女都未来得及相见,而带领禁军将冷展绞杀之人为皇城司指挥使沈南齐!
      流落到郢城的几年时光里,凌乔才知当年之事全由沈南齐和太后一手筹划,枉死的侍官是自杀,以将军名义造反是因为有人假传谕令,甚至送到先帝面前的那份与边陲北汉军通敌的奏折也是他们所为,天下居然将庾朝失了汾州的罪名扣在旌胜将军的头上!

      孝庾帝下令平叛汾州,但因为有旌胜将军的前状,根本无人敢应,朝廷只能象征性地派些人去汾州,但每次都是大败而归,不是说武将没有本事,而是皇帝不肯出一兵一卒,只觉得武将底下还有他们的牙军,他什么意图,众人皆知,谁也不想当第二个冷展!

      ……御街。

      “府君,您这样真的不会触怒卫兖吗?他不是正派君子,您是防不胜防,给自己惹祸上身啊!”为聘将这话反复倒饰,似说服了自己,“现在正是选任皇帝的关键时期,我们这边不可出错,三皇子的局势并不乐观。”

      “天家之事向来难说,你觉得陛下八十岁的人,年纪这么大,他真的没有立下皇储么?”谢寂极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敲着小木几。

      “可听说太后带人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份立谁为帝的圣旨啊…”为聘只觉得头顶凉意一散,心里跟着倏然一空,“难道…其实…陛下已经立了三皇子为帝,但是太后动了手脚!”

      “你还不蠢。”
      谢寂透过那片雾似的模糊在烛火光影下的人影,微微眯了眯眸子,转了态度:那些人是?”

      为聘仔细地看了眼:“哦!那是赵氏的小姐,前几年不是入宫受教养去了嘛,估计因为国师的事被送回府了,想也是,本来宫中现在因为圣人的事慌忙,塬妃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照料她们,现在这种时候,闺小姐还是在府中安全。”

      塬妃是赵太师的亲妹妹,入宫时还不满十五岁,陪伴在孝庾帝身边也有三十多年,听说差点让塬妃陪葬,后来给大臣们劝住了,她为三皇子之母,如若真是三皇子登上帝位,必是要返回来找他们麻烦。这些大臣精明,早就考虑好各种后果,为自己寻好退路。

      泾渭分明,支持三皇子的都劝先帝不应让塬妇陪葬,支持大皇子、二皇子的大臣呢都劝先帝要“生同衾,死同穴”,依着三皇子的性格,应该都把他们记在小本本上了,所以说,每位皇帝的诞生,背后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争一结束,那就该血流千里,清算老账了。

      谢府的人一听说今日大公子回来都在府前相迎,举出的几盏宫灯都很黯淡了,显然是等了许久,炎氏手中捧着暖炉,侧边立着谢章。
      见车驾到了,谢府的人都颇为兴奋。

      青衣席地,清影透骨,和外任前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那双眸子似乎随着春天的远去而变得淡漠了,连恨都快没有了。

      谢书添与京中的官宦缙绅相交尚浅,所以谢章这几年的仕途走得艰难,朝廷安排下月到宿州长府上任,做不成地方官。谢书添由此打算让谢寂奏请也调任到宿州,他们举家搬过去。

      谢寂自不会同意,他放着在京的职位不做,跑到荆州去,你当他为了什么?
      为这事,谢书添与谢寂来往书信吵闹了几回,此次见面两人都不愿拉脸示弱,反而是炎氏先劝道:“外面冷,都先进去,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谢寂跟在炎氏的后面进去,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谢书添见了,气得怒骂了一句:“我是哪里得罪他了?真是前世欠他的!”
      “好了,老爷,顺顺气…”炎氏拍了拍谢书添的背,“在风中站了这么久,咱们也快进去暖暖身子…”炎氏又转头对谢章道:“去多劝劝你兄长,这么闹下去呀,鸡犬不宁的。”

      谢章盯着两人看了片刻,要说什么:“娘…”被炎氏狠瞪一眼后,又默默垂下目光叹了口气:“哎——”快步朝谢寂住的退寒居所去。

      谢寂,字退缘。
      他给自己的居所起了个与表字意思相近的名字,虽说叫退寒居,可是他的屋子是全府最冷峭的地方,这间屋子看上去宽敞舒适,可只有住过的人才知道住着有多么的难受。

      谢章其实很敬佩自己的这个兄长,少年天才,十五岁就中了进士,还得先帝的青眼,若不是他执意在荆州任官,恐怕如今都混上正三品了,荆州这几年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除了朝廷归调,就连前宰相也曾亲自到荆州想收他为门生。

      “大兄,先夫人已去,你又是何必呢?人要向前看,不要执于过去的事了…”谢章是在这谢邸中唯一可以跟他面对面说上几句话的人。

      不过此刻谢寂并没有看他,视他为无物,谢章半点儿不怕地直接上手:“谢退缘!你是死人么?”

      谢寂看向那只覆在他掌上的手,皱了皱眉,语气略为不悦:“只要我在世一日,就必追查一月,若要我向前走,我的身后不能有碍,必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觉得你母亲死的有蹊跷,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是不说…当初皇室为了安抚谢家,赐你母亲崔氏为琅琊郡夫人,表面上说是为余南王旧部所报复而被害,可我们都知道这事与当今太后脱不了干系,你执意去追查,太后岂会不阻挠?你难道要谢家去步魏氏、冷氏的后尘?”

      谢章对上谢寂的视线,“你知道现在帝选在即,她有多大的把握让自己的儿子继位吗?那些老掉牙的重臣纵是再支持三皇子又有何用?太后现在一手遮天啊!”
      “谢退缘!你这么聪明一人,你岂会不明白!”谢章激动起来,手拽上他的领口,声色厉急:“你应我!你到底知是不知?”

      谢寂沉沉笑了一声,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知。”
      他朝后看了一眼,灵台上供奉着那两杵木碑,香火已断为数截,烧也烧不尽,他淡淡道:“谢有引,你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室,而我没有…你知我缘故要活到现今?你要让我不查,就是让我死!我不再重复前面说过话,总之,我必不连累谢家,谢家也不会步魏、冷二氏后尘。”

      “谢退缘,你总这么自以为是!”
      谢章冷声收了手,自己却被谢寂逼得后退了一步,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谢寂一眼,“昨儿庄先生从房州回来了,你又可知?”

      谢寂指尖的墨汁“啪啦”一声落在桌上,谢章却默然转声离去了。

      “庄先生回京?”谢寂看了眼堂外的天光,顿时无措。义伦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谢寂,低声道:“如二公子所言,的确已归京。”
      “那郑王已去?”谢寂喃喃道。

      庾太祖平定天下之初,前朝遗留一位年龄尚不足三岁的稚童,是为周幼主,与现今的独孤氏同为姊弟。
      庾朝先辈乃青原北方戎狄,一时大举入侵中原。
      戎狄攻周,周军大败,朝歌被占,国君独孤处耘死于战乱,“国人”仅有七百三十人泅渡汉阳江逃生。
      幸得东离,北狄两国援助,后周立了新君,将帝丘老城堡西南的大河岸边的房州做了都城。未几流民纷纷归来,终于有了五千人众。从此,后周沦落成了小邦诸侯。
      庾朝建立,后周将都城迁回了帝丘,后周后裔们又回到桑间濮上,少部分留于房州。进入时,以地形特征命名城堡的风气大盛,帝丘城北有濮水流过,城在濮水之南,帝丘改名叫做了濮阳。

      濮阳西临大河,南望济水,东临齐国巨野大泽,北望齐国要塞东阿。方圆三百里,唯濮阳堪称古老大城一座,水陆尽皆畅通,说起来也算大得地利之便。然则,自封建诸侯始,后周立国业已六百余年,濮阳既没有成为通商大都,也没有成为粮农大仓,只一座十里城郭孤独落寞地守望在水陆两便土地肥沃的冲要之地,再无任何作为,实令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这两座城池简直就是两个孪生老姐妹一般,都是老井田制,国人居于城中,隶农居于田畴。

      后周百余年,奴隶们已经逃亡得寥寥无几。车行官道,大雪覆盖的无边田畴中无一缕炊烟飘荡,寂静荒凉得令人心颤。

      后周本是始封的王族诸侯太多,立国便是名副其实的公爵之国。然则,自从进入周顺帝时,后周便江河日下了。第九代国君周明帝时,后周自贬爵位,做了“侯”国。
      东离灭殷齐,后周大为惊吓,在第十代国君周恭帝时再次自贬,做了“君”国。后周从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守在濮阳龟缩不出,顺利为处在北方日益强大的汝庾国所征服,成为其附属的诸侯国。

      其时,作为周室遗民封地的小东周尚留有七城,称七县,地名分别是:房州、洛阳、穀城、平阴、偃师、巩、鼎连。已经灭国的周室遗民能保留如此一片相当于一个三流诸侯国的封地,实在是破天荒了。至少,此时还没有灭亡的两个老诸侯——鲁国、卫国的地盘已没有后周大。尽管如此,周室遗民对庾国还是大为不满。个中原因,是周室遗民的这块足够大的封地不是自治诸侯。也就是说,周人只能在这方土地耕耘生存,向自己的东周君交纳赋税,除此而外,必须遵守庾国法令。

      庾国对周人的治式的选择,来自严酷的前车之鉴。
      初期都曾经尊奉先朝遗族,许其在祖先发祥地立国自治,也就是允许其作为一个有治权的诸侯存在。意味着几乎是完全意义上的军政治权。只要不反叛,只要向天子纳贡称臣,中央王室对自治诸侯几乎没有干涉。新战胜国之意图,重心是要通过保留并尊崇先朝王族,使天下庶民信服本朝之王道仁德,从而心悦诚服地臣服于新王朝。

      后周遗民们虽然成了庾室的子民,却无心做庾人社稷宗庙与僵硬井田的奴隶,对后周老民驾牛车走天下的传统一心向往之,除了老弱妇幼固守桑麻,精壮男子不是离国经商,便是游学为士,总之是不安于枯守家园。百十年下来,后周出了许多大商名士。留在濮阳的老国人,只有嫡系正宗的小郑王族血统的子民了,但老国人们始终给他们的后代灌输着一种复萌大后周时代的思想,这一直是庾朝不安定的原因之一。

      后周纯正血统的小郑王缩居于房州,庾太祖以照顾幼主为名派遣庄移居赴往房州,在监视的同时又给予他一定的保护,避免为后周旧部所控。
      谢家出源于房州,而庄移居趁此与素来投缘的谢氏交好,宝元十年,谢寂出生,庄移居自任成了谢寂的先生。

      宝元二十四年冬,谢氏举家赴京避开战火,随后,在京城定居。

      庄移居,半生奉于太祖,半生奉于孝庾。
      郑王乾德六年所去,享年四十九岁,庄先生归京六十六岁,去时青丝三千,归时雪已满头。

      “太后!郑王已去,礼部拟好的发丧诏书,还请过目…”礼部给事中冒雪前来,油黄的灯火在他身上投落下温和的光影,与座上之人的死气完全不同,这位前朝遗孤,一夕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弟弟,这种痛苦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所承受的。

      “念。”

      “惟德动天,后周郑王,天诞睿灵,表里清夷,遐迩宁谧。素服发丧,葬之于周世宗庆陵旁,赐谥号曰恭皇帝,陵曰顺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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